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以航速度很快,不到三分钟一辆suv已经驶到侧门,容浔一上车报了个地名就半晕了过去,手却还是牢牢握住樊雅的手腕,强硬的仿佛一松手她就会跑了。
suv虽然宽敞,但后座上挤了三个人还是觉得挤,更何况其中还是一个不能磕着碰着的孕妇,随车一起过来的江医生看着直为难,“小雅,这个样子我没办法给他止血啊。”
江医生做了樊家十几年的家庭医生,基本上也是看着樊家兄妹俩长大的,樊家也不是那种十分看重规矩的豪门大户,但凡老人都有资格唤他们的小名旆。
“我坐前面去。”樊雅抽了抽手腕,没想到半晕的容浔比清醒的时候还固执,抓着她根本不肯松,跟他好好说,他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反而抓的更紧了。
樊雅简直无可奈何了,看了眼同样一脸无奈的江医生,想了想,干脆贴靠着车门靠边坐下,身体往后倾,在江医生与司机的协助下将半昏的容浔横趴在椅子上,头则枕在她的腿上。
只是这样一来,江医生就没地方坐了。
她歉然看了眼过去,“江叔,抱歉。”
江医生微笑摆摆手,“坐着不好干活,站着方便。”
血已经有些凝在衣服上了,脱起来还有点费力,干脆用剪刀从肩膀往下剪,车里光线调的十分亮,可以清楚看清他布满深深浅浅旧伤痕的后背,最深一道是肩胛骨下方的刀伤,虽然早就愈合了,暗在皮肤里的伤疤还是异常狰狞窠。
江医生做了几十年医生也不由一愣,仔仔细细看了眼容浔一眼,再看了眼樊雅,“容少以前日子过得不容易啊。”
樊雅目光微微一动,抿了抿唇,没说话。
容浔腰上被树枝滑刺的细碎刺伤都好说,主要是腰侧被铁丝刺穿的伤口难办,布料黏在皮肤上撕不下来,只能抹了双氧水,但就算再小心翼翼,不可避免的还时不时的黏起一块血皮,鲜血淋淋。
樊雅一阵作恶,还来不及转头,手背突然被稍显冰凉的大手覆上,刚才还半昏的男人低低笑了笑,声音里掩不住疲惫,“别看,小心看了睡不着觉。”
樊雅扫了眼状似专心致志实际上在偷听的江医生,脸上没来由的一热,岔开话题,“我让江叔帮你先清创止血,伤口……挺深的,等事情解决了,最好还是得去医院。”
她刚刚草草看了一眼,创口最起码五公分,伤了皮肉不要紧,就怕伤及内脏肺腑。
那么深的伤口……他刚才居然旁若无事的拉着她说闲话,而她居然一点没察觉他伤的其实真的很重。
容浔歪了歪头,为自己在她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虚弱半撒娇,“那你陪我去。”
樊雅咬了咬唇,看了眼一本正经的江医生,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拒绝的,但鬼使神差的,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轻轻应了声。
容浔黑眸一亮,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没来由的,从来都自信骄傲的男人突然生出一股不确定,忍不住又问,“你确定?”
樊雅微微发恼,扫了眼一边忍俊不禁的江医生,懊恼的无以复加。
早知道她就不答应了。
这男人又问的是什么蠢话,说的感觉她好像很亏待了他似的。
一股恶气上涌,她侧开脸,“不确定。”
“别呀。”容浔眼底闪过一点笑意,伸手就去牵她的手,声音因为失血过多多少还有些虚弱,含糊在唇齿边,在寂静的车厢里反而暧昧而绵密,像是细细的丝勾成的网直将人裹着,又像是甜甜腻腻的糖水,透着让人心软的甜腻,“我这好歹也算是英雄救美吧,好歹有点奖赏吧,不然我多可怜。”
樊雅被噎着了,瞪着容浔,一时间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挤兑他。
她没话说,江医生笑出了声,“小雅,要不要我跟你姑父打个电话?仁德医院内科不错,容先生的伤口太深,说不定得动个小手术。你怎么也得去陪着吧。”
前面开车的罗阿祥也哈哈大笑,“就是啊小雅,你不去,容先生是挺可怜的。”
樊雅脸上微热,恼声叫,“祥叔,你站哪边的?”
