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梯里。
周祁衍的大掌始终都捏着桃之的小手儿,感觉到她的手心有些冰凉,脸色也不是太好,“桃桃,别太担心了,相信我,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桃之心烦意乱的很,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姐姐突然晕倒,她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来,她非得硬着脖子要和她对着干的原因?
可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却是因为周祁铭的突然出现。
为什么,姐姐会和周祁铭认识?
这么多年了,姐姐从未和自己说起过周祁铭,就算她不提,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自己和周祁衍在一起之后,她分明是认识周家的大少爷的,却依旧是一个字都不提,还极力反对,然后周祁铭回来之后,他们私下又见面……
还有姐夫说的那些话,她为什么现在一想起来,总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包括……
刚刚姐姐晕倒的时候,周祁铭那样紧张的样子,他们真的只是校友,只是认识,那么简单么?
她还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力,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更何况,她哪算是没有吃过猪肉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其实旁人的眼睛才是最雪亮的,她看得出来,周祁铭对姐姐,是真的很不简单。
周祁铭是个怎么样的人?
——浑身都是冰冷的,哪怕他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客客气气的没有多少的架子,可人的气场在那里,谁都不能忽略,就是这样,好像是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男人,却是对姐姐的事那么上心,还有他看着姐姐的眼神……
桃之反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大掌,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周祁衍紧蹙眉峰的样子,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她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这会儿,她真的是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感。
“怎么了?”周祁衍长指轻轻的拂过女孩儿的脸颊,“嗯?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电梯正好叮一声,到了楼层,双门一开,周祁衍拉着桃之走出去,前面就是姐姐的病房了,桃之还是拽着男人的衣角,低声叫他,“周叔叔。”
“嗯?”
“我有事……想和你说。”
“嗯。”
桃之抿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吞吞吐吐的,现在在她的心中,周祁衍不是值得信赖的那个人么?反正怀疑的事,光是靠她这么一个不顶用的脑袋想来想去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问问他,还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桃之反手抓着周祁衍的大掌,“周叔叔,你知道你的大哥,周祁铭,他认识我姐姐的事么?”
周祁衍倒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周祁铭生性比较孤僻,加上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美国的关系,两兄弟交流就更少了一些,他平常忙于工作上的事,周晟也都是他照顾着,周祁铭根本就不可能会和他说起这些,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唐抒丹,但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
可他一回国,就和姜婉之有了牵扯,这也的确是出了周祁衍的意料之外,有些事,不需要桃之刻意去强调什么,他是多少精明的人?哪还会不想到一些关键的问题?
刚刚电话里的时候,桃之就已经说了,她的姐姐在医院,他大哥也在。
这么说来,这两人是早就认识了的,但是姜婉之从来没有去过美国,她一直都在a市,现在周祁铭一回来,他们就有了联系,按照大哥的那种性子,不是他在意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陪着来医院,他没有记错的话,在美国的那么些年里,他最讨厌去的地方就是医院。
“桃桃,这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周祁衍开口回答的时候,还是有所保留的,有些事情,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然也不会和桃之多说什么,“怎么了?你姐姐以前有和你提过,和我大哥认识的事么?”
“没有。”
桃之摇头,秀眉微微拧着,“虽然我姐姐也很少和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可她以前不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她一边反对着,却始终都不提周祁铭?我总觉得,周祁铭……他,你大哥他对我姐姐好像……”
桃之没好意思说下去,但这事,的确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惑。
她都能够想到的一些问题,周祁衍哪会想不到?
不过看着小丫头的脸蛋儿都快皱成一堆了,周祁衍不舍得让她费脑子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别想那么多,不是还有我么?有什么事,我会弄清楚的,何况你姐姐现在这个情况,你安心照顾好她,别的事,周叔叔来操心,嗯?”
男人的声音浑厚好听,又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信服力,桃之从来都不否认,自己认了周祁衍之后,其实很多事,考虑的时候都会自动的以他为中心,他说什么,她从来都不怀疑。
“好了,你进去见你姐姐,有什么话就好好说,我在外面等你。”他现在进去也不太合适,何况周祁铭十有*是在里面的,周祁衍想了想,又说:“如果大哥在里面,你就说我在外面等他,我就不进去了。”
桃之知道,周祁衍这是考虑周全,姐姐现在这样子,见到了他估计心情也不会好,她“嗯”了一声,朝着病房走去,手刚碰到了门把手,病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出来的人是周祁铭,他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见到桃之解释,“你姐姐醒了,我去给她倒杯水,房间里正好没有了热水。”
桃之接过了男人手中的杯子,说:“那个,我来吧,周、周先生,那个周……嗯,我是说周祁衍就在那边,您的弟弟。”
实在是不知道,在周祁铭的面前,她应该如何去称呼她的“周叔叔”,别扭的很,最后还是叫了名字。
周祁铭一愣,似乎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弟弟?”
“对,周祁衍。”
“他怎么会来?”
