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曜一拳打在亭子的柱子上,“其实,一切的功名利禄对于我来说,都是浮云。”
玉烟道:“可无论是你,还是沈廷钧,都注定要被家庭所累。他不可能抛下他的父母,而你更不可能抛下你的家族。谢曜,别忘了,你是这个家庭的长子长孙!”
谢曜道:“我始终没法理解,他居然真的将你赶了出来。”
玉烟笑笑,“赶我的不是他,是皇上!燔”
谢曜负气道:“可即便是皇上,他就一点儿反抗都没有了吗?”
玉烟道:“你别忘了,那个皇上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作为君臣,更是相处了八年。过去的八年,沈廷钧一直都是以那个为中心的。或许,他们不仅仅是君臣,不仅仅是舅甥,还是朋友。而我与之相处,不过半年。无论怎么比较,让我这个半年去对抗那个二十二年,都显得微不足道。”
谢曜道:“那你就打算这么容忍吗?”
玉烟深吸口气,“我一直都在反抗啊!你没发现吗?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你的状元府吧!窠”
“好吧!你先好好休息!总会有办法的!”谢曜说得无奈。
玉烟率先走出亭子,忍冬连忙上来扶住她。
“烟儿!”谢曜喊,“你的房间里有人在等你,你见了不要害怕啊!”
玉烟不置可否。就算妖魔鬼怪在等她,她都不会害怕的。何况还只是个人!
忍冬扶着玉烟小心翼翼的往住处走,小声道:“主子,会不会是王爷真的跟来了?”
“切!你当我在他心中真有那么大魔力啊?”玉烟不屑一顾。
忍冬就嘟了嘴巴,“反正在谢少爷的心中,主子是有很大魔力的!”
“瞎说!”玉烟呵斥,“跟了我,还没有被掌过嘴吧?”
忍冬就悄悄吐吐舌头,闭了嘴巴。
玉烟所居住的不是别处,正是谢曜赐府邸前的住所。
曾经被谢曜砍掉的竹子,借着春风,又全都长了起来。
院子里亮着灯,申海和厚朴早就过来了,也都安排好了住处。薛梅站在院子里,而屋里的灯光下映照着一个人。
忍冬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是个女的?”
“她终归还是回来了!”玉烟冷凝了小脸,快步冲进屋子。
“主子知道那是谁?”忍冬愣愣的问。
薛梅道:“姐妹连心吧!”
“姐姐!”柳雪冲着进门的玉烟喊一声,便乖乖的站到一边,低着头,心中很是忐忑。
“你不该回来的!”玉烟看着她,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儿,忍不住的叹气。
柳雪道:“爹娘已经安全!雪儿只想陪在姐姐身边,不然,姐姐太孤单了。这也是娘的意思!”
玉烟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了下来,“他们可还好?”
柳雪还是低着头,“嗯!他们只是挂念你,自小把你扔到了瑭城。好不容易回到身边了,却又是变故不断。所以,他们便吩咐雪儿回来陪伴姐姐。”
玉烟道:“我有什么好挂念的?这不是好的很嘛!”
柳雪这才抬起头来,眼中水光闪烁,“姐姐都从平祝王府出来了,哪里好了?”
玉烟笑笑,“我要继续呆在平祝王府就好了?”
柳雪道:“那现在算什么情况?”
玉烟道:“无论外面什么情况,你最好给我呆在府中,半步都不许离开。”
柳雪撅了嘴巴,“当日,是姐姐将我讨到身边的,雪儿那时就认定自己是姐姐的丫鬟。所以,接下来,姐姐在哪儿,雪儿就在哪儿。”
玉烟就猛拍自己的脑门,要不要都用一种语气说话呀?
柳雪道:“姐姐,咱们姐妹同睡同起可好?”
“还有我!还有我!”谢柔抱着枕头从外面冲了进来,“我也要同睡同起!”
玉烟无奈的笑,人家连枕头都抱来了,她还能拒绝吗?
