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碧婷一直低着头,隐隐可见淡眉深深拢起,似乎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黎茉雨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地等着她主动开口。
有人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但,看着薛碧婷的举止打扮,还有那份认真,黎茉雨于是想,其实,工作中的女人,也很有魅力。
盯了那么一阵,黎茉雨心头猛地一疼,恍然就想:如果,自己当初也和薛碧婷一样有能力。那么黎氏也不会破产倒闭,父亲也无需经历牢狱之灾。这个道理,她明白的有些晚,但好在不是一辈子不明白,或许,她已追不上薛碧婷的脚步,但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到自己的归属。
思绪游离间,黎茉雨又想了许多,正想到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暗影,再回神,却见薛碧婷已走到了自己跟前,正伸出手,微笑着跟自己打招呼。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黎茉雨还是条件反射地起了身,伸手与其轻握:“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儿了。”
“因为他不在,所以走的神吗?”
“什么?”
“没什么,只想告诉你,他出国了,奶奶病危。”
从进入这间办公室开始,黎茉雨一直都觉得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她也似乎说不上来。直到现在,经薛碧婷这么一提醒,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来到此处是有多么的尴尬。
不过今天,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谈情的,公私要分明。
黎茉雨拿出那份设计稿,同样轻笑着回应:“薛总,这是我们公司刚出的设计稿,请您过目!”
“嗯!”薛碧婷接过认真的看了起来。
她相当专业,对待工作也非常认真负责,很快给黎茉雨指出几处不足之处。
黎茉雨都耐心的记下了。
两个互视为情敌的女人,居然也可以如此平静地说话,黎茉雨收起满腹的怀疑,开始认真地对待这次的临时工作。
两个女人表面上配合得也十分的默契,薛碧婷一直再说,黎茉雨边听边做记录,直到结束。
黎茉雨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微笑着再一次朝她伸出了手:“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薛总。”
“不客气。”
薛碧婷没有再伸手,只拿一种审视的眼光,冷冷地瞅着她的脸。
略有些尴尬,黎茉雨收回自己的手,收拾着随身携带的东西准备走人。
从开始到结束,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黎茉雨一边记,一边听,到最后,竟发现无意中记了足足十几页的笔记,显然,她这一次的临时任务,完成得还不错。
满意于自己的工作态度,也满意于薛碧婷的全力配合,黎茉雨站了起来:“薛总,耽误您时间了,设计稿修改完,我先发您邮箱里,给您过目。”
“稿子先不急,已经这个点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如何?”
如果说方才,她觉得薛碧婷指定要她送来设计稿,是刻意而为之,想借机狠狠羞辱自己一顿的话,那么在刚才完毕的那一刻,黎茉雨已在心底狠批过自己的小人之心。但此时此刻,薛碧婷的一句一起吃个饭,瞬间便又将她悬着的心又吊起。
黎茉雨望着薛碧婷灼灼的目光,一时间,竟是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呃!我还要回公司给主任汇报工作。”
“如果你的上司要指责你,我来打电话解释。”
不是应该只是客套的话么?难道真的要一起吃饭,她对着自己,真的能吃得下去?
见黎茉雨不回应,薛碧婷也站了起来,双手环胸,气势强硬:“怎么?不赏脸啊?”
“不是,只是不想让薛总破费了。”
听完这话,薛碧婷倒也不客气,毫不扭捏道:“那就你请好了。”
再推脱下去,就显得有些太刻意,黎茉雨收拾好心情,直视着薛碧婷同样豪爽道:“那好吧,去哪儿吃?”
“三楼有间咖啡厅还不错,就那儿吧。”
微点着头,黎茉雨没有异议,只跟着薛碧婷就朝电梯走去。
薛氏集团占用了这间大厦六层以上的所有楼层,六层以下,都是些餐饮超市类的地方,而薛碧婷所说的三楼的那间咖啡厅,其实也就是薛家的产业,也是树岛咖啡在这一带的分店。
找了个还算幽静的雅座,黎茉雨只随意点了一杯喜欢的咖啡就将餐单还给了服务员:“薛总请随意,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这是自然,不过,你就喝咖啡么?”
“还不饿,先要这个就可以了。”
对此一言,薛碧婷不置可否,只是很淡然地继续点着自己的餐点,不过,她翻看了半天,最终也只点了一份土豆沙拉配例汤,再加一杯鲜果汁。
“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么?”
服务员一走,薛碧婷又恢复了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轻视与鄙夷。
啜饮一口咖啡,当浓香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黎茉雨听到自己用平静到漠然的声音回复:“不知道。”
“我想让你重新考虑,我上回提到过的事。”
“哪一件?”
“孩子,给亦寒生个孩子。”
每当她直接地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黎茉雨就有股子冲动,想要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生莫亦寒的孩子,他不自己来跟好讲?非要借助薛碧婷这个中间人?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会答应么?还是说,他觉得找薛碧婷来说服她更合适?