“我住院的时候容先生可亲自来看我好几回,还给我联系了国外的医生,还替我解决了儿子的工作,我当然是站他那边的。”罗阿祥笑眯眯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的男女。
虽然这种事情容浔不出面樊家也肯定会处理,但容浔肯出面解决,证明他还是有心的,他有心,还不是看在他们家小雅的面上。
在他看来,小雅的眼光比夫人的眼光好很多,找了个靠谱的男人。
樊雅一怔,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她没怎么过问过祥叔在医院的情况,因为她清楚樊家是绝对不会亏待老员工的,尤其是祥叔这样为了救她受伤的,就算妈妈不当她是樊家的女儿,也会给予祥叔最好最全面的照顾。
没想到容浔居然也插了一手。
他最恨的就是樊家人,居然会出手帮忙。
下意识的,她低头。
正迎上男人暗海似的莫测的黑眸,眸里光芒烁烁,有灼热的意味。
她心口一颤,没来由的一慌,急忙撇开脸看向窗外。
容浔微微勾唇,唇角笑意柔软。
约莫开了二十分钟,车在一个不算新甚至稍嫌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罗阿祥一看清地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脸色微微变了变。
作为樊家的老司机,樊心住的地方,他还是来过几次的。
对于樊雅樊心姐妹与容浔之间的纠葛,他也知道几分的。
虽然对容浔有好感,但对于容浔深更半夜把樊雅带到这里的举动还是让罗阿祥忍不住警惕,扫向容浔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犀利与审慎,“你们要来的这?”
容浔坦然迎视老司机的目光,“恩,解决一点事。”
罗阿祥睐了睐眼,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言不由衷的表情,但还是失败了。他哼哼,按了下喇叭,“希望不是坏事。”
容浔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已经先下车的樊雅。
樊家除了高冷冰山的樊文希,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把樊雅当公主似的保护。除了樊以航是保护妹妹,能让其他人这么心甘情愿的保护,绝对不是因为她是樊家小姐。
明烈肆意却又真诚爽直的女孩,总是让人真心喜欢的。
他这个妻子,身后靠山实在是无以伦比的强大。
“祥叔,你放心。”
已经下车的樊雅莫名其妙看着微笑的容浔,不解皱了皱眉,也懒得理解这个变化莫测的男人,抬眼看向老旧的住宅楼,然后视线落在某个巷口上。
那个巷口,似曾相识。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看清巷口破旧昏暗的指示灯,蓦然醒悟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个巷口……是新婚之夜,容 ...
浔跟孟之薇被拍到的地方。
虽然不想承认,即使她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她居然真的就这么牢牢记住了。
那天容浔在这里被拍到……他就是来见樊心的,即使他明知樊心可能已经被大哥他们找了回去,他可能看到的就是个空房子,但他还是来了。
心口突兀一刺,像是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微微的凉痛。
几乎是同时,肚子也一动,似乎是小隽轻轻踢了她一脚。
她忍不住笑,心底那股子抑郁瞬间烟消云散,温柔抚了抚,“乖。”
容浔下了车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
昏暗的街灯下,红裙潋滟的女人站在光晕下微微低头,唇角含着若有还无的微笑,眼睫微颤,眉眼里全是充满母性的温柔慈爱,恰到好处的中和了红裙的冷艳,美的让人温暖安静。
他怔在那里,刹那间连樊心正在寻死觅活都忘记了,任着眼睛贪婪收拢这幅让他温暖的湖面,又任着这个画面久远而深刻的刻在他的心底,即使是许多年后,都不曾或忘。
樊雅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下意识回头,正好撞进他稍有些痴傻的眼眸里,心里突的一跳,她深吸了口气,果断将那悸动压下去,冷静的道,“还不走?”
容浔猛地醒过神,大踏步走上去,十分娴熟与厚颜无耻的搂住她的腰,樊雅转脸就想让他松开,但视线落在他掩不住苍白的脸色还有因为失血过多而灰白嘴唇上时,微微蹙了蹙眉,还是抵不过良心,默默将话吞了回去。
她总不能对着一个病号发火。
她撇开脸,“怎么走?”
“这个小区建了有十多年了,当时还不错。”容浔答非所问,带着樊雅慢慢往里走,“我那时候可没什么钱,连这里一间二居室都买不起,不过我妈喜欢这,说这里像我们以前的旧屋子。”
其实也不是没钱,只是来钱快的路径都不太光明正大,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些东西还是不想碰的。
樊雅当没听到。
“然后我一个朋友,大手笔的把整个小区都给买了,说投资房产。”容浔想起过去年少轻狂,眸光微淡,“然后他所有的房子都卖了,就留下两套视野最好的不卖,一套他自己住了,另外一套说等我日后飞黄腾达了,好坐地起价。”
他顿了顿,“可惜等我有钱了,他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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