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是谁啊?家世怎么样?”不要怪宝珠现实,整个社会的现状就是如此。以湘菁的身份,也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做正妻的。
“他是表哥的朋友,在蕲州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去年已经行了弱冠礼。”湘菁红着脸,细细说给宝珠听了。
“二婶娘知不知道?”
“还没跟我娘提的,不过娘亲对他的印象也很好的。”湘菁总算从刚才的窘迫中恢复了。
“七妹妹,这事还是跟二婶提一下,我想二婶会考虑的。咱们家现在,有了这么多的政治婚姻了,你就不需要了。如果你看中的那人,家世好,人品也好,二叔跟二婶应该会同意的,这样不是更好?”宝珠拉过湘菁的手,语重心长得说着。“倘若二叔二婶还有其他的考量,那你就必须斩断这份情了,不然以后有你苦的。”
“六姐姐,我知道的,只是在一切还没有定下来,我想努力一下。”宝珠说的她也知道。路家他们这一代,嫡女就三个,她大姐嫁到了瑞亲王府,六姐姐现如今,圣旨也下了,嫁到定国公府,她这个最少的嫡女,婚姻少不得也是要一番波折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嫁给心仪的人固然好,也要他待你好。”宝珠无奈,东朝对女子的婚姻已经是开明的,但是大户人家的贵女,也由不得己身的。这个时代,要是没有娘家的支持,女子在婆家是很难的。
“六姐姐,我在城外就听到议论了,你的婚事,你可怨过恨过?”湘菁问宝珠。
宝珠笑了,抽出被湘菁反握的左手,晃了晃手上玉镯。“这个你知道的吧,他拿出了这个。这段婚姻是圣上赐的,我还被册封了郡主,我还有什么可怨可恨的。”那个镯子在宝珠细白的手腕上,是那么的刺目,湘菁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大姐嫁到瑞亲王府,对方可是瑞亲王的小王爷,跟大姐也算是一对璧人。几个庶姐们,虽说嫁的门第不算太高,但也是嫡妻,与各自的夫君也是年岁相当。想来以后她和八妹妹也是嫁到年岁相当的人家当嫡妻的。路家的姑娘,只有六姐姐,是填房,还是嫁给一个足以当父亲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再疼她,皇家与自家再多的补偿,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在离丰城千里之遥的江州的一家驿站里,这是正是晚饭时间,驿站的餐厅大堂里,坐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旅、借宿的官员。大厅很是喧闹,各地的方言比比皆是。大厅的北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商旅。这三个商旅都是宣州人士,官话里面夹杂着明显的宣州方言。
三人中的其中一个微胖的中年富商,正在唾沫横飞的讲解他这次去丰城进货的见闻。“若说这段时日,丰城最大的事件就是再过十天的农神祭的。每年圣上都会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农神庙祭祀,朝廷的各个部门为这农神祭,忙的不可开交。”
“是啊,自当今皇上即位,这几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全赖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桌子上的另一个精明的汉子接口道。
“老高,你这次去丰城进货,除了农神祭,还有没有别的。农神祭每年都有,不见得新鲜。”另一个稍微年岁小一下的男子问了。
“嘿嘿,还真有。当今皇上将咱宣州赐给了柔嘉郡主,作为食邑之地。”微胖富商夹了一粒花生,有喝了一口小酒,神情很是惬意。江州在网东南,就到了宣州了。可能是快要到家了,微胖富商很是享受。
“老高,这还没喝多少酒的,你就醉得不清了。我朝就没有郡主被赐予食邑之地的,这有封号的郡主加上食邑,其地位可是等同于亲王啊。”精明汉子觉得老高定是说多了,不然怎么说得出这么荒唐的事。
“就是啊,老高,你别是做梦吧,在这唬人。”稍年经的汉子也觉得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叫老高的富商不干了,本来还准备卖弄一下的,这一下也歇了卖弄的心思,直接说了,“皇上将柔嘉郡主赐婚于定国公,想来你们也知道,定国公今年已经四十有几了,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这将柔嘉郡主嫁给定国公,人娘家能同意?”
