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
病床上的女人微微不耐皱眉,立刻有轻柔的蚕丝被盖上她的身,轻柔绵软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抚慰了女人的不适,她舒了口气,耳边隐约响起明显压抑着不悦女音,似乎是在嘟囔着什么,但随即一声类似关门的轻响,四周重又陷入安静。
门却没有关严实,一点光影从缝隙里透出。
被强行拉出门的庄可儿愠怒甩开邱昱亨的手,忿怒瞪眼,“你干什么,我现在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了?”
老婆大人发飙,自然得好声好气的哄,邱昱亨放低身段,“我绝对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不过她还在休息,我觉得我们可以适当的体谅一下病人。窀”
庄可儿忿然甩开他的手,“什么话!我哪里不体谅她了!”愤怒转了一圈,没找到可以用来泄愤的东西,干脆一拳砸上身前男人的胸口,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这点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赖在a市干什么!只知道赖在那个女人身边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不知道他老婆差点没命啊!还有你们,就不能早点去找人,非要拖到那时候去!存心的是不是!”
她不心疼,邱昱亨却心疼自家老婆的手,赶紧抓过来好好揉揉,“一百多号人翻山越岭的找,风大雨大的,我们也没办法啊。而且容浔那也是没办法啊,那边樊心似乎也出了岔子,他不在那边盯着也不行啊。妲”
“那边重要,这边就不重要了!”庄可儿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万一她醒来知道……知道……”
“放心,她比你我想象中的坚强。”邱昱亨瞥了眼房门,那样紧要的情况,她不仅撑到他们赶过去,还撑到医生来详细诉说她的身体状况以及不适用的药物,甚至还抽空让他们赶紧去找沈晏才晕过去,简直不像一个普通的娇弱千金,强韧的让人不得不点赞。
这样的女人,确实有资格的的站在容浔身边与他并肩,而不只是只会依附在乔木身边的莬丝花。
“女人坚强也有错!再坚强的也会伤心你不知道!”狠狠在腰间软肉上一扭,邱昱亨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把肆虐的爪子抓下来,抚抚她偌大的肚子,低声下气的哄,“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她伤心不伤心得要容浔来哄,你老公我实在爱莫能助。乖,你也熬了大半宿,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都快到预产期了,你得为你老公脆弱的心脏考虑考虑。”
“气都气饱了。”庄可儿悻悻赏了个白眼过去,撑着肚子甩开他的手,“一群混蛋王八蛋,让司霁那个敢做不敢当只会逃跑的混蛋给我滚回来,老娘非要用抽水马桶把他脑袋里的水抽出来不可,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也能用的出来,脑子真的是进水了!你还鼓吹他逃跑,还有容浔,这种事都不阻止,他是存心想闹出人命是不是!”
邱昱亨哭笑不得,“容浔那也是没办法,而且他也有……可儿!”男人声音猛地尖锐拔高,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你裙子怎么湿了!”
“什么湿不湿的,你暗讽老娘尿失禁是不是……”庄可儿嘟囔低头,困惑看着自己晕染出大片水渍的浅色长裙,“咦,真的是……我刚才没喝水啊……”脸色陡然一变,她捧住自己的肚子,傻笑,“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惊的早就魂飞魄散的准爸爸一把抱住大肚婆直接往电梯冲!