“对不起!如果你要谈的只是这个问题的话,那我想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我不可能同意。”
她承认,在一定程度上,她还是在乎莫亦寒的,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说一点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到头来,她还是得学会分别。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不愿再被别人左右一切,哪怕,那个人是莫亦寒也不行。
“如果我说,我愿意改变游戏规则呢?”
“你改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假如,我指的是不用你代孕,让你生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孩子呢?”
那一刻,黎茉一的世界天崩地裂,脑中除了那一句他们俩的孩子以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再回神,黎茉雨那种惊讶的心情早已被疲倦所替代,她十分鄙夷地开口:“你就那么怕我么?”
“我怕你?”
黎茉雨笑,微暖中带着些质疑:“不然为什么一直试探我?”
“你以为我这么说只是想试探你?”
眼前的沙拉薛碧婷吃过一口后,便嫌恶地推开,她擦了擦嘴,抬眸,冷冷地盯着黎茉雨看,那眼神,有种莫名其妙的赤灼感,直看得黎茉雨心底发毛。
“不然呢?我找不到你会说这种话的理由,他是你的未婚夫不是吗?你现在却要求别的女人跟你的男人生孩子,你不觉得可笑 ...
吗?”
黎茉雨的口气略有些刻薄,或者,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在被人玩弄,面对一会一个想法的薛碧婷,她渐渐的,开始觉得无力应对。
“可笑?你觉得可笑?”
“不是可笑,是很可笑,非常可笑。”
“像你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懂我的心情。”
黎茉雨刻意加重的语气,像扎在薛碧婷心底的冷刀,如果不是为了莫亦寒,如果不是害怕他离开自己,她永远也不会跟黎茉雨低头,永远不会。
“我确实不懂,所以,咱们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再见!”
言罢,黎茉雨起身要走,正拿过手里的钱包打算去付帐,薛碧婷却飞快地起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等等。”
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黎茉雨越过她的身体,继续朝前走,还来不及启步,身后,又传来薛碧婷略显悲伤的声音:“我有不孕症,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恍然间,听到这细若蚊呐的声音,黎茉雨堪堪一震,许久许久,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就当我拜托你好了,帮我这一个忙,圆你一个心愿,这笔买卖,很公平。”
她用了心愿两个字,那么准确,却又那么伤心。
黎茉雨的心头,有如重伤处再被人狠狠刺了一剑,霎那间,疼的是鲜血淋漓。
她转身,愤怒而凌乱地开口:“前阵子你找我,说要我为你们代孕,现在又说你不能生孩子,薛大小姐,我到底该相信你,还是怀疑你?”
“同为女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薛碧婷的眼中,有抹不去的哀伤与不甘,那种感觉,黎茉雨相当熟悉。就好似溺水之中,抓到那唯一的木板,想爬上去,却又发现它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她只有唯一那个最坏的选择,选不选都是伤。
几乎就在当时,黎茉雨便相信了她的话,可她的理智却依然叫嚣着,支配她说着拒绝人的话:“对不起,我想我帮不了你。”
挑眉,薛碧婷开始咄咄逼人:“为什么拒绝?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无视于她高高在上的逼人气势,黎茉雨撇了撇唇,冷冷道:“薛大小姐,别自以为有多么了解我。就算你有不孕症,他没有不是吗?要孩子,他可以自己想办法。”
“你在怪他?”
“没有。”
“你有,你怪他没有亲口跟你说,你怪她没有直接向你要求,就因为是我说的,所以你才拒绝的吧?黎茉雨,你真的很贪心。”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再见。”
贪心吗?也许是吧!
曾经,只要能多看他一眼,在他身边多呆上一天,她也会满足,可是现在,她只想离得他远远的。如果,他不能给她明天,她也无法以妻子的身份,站在他身边,那么,那样卑微的爱情,她不想再去追求。
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没用,她不愿以小三的身份过一辈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只能叫别人为妈妈。如果她要生,只生自己的孩子,也只跟自己的丈夫生,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地,享受着别人的一切,消费着孩子的未来。
毅然转身,黎茉雨走得决绝,虽然心也会痛,虽然手也会颤,但她并不后悔。
她于是想:莫亦寒,如果,我们真的有缘份,老天一定会再给我们机会,而不是就这般委屈着我,委屈着我们的爱情。
回公司的路上,黎茉雨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坐在拥挤的公交车之上,黎茉雨无声地流着泪。那种感觉,一如亲手掐碎了自己手心里幻想的泡沫。
该醒了,是该醒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清醒着,远比迷糊着更疼,更撕裂?