“照你的说法,皇上只要册封了那女子就是了,干吗还要将宣州赏赐给她?”邻桌的一位好事者,也来劲了,端着酒杯走到老高所在的桌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女子是安国公的嫡女。”富商也有些恼了,他就是想卖弄一下,至于为什么他哪知道啊。
“哈哈,老高,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安国公的嫡女,怎么会嫁人继室啊?”精明的汉子这次什么也不想说了,这也太离谱了。其他的人也是一脸不信,各自重新坐到自己的桌子上。
“你们还别不信了,圣旨早就贴在城门上了,想来再过几天,礼部的公文就会到了江州。”老高也不干了,怎么就没有人信呢?虽然他当时也是不信的,可是圣旨怎么会有假?
“啪,”另一桌一袭月白色长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的男子,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男子一步就到了老高面前,提起他的脖子,语气生冷,眼神都带着杀气。
“这次公子,我说的都是事实。圣上的圣旨在城门上咧,连婚期都定了,就是六月初六。我要是有半点胡话,就不得好死。”叫老高的富商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就是讲了个在丰城已经算是常识的事,怎么就招来了这煞星。
那男子颓然的放开了老高,老高赶紧远离这煞星,拼命地吸了几口气,活得的感觉真好,这是此时的老高的真是想法。
那男子机械地走回自己的桌子,坐下后再不动了。他旁边的另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哥,你还好吧?”
“志庆,我要先赶回丰城,就不跟使团一起回丰城了。”那男子突然惊醒了,眼神有恢复了清明。
“表哥你?”叫志庆的男子,现在也不好受,“真是皇上的圣旨,你赶回去也没用啊。想来大伯大伯母都已经接受了吧。”
是啊,从圣旨下来,传到江州,也已经月余了,就算他赶回丰城,也不能改变什么啊。男子一拳打在桌子上,橡木的桌子被打断了。
“表哥,你的手在流血啊?”志庆抓过男子的手,想给他包扎一下,男子不同意,缓步走回驿站的客房。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志庆感叹,造化弄人啊!
翌日清晨,志庆去敲门叫表哥,可以出发了,但是没有人应。志庆发现表哥的房门虚掩着,推开走进一看,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垫背也是齐整的,就知道这床晚上就没有人睡过。志庆苦笑,表哥应该是连夜赶回丰城了。
这次,东朝组织了差不多有百人的学子,到余国进行文化交流。百人的队伍,加上服侍的人员,超过了三百人。在大祭酒的带领下,到余国的国都洛城进行了交流,其实就是砸场去的。每三十年,三国都会举行这种形式的文化交流,四书五经,六艺典籍都在 ...
比试的范围。今届的主办场地就是在余国的洛城。这种比试各有输赢,千年以来,形成了定制。这次,最后的赢家就是东朝了。
本来赢了这届的比试,整个使团都很兴奋,这意味着回到丰城后,他们就有比别人更多更大的机会出仕为官,造福一方。并不是每个学子都有机会参加这种比试的,更何况光是三十年一届的规定。表哥是今届最耀眼的一颗明星,再加上公主最小的嫡子的身份,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只是驿站听到的消息,对他不啻于晴天霹雳。
从丰城去洛城,走水路直线距离,也要二个半月。这一来一回,路上就用了五个月,在扣除在洛城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半年了。就是这半年,发生了这样的事,严平枫要是早知道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去洛城参加那个什么该死的交流会的。娘在给他的信中,并没有提到过这件事,看来就是想瞒着他。
他连夜赶回丰城,累死了两匹好马,就是想见一见他守护了十六年的女子。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就会带着她远走他乡,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日子。本来他想好了,也打算这样做的,可是到了路府门前,他犹豫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宝珠,那会她还是襁褓中的女娃。那会的宝珠,小小的,软软的,也是香香的,一见到他,就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一刻,严平枫的心就遗落在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子身上了。他守了十六年,等了十六年,呵护了十六年。等她慢慢长大,等她开始懂情懂爱。本来打算这次洛城之行回来后,就向她表明心意的,然后让娘上门提亲的。他把他们的一切都计划好了,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皇上的圣旨。
突然路府的侧门打开了,他挂念了十六年的女子走了出来。严平枫赶忙找了角落躲起来,他看着那女子和表妹上了马车,她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以后他却不能肆无忌惮看她了。嘴角的苦涩,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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