这算是对她在现代孤单一人没有兄弟姐妹的弥补吗?
上半夜磕牙聊天,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早上自然起的就有些晚。
刚吃完早饭,就有小厮来报,说是谢老爷已经在花园摆好棋局,正等着玉烟去呢!
玉烟也就趁机摆脱了两个缠人的丫头。
玉烟边走边抬头看天。
远远的,谢老爷戏谑道:“你这是观天象呢?”
玉烟加快脚步走近,“日有晕,三更有雨之兆。”
谢老爷道:“那今夜,可要静候喜雨了。”
玉烟走过去,爷孙二人围着石桌而坐。谢老爷执白子,玉烟执黑子。
一局下来,玉烟输谢老爷九子。
谢老爷就捋着胡须,笑看玉烟道:“你是故意的吧?”
玉烟也笑,“输了就是输了,老爷子何必给玉烟台阶下?”
谢老爷摇摇头,“不多不少正好九子,也太巧合了吧?”
玉烟道:“老爷子这样说,应是听说了九字宝藏了吧?”
谢老爷蹙眉道:“不只是老夫听说,现在全京城,再传播下去,乃至整个大康朝,恐怕都已经知道了。”
玉烟嚯的起身,走到一边,眼前的红色月季正开得娇艳。她长吸了口气,道:“皇上恨不能将此事捂得越严实越好,所以,此事是不可能从宫中流出的。”
她眼前自然就浮现出了承念寺僧人给她的字条。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想想,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谢老爷道:“不错!老夫也是这样子想的,所以,那九个字的来历怕就不简单了。”
玉烟道:“如果九字宝藏不是皇上自己布的局,那么,就证明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谋划这一切。会是谁呢?”
谢老爷道:“玉烟,你可是想到了?”
门房小厮蹭蹭的跑来,远远的站住,拱手施礼,道:“老爷,外面有个白胡子老头,自称神算魏玄机的,说是要见烟小姐。”
谢老爷这才从座位上起身,讶异道:“真的是神算魏玄机吗?快请!”
“不!”玉烟摆手制止,“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见!”
小厮看看谢老爷,就陷入了为难。
谢老爷道:“玉烟,为何不见?”
玉烟就对上谢老爷的目光,“那玉烟为何要见?就因为他是神算魏玄机,他想见谁就可以见谁,而别人想见他却是难于登天。老爷子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谢老爷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对小厮道:“照烟小姐说的回他!”
玉烟就笑了,这个认来的祖父真的很纵容她。“老爷子要不要再杀一盘?”
“好啊!”谢老爷应着。祖孙俩重新坐定。谢老爷看似不经意道:“选妃宴你有多少把握?”
玉烟道:“老爷子看呢?”
谢老爷道:“依你在新春宫宴上的安排,要想夺魁也绝非难事。怕就怕,皇上会顺你心意吗?”
玉烟邪邪一笑,道:“他当然不会!老爷子能够想到新春宫宴,想必他也肯定会想到。所以,这几天便会有圣旨传出,宣布选妃宴的最后条条框框。”
谢老爷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他会对你有所限制。”
玉烟落下一子,道:“他本来是个挺好的皇帝,怎么见到我之后,就变得这么刻薄了呢?”
谢老爷也跟着落子,“人是会变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吃过肉,就算看到了猪,也是没有什么想法的。而一旦吃了肉,要想再让他继续吃荤,怕就难以约束了。”
玉烟嘻嘻笑,“老爷子这个比喻用的好啊!”
谢老爷道:“一个被最高权力熏陶宠惯了的人,一旦将他打为平民,怕是就不能活了。所以,居安思危,他是不可能允许有人对他的高位虎视眈眈的。哪怕,一丁点儿潜在的危险,都绝不会允许存在。”
玉烟眨巴眼睛,“我有那么危险吗?”
谢老爷道:“你自己觉得呢?那九字宝藏本来应该是他的,现在,却极有可能被人拉过去。你说,他能放心吗?”