鸡飞狗跳的混乱间,没人知道虚掩的房门微微一开,缝隙更大了些,饱含各种复杂意味的眸光一闪。
好不容易等到卓芊从手术室出来转到加护病房,并且医生保证手术很顺利过了麻醉期就会醒过来,再等着因为长时间等候而微微动了胎气的樊心检查完毕,已经将近下午一点。
樊心苍白着脸看着临窗而立看着窗外的男人,微薄的光影笼罩在他的身上,只是一个侧影而已,却颀长伟岸的仿佛上天早就的神祗,无处不让人深深痴迷。他就是她的神,她情愿为他坠入地狱,只换取他对她的温柔一瞥。
她有些费力的撑起身,眉眼柔婉和顺,恰到好处的温柔,“容浔,对不起,我实在是太不中用了,就这么会也能动胎气。你快去陪芊姨吧,她也该醒了。”
容浔回过身,俊美脸上神色平静,深深看了床上虚弱的女人一眼,“各项检查都正常,医生说你跟孩子都没有什么问题,刚才,可能是突然情绪异动引起的。”
樊心无意识揪住床单,揪住一丝褶皱,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我听说芊姨手术成功太开心了,所以……”
“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你听见了昱亨说找到了樊雅,她还有小产的危险?”深沉眸光仿佛暗海,深不可测的让人心惊。
樊心心里一惊,脸色一白,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容浔仿佛足以透视人心的眼,撇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浔看着掩不住心虚的女人,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他曾经有一度是真的喜欢樊心的,虽然谈不上爱,但两人相同的际遇以及那人的托付还有她的温柔和顺,甚至是她的遭遇,都让他曾经起过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决定,甚至,如果不是樊家突然插手,他应该已经娶了樊心。
可惜事不遂人愿,樊家以寰宇与樊心安危要挟,容家用妈妈唯一心愿要挟,他迫不得已娶了樊雅,更没想到樊雅会轻而易举的走进他的心里。
一步错,万步错,等他醒悟过来时,自己已经无力回转,也甘之如饴不想回头。
一场荒唐婚姻,没想到找到了自己失落在人世间的另一半。
现在回过头想想,他只觉得荒谬遗憾懊恼与庆幸。
荒谬这人生安排。
遗憾自己察觉太晚,竟然让那么多时光平白在指间溜走。
懊恼自己粗心大意,让樊雅因为他的偏执不断受伤以至灰心丧气。
又庆幸幸好上苍垂怜,还给了他一次回头的机会,不至于抱憾终身。
将极深的情绪压抑进眸光深处,他深深看着樊心,“你想的很好,妈送进加护病房,等你做完这些检查,差不多我妈正好清醒,我也会因为不放心留在床头尽孝,等我赶回去,可能已经是深夜。”声音一顿,含上几分凛冽,“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我却陪在你的身边,她本来就对我有芥蒂,我们两个人的距离会更远。”
樊心心口一悸,不知道自己是该放松还是该紧张,放松于他其实并不知道她故意掐掉了那个电话,她刚才昏倒真的是因为恐慌,紧张他说的事情她确实有在想,只不过是她检查到一半时,并故意磨蹭让医生放慢速度。
她迎上男人暗海似的眸里,与樊雅相似的眸里水色弥漫,“容浔,我……”她咬了咬牙,哽咽着声音道,“我怕……她什么都有,可是我只有你,我怕连你都不要我跟孩子……”
容浔深沉看着泪流满面的樊心,轻轻舒了口气,声音含了些复杂,“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跟樊雅签订了离婚协议,一年后我们的婚姻就会自动解除。”
樊心愕 ...
然抬头,连流泪都忘了。
“可是我已经不打算履行这个协议了。”容浔遥遥看了眼天外,目光虚透,仿佛要从湛蓝天空中看到自己心心牵念的女人,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怔在原地的樊心,“而且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樊心怔怔看着俊美却异常残忍的容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根本听不懂……是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根本没听见。
“……我离开日本前说等我回来会跟你好好谈一谈,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樊心,你的一些想法,我以前会容忍,但今后不会再放任,这件事,就算我对不起你,你跟孩子的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安排好。”容浔冷静的道,“如果你想出国,我也可以帮你办护照,离开这个地方,或许对你跟孩子都好。”
他停顿一会,定定看着神情呆滞的女人,深邃眼眸里掠过一抹淡淡的愧疚。
这件事,确实是他对不起她。
虽然他并不是有心,但如果不是他的放任与纵容,她也不会在无尽深渊里栽的这么深,一厢情愿的成为她自认为的爱情剧本里的女主角,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他确实要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但他是做生意的人,商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杀伐果断,而这种牵扯不断的感情事情,更需要果断利落,长久悬而未决只会伤害更深,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还是十分有用的。
“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你跟孩子,多保重。”
他深深看了苍白着脸的女人,毅然转身,头也不回。
只是走到门边时,身后突然传来游魂似飘渺虚软的声音,“……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容浔脚步一顿,“如果你的照顾是要爱你并娶你的话,抱歉,我可能要违约了。”
“你……是用你的命发誓的。”那么重的誓言,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推翻了呢。
樊心痴痴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他已经打开了门,连头都没有回。
“那就让他拿走我的命吧。”
“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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