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场两位男士都楞住。
然后,直勾勾的,毫不遮掩的看过去,表情怪异。
白秘书心很累的抹了把脸,喃喃,“我觉得我会被修理。”
出乎意料的,容衍居然一句废话也没说,扯了扯唇,又缩回沙发上继续看自己的杂志。
樊雅视线落在容衍赤着的脚上,目光微闪,刚才他着急赶过来,连鞋都没有穿…窀…
她垂下眼,掩下眼底稍显复杂的情绪,慢慢抚摸隆起的腹部,唇角笑容慢慢淡去,眼底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容衍……”
容衍漫不经心的回头,“嗯?妲”
“我想……”她嫣然一笑,笑容温柔,“我想去见见他。”
容衍手上动作一顿,霍然回头!
初冬天寒,前两天下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开,灿烂却冰凉的阳光落在黧黑黑土上盖着的薄薄积雪上,让人陡然觉得冷。
山体滑坡的危害远比樊雅想象中的大,站在山腰居高临下的往下看,目之所及都是翻滚起伏的山石泥土,折断倒地的树木,还有明显被人工翻铲过的痕迹,不远处,还有一批人吵吵嚷嚷,埋头干活。
那天被邱昱亨他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半昏迷,一门心思就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根本没有力气环视四周。后来知道沈晏出了事,阴差阳错之下,却一直没有来过。
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里依然这样惊心动魄,可以想象,那个晚上,山石崩塌的场景会有多么恐怖危险。
明知道危险,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出去了,只是为了替她跟孩子找一道生的希望。
她下意识轻轻抚上颈项上红绳系着的碧玉,玉石翠绿润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来,干净,温润,谦谦君子。
“容浔跟樊家都算是下了血本,这么长时间寻找的人就没断过……”容衍站在她身边,淡淡开口,目光悠远深邃,仿佛是要从泥土里翻出那个已经失踪很久的人的踪影,“不过怕挖掘机会伤到……所以一直都是人工挖掘,速度很慢。”
有句话他没有说,这么久,就算真的挖到了什么,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消息。
风声穿林呼啸而来,山腰之上,一时寂静。
“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愿意帮我。”许多之后,安静的女音轻轻响起,轻飘飘的混在风声里,却又凝定似冰,让人根本不会错过。
柔美的女人安静看着脚下大片山石泥土,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惘然与脆弱。
历经世事,她才恍然明白除了她樊家人的富贵身份,她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追逐热恋的本钱,而且她跟沈晏初相识时,她那时候简直就是个被宠惯坏了的千金小姐,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瞎了眼的看上她?
甚至……愿意为她丢了一条命。
容衍回头看了身边沉静的女人一眼,细长凤眸里眸光微动,随即就转过脸,笑了笑,“说句实话,我也不明白。”
容衍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我跟沈晏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不过那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就是个任性耍赖的大小姐,虽然有点姿色有点家世,但完全就是个草包。”
樊雅轻轻笑了笑,她当年确实有那么点不学无术,但怎么也够不上草包这么个伟大的称呼吧。
容衍见她笑了,眼底滑过一抹释然,也跟着微笑,随手拽了根草茎含在嘴里,一阵风过,半长不长的黑发随风而起,没有了素日里繁花似锦般的华丽风情,却陡然有了一番爽朗落拓的气派。
“你别这么看我,如果他看上的是现在的你,我还能勉强认同,但当时我查了下你的资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沈晏肯定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喜欢上你这么个花痴,更重要的是这个花痴还不要脸的倒贴别的男人,别的男人还把你当垃圾。除非沈晏有垃圾回收的习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不同寻常。”
“……”樊雅默默的摸了摸肚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默默叹了口气,胎教也是很重要的。
容衍手抄进口袋里,“沈晏那家伙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智商其实高的吓人,做人还有那么点精神洁癖,我现在都怀疑他可能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过。他看起来温和好亲近,但实际上能走近他身边的人少的可怜,我现在跟他关系还成,也是我当初费尽心思刻意接近来的。”
