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要请一个月假的话,需要找谁批准?”
深夜十二点,陪着自家无故翘了半天班的boss加班到眼冒金星的白秘书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刹那间醍醐灌顶,有如武林高手打通了全身关窍,瞬间精神十足,冒着大不韪的问,“boss你想离开容氏?”
“你很想离开容氏?”容浔扫了眼下属,容氏财务科长生涯不仅让他学到了许多大企业财务处理的经验,更让他收获了一名忠心耿耿的全能下属,虽然他知道白秘书效忠他从本质上是因为跟着老大有肉吃的淳朴逻辑,但一个值得信任的下属不正是从这一点发展起来的么,而且他从来不怀疑自己有让人效忠终身的能力。
白秘书想了想,并且仔细排除了这句话似乎不应该有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认认真真的说,“容氏工作虽然繁重,但福利体系在同规模的企业体里面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所以如果您不是打的这个主意,我暂时也不想离开这个岗位。”
跟了容浔三个多月,他深刻明白自己选择效忠的人绝对不仅是一个稍微有才能的富家子弟而已,一方面不仅深深为自己识人之明感到满意,另一方面也深刻体悟到最好不要成为这样的人的敌人,既然不想成为他的敌人,就只有老老实实做盟友了。
容浔不置可否,看不出喜与怒窀。
白秘书觑了眼容浔的脸色,赶紧跳回那个被自己岔开的话题上,一板一眼的回答,“按照容氏的规定,高层干部每年有二十天的年假,但因为您是第一年进入容氏,需要扣除三天的学习期与两天的年终,所以只有十五天,如果需要请假的话,需要提前一周向副总经理提出,副总经理会核实一下最近的工作量后看能否给予批准。”
白秘书顿了顿,“不过前天上午开会时您刚跟总经理敲定了下周二去日本为期一个礼拜的行程,这时候请假的话,恐怕……”
容浔眉头微皱,日本的行程确实是他早就已经敲定好的,他为了樊雅的事情甩了一大帮人离开已经十分延误了工作进度,虽然他不喜欢容氏,但工作就是工作,他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但是……
“请假三十天有先例吗?”
白秘书想了想,谨慎回答,“我记得分公司开发部部长有这样过,他回来之后就直接被副手顶替上位。”
大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如果连兢兢业业守好自己的岗位都做不到,更不用手开疆拓土了,一般人离职一个月,就算有特殊原因,等你回到岗位时,你的位置也一般不会属于你了。当然,自家人请假可能会不一样。
“部长,你想请假三十天?”白秘书迟疑了下,“我估计总经理不会同意。”
容浔点点头,如果他是容闳,他也不会同意掌管公司财务体系的财务部长旷工一个月,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成。
推己及人,他沉吟了下,“这样,你帮我申请年假,先从明天申请到周一,剩下就从日本回来以后就接着休。”
“是。”申请是一回事,批不批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白秘书在行事历上记上这一笔,忍不住又问,“部长,申请年假的理由是……”
容浔轻轻一笑,暗海似的黑眸里眸光熠熠,“深层次的纠正家庭饮食习惯问题。”
“哈?”一贯谨慎妥帖的白秘书张大了嘴。
容浔轻轻往后一靠,慢悠悠的笑了笑,眼底锐光微闪……
啪!