*
这天中午,黎茉雨还在公司上班,就收到莫亦寒的来电。
“半小时后,我要在别墅见你。”冷冷交代完,莫亦寒直接挂断。
“等……”黎茉雨根本来不及说话。
他的别墅距离公司那么远,就算打车过去半个小时也未必能赶到。
只是之前她已经惹得他不高兴了,不想他再不高兴,黎茉雨只得请假说临时有事直接走人。
黎茉雨拦了辆出租匆匆忙忙往别墅赶,下车时看了看腕表,还有两分钟了。
急于赶路的她在人行道上小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男人一直跟着她,即将要对她伸出他的黑手。
上午十一点是很热的。
黎茉雨跑的一身微汗,经轻风一吹,便没那么热了。
跑着跑着,她忽然感到手臂一阵暖,像被人抓住了,很本能地停下脚步扭头去看。
只一眼,她便被看到的那张脸吓的怔住了,半张着嘴,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一张很黑的男人的脸,颧骨突出,眼神中透着一股狂热。他衣衫褴褛,浑身散出一股腐臭味,一看就是个流浪汉。
“嘿嘿,漂亮漂亮。”男人咧嘴笑着,更用力地抓住她纤细的胳膊,把她往他身边拽。
“你放开我!放开!”黎茉雨尖叫道,浑身颤抖着使劲儿去挣。
“亲亲,亲亲。”男人傻笑着说道,另一只手上来搂她的脖子。
“放开我!救命啊!放开我!”黎茉雨一声接一声地求救,只是大热的天,除了来往的车辆,大街上连个人影子也没有。
她又害怕,又无助,却没多大的力气反抗。
情急之中,抬起脚想用高跟鞋踩对方的脚,却被他狡猾地闪开了。
男人的两只大手从两边一齐固定住了她消瘦的肩膀,倾身欺近,眼看着就要亲上她艳红的小嘴。
黎茉雨被他的味道熏的,拼命躲闪,恐惧和厌恶恶心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一边闪开他的袭击,还在扯着嗓子嘶哑地叫着:“救命!救命!”谁能救救她,她不想被这个男人猥-亵。
看他的意思,不止是要亲亲她那么简单,要是把她按倒在地她不敢往下想了。
男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就在她想到最坏情况的时候,他果然一使力把她扑倒在地上。
黎茉雨被他这一摔一压,后背被地上的小石子咯的生疼,可她此时哪儿管的了疼不疼,挣扎才是最重要的事。
对着他又踢又踹,却撼动不了他分毫,她的力气已经快用尽了,身上男人却越战越勇。
他要亲她左侧的脸,被她扭头躲开,又去亲右面,又被她甩开。
不耐的男人伸出一只手就要扇她一巴掌,手悬在空中,却半天没落下来。
黎茉雨已经吓的闭了眼,但是身子还拼命地绝望地扭着,想把他掀下去。
忽然,她身上一松,那男人的重量没了。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哀嚎,睁眼看去就见那男人被人甩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
“你怎么样?”她听到一声急切的问话,声音那样熟悉,不是莫亦寒,又是谁呢?
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这一刻,她忘记了对他所有的恨,也忘记了他即将成为谁的丈夫,只知道他是救她的人,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莫亦寒已经蹲下来了,黎茉雨挣扎着坐起,几乎没有经过思想斗争就哽咽着扑进了他的怀抱。
“我好怕,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颤抖着声音喃喃地说道,双臂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身子抖的如风中的树叶。
如果她真的被那人侮辱了,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莫亦寒救了她,简直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抱着救命恩人的脖子,黎茉雨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丝毫都不放松。
莫亦寒收紧了双臂,也回搂住她纤弱的身子。
“宝贝儿,别怕,我来了。我来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一声又一声轻柔的安慰着,他还腾出一只大手轻抚她的后背,好让她的情绪能平稳下来。
“我怕,我好怕!我真的害怕了,吓死我了呜呜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在他面前没出息地哭了。
她从没在他面前这样过,以往的哭泣都是默默的流泪。今天这样的嚎哭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一样,让他的心里溢满了心疼不舍。
他怎么就忘记了,她还只有二十二岁,在他面前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这会儿忽然发现,她真的只是个小女孩,很脆弱,需要人保护,需要人疼惜。
“宝贝儿,我在呢,乖。”莫亦寒柔声轻哄着,继续抚摸着她的背。
好像连她的后背摸起来都比以前瘦了,他把她欺负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吗?
黎茉雨从未发现他的胸膛有如此宽阔,不是以往不宽,是她没想过依靠。
这会儿,他的厚重他的力量给了她无限的慰藉。小脑袋靠在他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凄凉。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恐惧吧,还有数不清的委屈。
俩年了,他何时这么关心过她?
现在,他是真的关心了,真的心疼了,她能感觉得到。
即使他有未婚妻,她现在也没有勇气脱离开这个怀抱。她是真的吓坏了,也是真的压抑太久了。
只要一会儿,就一会儿,让她躲在他厚实的怀抱里缓一缓。
那男人摔倒以后已经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再靠近,往相反的方向跑了。莫亦寒对着不远处正赶过来的袭坤努了努嘴,他心领神会地马上朝那流浪汉追去。
他一直哄着,黎茉雨一直凄楚地哭着,尽情发泄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温柔地捧起她的小脸,他看着一脸鼻涕眼泪的楚楚可怜的她柔声问:“吓坏了吗?小东西?”
他的语调他的话让黎茉雨的心猛的一颤,旋即回避开他关切的目光,轻声说:“谢谢,我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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