迎上樊雅古怪的眼神,他淡淡一讪,嗤笑了声,“如果不是他幕后操手,你以为凭我的本事真的能创立风腾企业?风腾企业能有今天,我甚至被老头子钦点进入容氏帮忙开拓日本市场,完全是沈晏在幕后运转的结果,别这么看我,我当初接近他也是为了他的商业才能,他也很清楚。不过沈晏性子虽然冷,但只要他真的把你当朋友了,他就变成了个不会拒绝的老好人,就这么给我赖上了。”
他顿了顿,语气古怪,“其实就算老头子不赶我出容氏,我在那里也待不下去了,没了沈晏,我那些精英干练就是个窗纸一戳就破,再不走,名声肯定大大的毁了。”
“……你还真好意思说。”樊雅扫了眼容衍,真的没想到沈晏跟容衍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想了想,柔美脸上带上淡淡的笑,“我其实一开始挺烦他的,哪里有人温润成这个样子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当时商秋很喜欢他的,就因为他,商秋跟我也不像原来那么要好了,再好的姐妹,中间杵了那么个人,都会有些芥蒂的。”
有那么一阵子,她真的是很讨厌几乎是无处不在的沈晏,有几次都朝他大耍小姐脾气,他性子也好,全都包容了下去,一转身,依旧春风和煦。
所以又有那么阵子,她总是大骂他虚伪。
后来年岁渐长,又在容浔那边受了很多委屈,后来结婚,生子,才怔然明白沈晏一直守在她身边,没有丝毫怒气没有丝毫怨怼的包容着她的任性。
容浔的冷淡,大哥的伤害,还有容家逃不过去的勾心斗角,甚至是创立左岸时所有的艰难,那些最痛苦的岁月里,如果不是他一如既往的包容支撑,她或许根本不会撑到那时候。
只可惜,直到最后……直到他生命的最后,她都没办法给他最想要的东西……
上辈子是这样。
这辈子……也是这样。
一滴眼泪轻轻滑落眼角,顺着冰凉脸颊滑下,来不及落地,便已经飘散在风中,不知被吹落何方。
视线却已渐渐模糊。
她慢慢蹲下去。
“他说去找人,他说让我撑着等他回来,最多二十分钟他肯定回来,我等了,小隽也等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他把他妈妈留给孙子的玉石给小隽,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他是存心不想让我还给他么?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耍赖?”
“他说要帮我的,我现在就有一堆麻烦事要解决,需要他的时候他为什么还 ...
不回来?说话不算数,他怎么好意思?”
“沈晏,你是存心让我记的你一辈子是不是?你不是最舍不得我难受的么,你不回来,是存心让我难受一辈子么?”
“沈晏,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细碎的哭腔飘散在风中,带着让人心碎的哽咽,一点一点的触痛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痛的人不可自抑的揪疼起来,喘不过气。
容衍看着身边抱着膝盖埋头流泪的女人,下意识就要伸手,但刚刚探出,便又缩回,负在身后,他抬头望着远处,细长凤眸里闪耀着复杂的光芒。
沈晏,她终于是为你在哭。
你辛苦做那么多的事情,总算还是有人记得你的好的。
不过,你真的忍心看她为你痛苦一辈子?
如果你不忍心,在你回来之前那让我暂时帮你照顾她吧。
或许没有你那么万能,至少,她哭的时候有人陪着她。
千里之外,埋头在桌上堆叠公文中的男人揉了揉眉心,盯着手上那一份被他及时追回来的文件批复,再翻出几分不算很急还没有发出去的指令,看着上面相同的负责人签名,若有所悟。
如果不是他回来的及时,最起码已经损失了七位数,当然,这还不提他没回来时他在这里胡乱指挥惹下的一堆烂摊子。
看来容家近年还真的出了个演戏的天才。
容衍那家伙,根本不是对商业不精通,简直就是个白痴。他居然能冠冕堂皇的装了那么久,每每提出来的构想和企划又都是令人惊艳的杰作,连他都给蒙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他身后的幕后操手会是谁。
沈晏?
从时间来推算,倒是很像。
男人暗海似的眸里翻涌出一些复杂情绪,不可否认,那个温文儒雅的沈教授,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站到了与他分庭抗礼的高度,撇开私心,那人,确实是个人才。
死了确实有些可惜。
而且最重要的是,活人是永远斗不过死人的,如果他真的已经死了,在樊雅心里永远就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即使是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抹杀掉他存在的痕迹。
所以,他最好还是别死。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
那边传来如释重负的声音,“容先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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