桃之脸庞微微一红,周祁铭后脑却是嗡嗡两声,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我找你,只有一件事,我和你说过,这辈子你都别出现在我面前,可你还是失信了,我不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让我信任的地方,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就告诉你,让你的弟弟别再来纠缠我的家人。”
“……周祁铭,你以后会发现,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大家好。”
…………
之前姜婉之约见他的时候,他的确是意外又兴奋,可见了她,她依旧是那种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她说的那些话,他始终都不能理解透,现在他倒是明白了。
所谓的纠缠她的家人,大概就是说——祁衍和桃之?
桃之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周祁衍,周祁铭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桃之跑去找了护士,让人来加了热水,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本来是站在电梯口的两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估计到了别处去了,她没有多想什么,推开们走了进去。
姜婉之躺在*上,背面对着门口,桃之轻手轻脚的将热水放在了*头柜上,走到了她的面前,发现她是闭着眼睛的,她弯腰,帮姐姐掖了掖被子,姜婉之眼睛没有睁开,倒是哑声开口,“别告诉爸爸我在医院里,你就和他说,我这几天有点事,不在a市。”
姐姐不说,桃之也没有打算告诉爸爸,她们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不想让爸爸担心。
“我知道。”
桃之在*边坐下来,看着姐姐的脸色,是真的苍白又憔悴,她突然就觉得,这么仔细一看,姐姐的眼角,都已经有了鱼尾纹了,时间真是残忍,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没有妈妈,每次放学都是姐姐亲自来接的,那时候学校的小朋友总是会叫错,喊着“小桃子的妈妈大桃子来了,大桃子真漂亮……”
桃之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原来姐姐也在慢慢变老。
“姐姐……对不起。”
桃之伸手,抓着被褥下面,姜婉之的手,低声说:“我知道,你最近心理压力很大,可我一点都不懂事,还总是惹你生气,对不起姐姐……但是求你了,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我也会心疼的,你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姐姐,谁都不可能有你这样为我着想,为我付出,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好。”
“别说——”
姜婉之抽出了自己的手,翻了个身,有些疲倦的说:“桃子,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让周先生也别再进来了,就说我要休息。”
…………
***
医院的顶层阳台上。
风比较大,周祁衍穿的不多,这样的高度,冷风吹过来,就更显得冷,男人指间的烟,被风一吹,那一点星芒忽明忽暗的,有一半都是被风给吹的,周祁衍举起手中的半截烟,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他吞吐着云雾,率先出声,“大哥,你和姜婉之认识?”
周祁铭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我之前听小晟说,你和阮家私下解除了婚约,是因为一个女人,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是姜桃之?”
“是。”
“你和姜桃之在一起多久了?”
“也没多久。”
“你很喜欢她?”
周祁衍眉目微微一动,寒风吹得他的唇有些干涩,男人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唇角,也没有打算在这方面隐瞒什么,直接就点头,“是很喜欢。”
周祁铭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你从来不会在家人面前承认你对哪个女人多用心,姜桃之是个不错的小丫头,可她对你来说,年纪还是太小了一些,我没有资格来权衡你选择另一半的权利,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要对你说,你选姜桃之,你想过了么?她有那个能力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面生活?她能够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你肯定会说,你的事业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帮助,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这么想,不代表父母他们也会这么想,我和姜婉之的确是认识,所以她也拜托了我,让我好好劝劝你,不过祁衍,我不会拦着你做任何事,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事,你也不能只凭着自己的念头去做,对不起自己不要紧,可不要对不起别人。”
周祁衍蹙眉,风已经把他指间的烟吹到了尽头,他丢在了一旁,双手插入西裤口袋,嗓音严肃了一些,在寒风之中,好似也染上了几分冷意,“大哥,不说我的事,我就是想问你,你和姜婉之是什么关系?”
周祁铭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周祁衍不喜欢和自己亲近的人说话含糊不清,见他不回答自己,他又说:“我知道你这次和大嫂一前一后的回来,有想离婚的打算,大哥,刚刚你对我说的话,我心里也有数,有些事情,你没有和我说过,我也没有问过你,但我一直都知道,你和大嫂的婚姻,并非是你们心甘情愿的,你们中间横着一个人,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姜婉之。”
周祁铭的脸色终于是有些一丝变化,周祁衍眼神太过锋锐,他已经能够看出来,自己和姜婉之的关系并不单纯,其实就算他不承认,有些事情,他稍稍动用一些人脉,还是会调查出来的。
很明显,周祁衍并不屑这样做,周祁铭也知道,如果他想要这样做,现在就不会和自己说这么直接的话。
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眺望着远处,顿了顿,才在寒风中,沉沉出声,“祁衍,有些事,我也不可能瞒着你,你既然都知道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侧了侧身,伸手过来,“给我点一根烟。”
周祁衍抽出了一根烟,点了之后,送到了周祁铭的手中,见他吸了一口,又开口:“我和婉之认识的时候,桃之那时候还没有出生,不过推算一下你就知道了,我出国都那么多年了。我们的确是校友,她们一家人都是a市人,所以婉之事在a市上学的,我和她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到了大学……后来,我和唐抒丹结婚,我才离开的a市。”
他这样的解释,只能算是避重就轻,承认了他的确是和姜婉之认识,并且谈过恋爱,可是后来因为有了唐抒丹的关系,不得已和唐家联姻,之后就出了国,这么多年未曾回来过。
所以……
之前他劝过大哥那么多次,让他回来,他都不肯,是因为姜婉之?
