? 大会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尾声。
然而主持人的讲话却让每个人的神经再度绷紧。
“现在我要念一份任命。鉴于科技部目前的状况,军部决定对科技部加强组织管理,军部常委会投票表决决定从调遣特里海恩斯中将到科技部担任副部长的职务。他的权限包括科研督导、日常业务管理、人员调配以及科研资金的运用等。现在有请海恩斯中将上台。”
台下的人们悄悄吸口冷气。
这权限哪里是副部长,分明就是部长啊。埃尔森被夺权了吗?
伴随着一阵礼貌的掌声,一直在台下前排中间位置就坐的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相貌让很多人暗暗喝彩。
不是埃尔森那样的另类,也不是伍德那样的秃顶。他宽肩,长腿,身材挺拔。棕色短发修剪得一丝不乱,合体的军装让他更加庄重矜持。
他很沉着,光华内敛,气质不凡,他向台下略抬了抬手,便迈开脚步走上台去。
一个中年男人该有的沉稳、优雅、品味与气势,全都在他身上一一体现。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追谁着他的身影,丘也不例外。
事实上从这个男人出现的视野里的第一刻起,丘就感觉到内心不可按捺地震感。
海恩斯,他就是罗格说的那个海恩斯,父母的仇人,制造车祸想要杀死自己的幕后黑手。
罗格告诉玛蒂娜想办法拖延住的那个人,现在他来了?!
丘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
那个叫海恩斯的人在舞台中央站定,仿佛王者登上宝座。他的目光威严而神秘,慢慢扫过全场,像雷达扫过自己的领地。
会场里鸦雀无声,似乎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坐在前排角落里的丘感觉到海恩斯的目光很快就要扫到自己了,他想要低下头回避,但是就在这一刻,当他看清那个人渐渐转过来的脸庞时,丘愣住了。
这个人,我见过!
深色的头发,深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神情稳健气质雍容,崭新的军装上挂着一排排的荣耀徽章。好像一头神采奕奕的狼王,披着一身雪白站在山坡上凝望过来。它的身下是绵软洁白的雪地,它的身影泛着熠熠的光辉,而它的利爪已经蓄势待发。他的眼神让人无法直视。
丘的脑海中轰然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如火山在海底爆发般翻搅起来。
那是一些模糊的记忆,破碎得如同漫天飞舞的纸屑。细碎的一点点残迹拼不出完整的内容。光影依稀中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但仔细去想时又什么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丘低下头用手托着脑袋。
“各位同仁,你们好,我是特里海恩斯。很荣幸能够来到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在我到来之前关于你们的故事我已经听到很多。你们的贡献令人赞赏。但是你们的不足也同样让人震惊……”
海恩斯的声音非常好听,威严而不失亲和力,倨傲的同时又让人感觉可以信任。
丘这才明白罗格为什么会在船上提议让自己回繁朵星上去。面对这样强大的海恩斯,只怕任何人做他的仇人都会活得很难受。
而台上的人似乎非常清楚自己的特点,他不疾不徐掷地有声。让自己的声音穿透空气清晰地落尽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希望我的到来能够加强科技部在管理方面的力量。让每个人每一笔钱都归入体系之中,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相信,只要有好的领导,一定可以缔造出一只好的队伍。我也相信,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平庸之辈,接下来我会从这次出事的古生物项目组开始,开展我的工作。”
“啊?”项目组的人一片惊呼。
所有人都像他们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们是软柿子啊,谁来都捏一下?”有人悄声说。
“我们不是一直被捏么,适应了就好了。”另一个说。
“怎么适应?”
“随机应变呗。”
“可是我已经是完全变态了,不能再变了?”
“那就往回变……”大家在下面嘀嘀咕咕。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仿佛整栋楼的空气里都因为新老板的到来而激荡着骚动不安的情绪。
海恩斯的到来犹如中子打入铀-235,核裂变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在每一个人的身边传导,链式反应震动整个科技部大楼。有关于海恩斯的背景情况和他以后的排名预测像流行病毒一样四处蔓延,连丘所在的办公室都未能幸免。
“以前科技部是埃尔森和伍德两个人的天下,现在来了海恩斯三分天下。那俩个会答应吗?”李中林问。
“答不答应要看实力。”库帕说。“论资历伍德最老,论名气埃尔森最大,而这个海恩斯中将,受命之际就大权在握,我感觉他比他们更有实力。”
“那埃尔森中将会不会被顶替?”李中林问。
“那谁知道,高层离我们太远,他们之间的事跟我们没关系。”阿莫尔没心没肺地答了一句。
“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毕竟我们课题组是埃尔森和作战部合作筹划的,如果埃尔森被取代,那我们的项目组也许就会被取消。”肖恩忧心忡忡。
“应该不会吧,他在会上不是说对钢巴斯虫有兴趣么,我的理解是他对我们还算认可。”李中林说。
“这可不好说,霍克还答应拉蒙提他当组长呢,可是背后还不是死踩着他不给他升职。”阿莫尔说。
“啊?”丘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
难怪拉蒙为职位的事耿耿于怀,总想把谁撕了似的一股气急败坏劲。原来他当不上组长是被霍克上校刻意打压的。
“喂,你们发现了吗?霍克上校都好几天没骂人了。是不是很奇怪?”阿莫尔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
“这事也就你记得清楚,像我们这种不挨骂的可记不住。”库帕哂笑。
“霍克上校最近身体不好。”肖恩叹口气。“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他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元老了,不会随便调动他吧?”李中林也担心地说。
“那可不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不想安插自己的亲信啊。霍克上校那个位置好多人惦记呢,再说霍克那脾气,叫他走也理所当然。”库帕不冷不热地说。
他的话让肖恩有些恼火。“库帕,咱们这些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何必盼着霍克上校走人,他走了我们大家不是更要倒霉?”
“停,可别说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我既没有升官发财的命也没有落地扎根的心。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铁索桥,你可别把我跟你捆一起,咱们搭不上关系。”库帕一点都不给肖恩面子。
肖恩的脸被憋的红一阵白一阵, ...
最后咬咬牙什么都不再说。
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纳闷,自己不过就走了几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不久前还一起吃喝一起玩乐的人怎么转眼就变成陌路了?
“库帕,怎么了?”丘问库帕。
“没事。”库帕说。
“肖恩?”丘问肖恩。
“你别问了。”肖恩也回绝了丘。
丘更加摸不着头脑。
平日肖恩傍着霍克,库帕有点看不起肖恩是有的。但是也不至于说出这么界限分明的话。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就好像夜里跟着队伍爬山,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分道扬镳了。自己被抛在原地,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想去追赶却又不知道如何追赶,眼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却干着急没有办法。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的人立刻走得一个不剩。
丘吃过晚饭自己加班,办公室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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