玉烟叹气,“所以说了,那个设置九字宝藏的人是何其的聪明啊!如此轻易的离间了他们君臣,说到这一点儿,宫里的那个就着实不明智了。到了这个时候,该拉拢啊!”
门房小厮去了又回。
谢老爷眉毛一挑,道:“这次又是谁?”
小厮道:“魏先生说要求见老爷!”
谢老爷捏在手里的棋子就掉落到棋盘上,将棋局砸乱。谢老爷看向玉烟,问:“你说,老夫是见还是不见啊?”
玉烟就一下子被逗乐了,“老爷子想见就见吧!玉烟就先告辞了。”
谢老爷道:“你就真的不打算见他吗?他对你一直都是挺关心的呀!”
玉烟起身,伸个懒腰,“他关心的恐怕只是玉烟的命运吧!从他最初见玉烟开始,他就是奔着玉烟能救神医花果来的。”
谢老爷蹙眉,“你是说他在利用你?”
玉烟微微一笑,“不管他是真关心,还是利用,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神医花果在选妃宴之前,玉烟是救不了的。他此次前来,多半是想告知玉烟的命运的。”
谢老爷道:“每个人都想避祸去凶的。”
玉烟道:“老爷子见了他,只需给他带五个字:玉烟已知晓。”然后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话已至此,谢老爷也不再强求。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便朝着一直傻等的小厮丢了个眼色。
小厮离去后没多久,就引着神算魏玄机而来。
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头,较之上一次在明镜湖边的想见,少了红光满面,竟是多了几份黯然。
谢老爷暗自诧异,像这种超然物外的人,会被什
么忧心呢?
魏玄机却没有去承接谢老爷的目光,眼睛四处搜寻,难掩失望道:“那丫头,当真是不想见魏某了吗?”
谢老爷着人收拾了棋盘,说声:“先生请坐吧!”便有丫鬟上来倒茶。
魏玄机也不客气,端起茶就喝。
谢老爷道:“那丫头让老夫给先生带五个字:玉烟已知晓。”
魏玄机就呛咳了两声,放下茶杯,道:“她知道了什么?”
谢老爷摇摇头,“那倒没说!但先生算的不就是人的命数嘛!看来,对于她自己的将来她已经谋划好了。”
魏玄机脸色一变,道:“魏某前来,是有求于谢老的!”
“哦?”谢老爷有些难以置信,大名鼎鼎的神算,也有求人的时候吗?“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谈何求字啊!”
魏玄机苦笑,“还不是为了那丫头!魏某一向从不低头,现在也不得不低头了。她太聪明了!清楚的知道魏某是来阻止她的,便躲着不见。”
“阻止什么?”谢老爷皱眉,“那丫头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不成?”
魏玄机道:“阻止她参加选妃宴!”
“为什么?”谢老爷问的很大声。
魏玄机道:“好!那魏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一旦她去了选妃宴,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什么?”谢老爷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的从座位上起身,连带着面前的茶杯滚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魏玄机也起身,“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谢老应该能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所以,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她去啊!”
谢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先生觉得那丫头的性子,是个听劝的吗?”
那就是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会化为灰烬,却还是义无反顾。
魏玄机就冲着谢老爷长长的一揖,“拜托了!”
“万万使不得啊!”谢老爷连忙接住他,“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魏玄机一抱拳,“那魏某告辞了!”
“老夫送先生!”谢老爷就往外走,“听玉烟说,先生一直在寻找神医花果,可是有眉目了吗?”
魏玄机道:“就快有眉目了!”短短的几个字,就没了下文。
谢老爷便识趣的不再追问。
一直将人送到了大门口,魏玄机头也不回的离去。谢老爷并没有转身回府,而是看着那抹白色渐渐的缩小,直到变成了一个白点,然后消失。沉重随之涌上心头。
刚欲转身,却听马蹄声由远及近。定睛望去,便赶紧步下台阶去迎接。“老臣拜见王爷!”
沈廷钧翻身下马,将马绳交给韩松,道:“老大人不必多礼!”