这似乎也说不通,如果是因为姜婉之,那现在又为什么肯回来了?
周祁铭一时没有了下文,周祁衍心中倒是有些情绪在波动着,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想问题的方向自然也是全方位的,但是现在说实话,他还想不到什么所以然来,他只能够隐约感觉到,大哥有话是藏着的,他明显是不愿意多说,周祁衍想着,自己也不好多问。
只是还是感叹了一下,这个世界太小了,还是真的是缘分的问题?
多年前,大哥和姜婉之,现在是自己和桃之。
所以姜婉之这么激烈的反对自己和桃之在一起,有一部分是因为大哥的原因么?
周祁衍琢磨了一下,周祁铭抽完了一根烟,将烟蒂丢在了一旁,踩灭了之后,才说:“祁衍,差不多了,这上面也冷,下去吧。”
“大哥。”
两人走向楼梯口,周祁衍调转了话锋,说:“后天就是奶奶的忌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国外,今天正好你在,爷爷今天晚上应该就会到家了,你晚上和我一起回去吧。”
周祁铭没有出声。
周祁衍又说:“你回来之后也没有见过爷爷……”
“那等会儿就一起回去吧。”周祁铭倒是很好说话,他顿了顿,又说:“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说一说。”
周祁衍看了他一眼,正好是转角处,光线并不是很好,那微弱暗黄的灯光打在了周祁铭的侧脸上,周祁衍总觉得,看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来。
***
桃之拿着手机站在病房门口,见到两个男人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刚她是准备给周祁衍打电话的,姐姐说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又不好直接就走,所以就在病房门口等着。
“周……”她叔叔两个字卡在了嗓子眼里,见到周祁铭还是咽了回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病房的门,说:“那个,姐姐说想休息了。”
周祁铭说:“我进去看看她。”作势要推门进去。
桃之连忙拦住了他,“那个,周先生,姐姐说让你也先回去吧,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周祁铭动作一僵。
周祁衍站在旁边,眼神锁定着桃之,又抬起手腕看了看名贵的腕表,然后才说:“我看也快3点了,这个时间回家,爷爷可能已经到了,大哥,你要么明天也可以过来,先和我回家怎么样?”
周祁铭也不能硬闯,知道姜婉之的脾气,何况现在还有周祁衍和桃之在,权衡了一下,还是点头。
周祁衍说:“大哥,我车子就在楼下,司机也在,你先下去,我和桃之说几句话马上就下来。”
周祁铭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就朝着电梯口走去。
等人一走,周祁衍伸手把桃之拽进了怀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明天腾出一天的时间来?”
“我要照顾姐姐。”桃之下意识的接话,又听出了点什么,好奇的问:“有什么事吗?”
“有事。”这病房门口人也不是很多,男人俯身在女孩儿的鼻尖上亲了亲,动作亲昵又缠.绵,他低沉的嗓音,一旦染上了几分欲.念,总是让人太容易悸动,“带你去见个人,晚上要留在这里陪你姐姐?”
桃之点点头,“我也不想告诉爸爸,总不能让我姐姐一个人在这里,我晚上会在这里过一.夜的。”
周祁衍蹙眉,“这地方太简陋,你睡哪儿?”
“姐姐住的是vip病房啊,边上就有沙发,我凑合一晚……”
“不行。”
周祁衍拒绝,想了想,说:“我一会儿和这里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弄个*,我的宝贝哪儿能睡沙发这么委屈。”
这种特权,说实话,小姑娘心里还是有着浓浓的虚荣心的,尤其是被一个成熟又性感的大叔捧在手心疼的感觉,桃之伸手拽着周祁衍的腰部,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说:“周叔叔,谢谢你,幸亏有你,我现在没有刚刚那么慌张了。”
“嗯,那用什么来感谢周叔叔?”
“得寸进尺,哼!”
周祁衍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满满的都是*溺,“好了,我先回去,打电话,嗯?”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桃之拽着他还没有松手,这会儿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没有人,她快速的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唇上吻了一下,还调皮的说:“感谢的吻。”
周祁衍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小丫头就已经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手指缓缓的拂过自己的唇角,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深邃的弧度。
一直等到电梯双门关上,红色的数字键往下,转角处才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
“嫂子,你干嘛拉着我?”
“……歌卿,你冷静一点,这是医院。”
“所以他们那对狗/男女可以抱在一起恬不知耻的亲亲我我?我这个正牌未婚妻还得躲在角落里看着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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