六只油光水滑煎了一半的煎饺猛地抛上半空,晶莹水润的肉馅从微微一线里透出来,油水将落未落的刹那,年代久远的平底锅猛地一挥,刺啦一声响,原本就已经香的让人垂涎的房间立刻泛上更浓郁的油香,简直能让人口水掉满地。
灶台前,身披铠甲(围裙)手拿武器(煎铲)的大侠得意洋洋的回头,朝厨房餐桌边等吃饭的两个女人笑露出八颗牙齿,“怎么样,身手了得吧。”
小乔哼了声,但晶亮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有什么啊,饺子又不是你包的,还是昨儿大婶送的。”
乔恩心其实是高家父子的邻居,但十年前乔恩心的父母双双工伤遇难,家里只有一个患有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症常年住在疗养院的奶奶,从小就不安好心的高云开与从来好心出了名的高医生就直接把人领回来了养,除了住还是住在她自己家外,其余任何活动几乎都是在高家进行。
“虽然没比过,但我觉得你的手艺应该比他还差一些。”樊雅淡定看了眼,然后目光又落到桌上针织花样的分布拆解步骤,手上还抓着两根毛线针,手边还放着一团旧毛线。
给小隽织的毛衣得选个漂亮的花样,这个不错,但是看起来似乎很麻烦。
“你们两个凡愚!居然连这个都不会欣赏,简直是暴殄天物!”高云天恨恨瞪眼,手上动作一错,一不留神戳开一个煎饺皮,油脂渗下,啪的炸开一个巨大的油花,差点没炸上高云开那张俊脸。
小乔抱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
樊雅凉凉的道,“小心些,饺子是很稀少的。”
高云开用煎铲恨恨指了指两个没良心的女人,不敢再分神,老老实实的回头认真煎饺子。
高医生担心昨儿半夜看的那个高烧病人,一大早就去病人家家访了,高云开将给他的那一份打包装进保温盒,回到餐桌前两个女人已经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只不过一个吃相粗鲁像猪,一个吃相优雅像置身高级餐厅,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在他位子上坐下,才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两只鸡蛋。
剥的干干净净,光滑圆润连一点蛋皮都没留下。
他一愣,也不知道是粥的热气涌动还是别的,眼眶微热,“你们……哎,不就是一场论文听取会吗,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准备了足足三个月,事关你能不能取得出国的资格通行证,还不是大事情?”樊雅慢条斯理吹着煎饺上的热气,抬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微弯,“小隽说这是给……”顿了顿,眼角余光扫了眼旁边微微红脸的小女生,“是给舅舅加油的,还是小乔亲手剥的呢,所以你千万不能输,我们等着你回来请客。”
“那是你不肯剥好不好,又不是我非要剥的。”小女生的苹果脸微微发红,像是含蓄的朝霞,目光闪烁,嘟囔,“我才不管他呢。”忍不住偷偷瞥了眼对面,正好撞上高云开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加不自在,刷的声站起来大声宣布,“我吃饱了,我先去开店了。”
“哎,别跑啊,”高云开站起来抓住人。
小乔身体一僵,心跳如鼓,脸上烧红的如绚烂的晚霞。
然后……
然后她的手里被塞进早就准备好的保温盒,高云开咳了声,一本正经的道,“你怎么连饭盒都不记得拿,想让我爸挨饿?嗯,脸这么红,等着我跟你说谢谢,还是等着我表白?”
小乔脸上轰的烧开,“滚粗!”用力一推 ...
哈哈大笑的大男孩,头也不回的冲出门。
高云开捧着肚子笑,一回头,迎上樊雅似笑非笑的眼神,揉了揉笑酸了的脸皮,但年轻俊朗的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好啦,我答应你以后少欺负她一点。”
“嗯,你如果再不收敛,我不介意教小乔几招。”
“哎,千万别!”高云开急了。
樊雅斜眼过去,“怎么,你觉得像我这样不好?”
“也不是,你这样也挺好的。”高云开生怕被整,赶紧解释,想了想,忍不住说,“不过你太女王范,太高端,我只是个小人物,我还是安安稳稳过我普通人的日子比较好。”
“浑小子。”樊雅哭笑不得,盯着低头喝粥的高云开,突然想起了沈拓。
那一夜的破碎画面她已经七七八八的重新组合了起来,她大概也想到了沈拓为了保全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也从苏颜口里确认了那晚房间里那个小产的女人就是容恬,虽然她走之前已经留下话请大哥务必保护沈拓,他外祖父家里也有些势力,但容家势大,也不知道沈拓有没有受到波及。
这个街道说起来是街道,实际上只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实在太偏僻了,除了一些主流杂志报刊发行外,其他那些花边杂志很少见到,网络更是没有完全普及覆盖,要想上网去搜寻消息,就必要要到两里路外的网吧,她只是来的时候去过一次,然后就被里面的乌烟瘴气逼的不敢再去第二次。而基于一些不想面对的私人情绪,她也不想因为这些事麻烦到高家父子,即使她知道他们足以信任。
她暂时也不敢跟苏颜联系,这个时候,基本上只要一个人知道了她的下落,就代表所有人都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做好面对容浔的准备。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迁怒,但感情上还是不能阻止自己的愤怒,沈晏的失踪,化装舞会的混乱,容恬的流产,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跟容浔的纠缠引起的,不管如何自我说服,也劝说不了自己完全放下。
但现在,樊雅突然觉得自己自私。
沈晏现在失踪,而她也选择离开,把所有可能的烂摊子都丢给沈拓,如果沈晏哪一天回来,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她的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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