谢老爷明知故问道:“王爷在百忙中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没有事,就不能来了吗?”沈廷钧不待人家相请,直接进了谢府。
谢老爷连忙追上去,进到里面,指路道:“王爷,迎客厅在这边!”
沈廷钧面无表情道:“听说你们谢家的花园里正百花齐放,本王想去瞧瞧!”
谢老爷就在心里叹气,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怕是不好伺候啊!
沈廷钧参观完了花园,继而又参观整个谢府。明明很想知道玉烟在哪里,却就是不张口问。
眼看到了午饭点儿,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谢老爷便赶紧喊了下人,一是去厨房吩咐饭菜,二是去承天府通知谢正。
沈廷钧道:“玉儿很喜欢到你们谢家来吃饭,想来谢家的厨子是极好的,看来本王今天能一饱口福了。”
跟在他后面的韩送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学得这般脸皮厚了?连他都觉得受不了了。
谢老爷就打着哈哈道:“王爷肯赏光,寒舍自是蓬荜生辉啊!”
沈廷钧道:“老大人,府里可还有空房子吗?”
谢老爷道:“却有一处闲置的院子,平常都是供待客之用。”
沈廷钧道:“王府的西院现在正在动工,重新盖建。府中自是嘈杂的很,害本王日夜不安。贵府若是不嫌叨扰,那本王就在府中借住几天,老大人不会拒绝吧?”
谢松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连咳嗽。
谢老爷就哭笑不得,一个堂堂王爷做出这种言行的确可笑,可这个王爷一旦住他家里,那就是座瘟神啊!为了伺候他,整个府里不人仰马翻才怪。
“不行!”玉烟的声音从身后乍起。
沈廷钧脸上一喜,猛的转身,然后跨前两步,“玉儿------”
玉烟白他一眼,“王爷不去忙你的国家大事,跑到我们谢家来折腾什么?”
“玉儿,我------”急切的再跨前一步。
玉烟就后退一步,“我们谢家一向忠诚为君,王爷这般来闹,是想陷害我们谢家不成
?”
沈廷钧道:“除非你跟我走,否则,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老大人,你这谢府,本王还住不得了吗?”
谢老爷连忙低头哈腰,“当然住得!”
“好!”玉烟扭脸吩咐后面的忍冬,“你去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去住状元府。”
沈廷钧的脸色立马就黑如锅底了。“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去住状元府,岂不是要跟谢曜朝夕相处?想想,他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虽然这也是谢曜的家,但感觉上就是差了很大一截的。
玉烟微微一笑,“王爷言重了!玉烟只是不想违拗圣意罢了。”
“好!你等着!”沈廷钧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王爷息怒!”谢老爷连忙追上去,“说好了品尝府中厨子的手艺的,好歹吃了饭再走啊!”
沈廷钧也不答话,气冲冲的往外走。
到了大门口,正碰见谢正急匆匆赶回来。面对谢正的施礼,沈廷钧也如同没看见。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谢老爷折回来,看见玉烟正跟花园中的蝴蝶嬉戏。
玉烟嘻嘻笑,“人走了吗?”
谢老爷道:“你这又是何必?你可知现在外面的言论是不利于你的,他住进来,对你来说总是好的。”
玉烟道:“但对谢府来说,却是祸啊!”
外面的言论就算未听说,也可以猜个大概。最后悔的要数那二十天里紧急出嫁的官宦人家的女儿了。毕竟,她这个鬼医不得势了,那么平妃的日子就有可能好过多了。
谢老爷道:“你想多了!我谢家是忠是奸,相信皇上还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的地步。”
玉烟道:“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谢老爷就清清嗓子,“玉烟,关于魏玄机------”
“老爷子不必说了!”玉烟出声,阻断了所有的话,“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玉烟都不感兴趣!”
谢老爷叹气道:“真的没有人能阻止你去选妃宴吗?”这个丫头就是太聪明了!一句话堵死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
叶心的婆婆今天脑梗住院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晚了,请亲们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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