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金星原与闻人心意想连,除非闻人主动放弃,岂有那么容易被神力吸引、脱体离去?感觉到哪吒的意图,闻人心念一动,魔刀上紫芒一闪,就化为星原之力,缩回闻人丹海之内。
哪吒见魔刀消失,恼怒地将阴刀狠狠地戳在闻人的肩窝,金甲被刺入三寸之深,几乎被刺破。闻人只觉得疼痛难耐,胳膊似乎与身体分开,感觉不到。
“老子,呃不,当你老子不是骂自己嘛,我还不想断子绝孙呢。你这万年长不大的小**贼,我不喜欢快,我就喜欢慢;那才舒爽,你待怎地?”
“好,成全你!”哪吒将闻人挑至空中,然后运转风火轮,升至高空,疾冲而下,将他一脚踏下地面。
“嘭!”
“嘭!”
“嘭!”
如是三番五次之后,地面上出现数个巨大的土坑。
尘土飞扬之后,哪吒再次踏在闻人的胸口上,傲然道:“这回爽了吧?”
“爽……”闻人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此时,他全身无处不痛,神志几乎模糊,幸而有神甲的保护,内脏不至于破碎,但真气仙力乱成一团,无法遵循正常的通路运行;导致气血翻涌,难受之极。
而哪吒的右腿也是既痛又麻,开始失去灵便。从金甲反弹的力道,悉数落在他的右腿上。若是普通的**凡胎,早就骨碎筋断。而他的灵体,避免了惨剧的发生,却也让他气血无法贯通;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再继续用腿攻击。
阿仁独自坐在凉亭下面,心中沮丧之极。几年的准备,只因哪吒的出现,毁于一旦!
哪吒投奔君子堂,他早已知晓;但他万万没想到,身为天庭将军的他,竟然敢于公然与玉帝作对!
他的目光投向场边,五位少年灵童三死二伤,坐在那里神色黯然。曾一鸣躺在那里,生死未知;活下来的几个亲卫,战战兢兢地守在亭外。
沈金龙的符墙里,龙卷风的威力渐消,无数的泥土碎片从空中落下,堆成了一个小土山,将金童埋了起来。亲卫们将他扒出来,五花大绑,与银童押至一处。青牛没有反抗,也被绑了起来。
若不是哪吒,他们已经赢了……
哪吒脚踩在闻人的胸口,用剑插入他头盔的接缝里,猛地用力一撬——
意外发生了,头盔竟然骨碌碌滚落到一边!而金甲包裹着的闻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缩小至常人大小。
哪吒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你娘的,这金甲原来是偷来的呀!”
神威金甲与主人心意相通,绝不会因外力的侵迫就脱落收缩。
恢复原相的闻人,在哪吒的神相面前,显得非常渺小。哪吒起起的左脚,几乎是闻人身体的一半大小。
“信不信老子一脚踩死你,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信!”
哪吒抬脚欲踩,却又放下了。腿上传来的麻痛,让他想起了那股强大的反弹之力。于是,他也恢复了本相,取出三尺阳剑在闻人脖子上比划着。
“老子杀你,就像杀一只鸡一般轻松!”
“是吗?”
“操!你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哪吒怒了,将剑尖对准闻人的喉咙。
“且慢!”玉帝站了起来,“你带金童银童走吧。今日之事,我不与你们计较!”
眼见大势已去,阿仁明白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用。从今而后,君子堂必将坐大,而他再也没有机会扼杀这股势力于萌芽之中。他一手提拔的新人之中,也有一大批效忠于他,比如张风博等;若让他们参与今日之事,决不会落得如此收场。
然而,这种政权斗争,私杀重臣,有损于玉帝的声誉,不能让外人参与,也实属无奈。
而将来,文武群仙肯定会为了丹药,臣服于君子堂。彼增此消,实力悬殊,正面对抗已然不能取胜,只能另寻机会将他们内部分化,借刀杀人,兔死狗烹!
阿仁最信任的两个人,内为张文政,外则闻一旦。他将尽力保全他们,才能有所依仗,站稳脚跟。
“哼,我们当然要走!今日之事,你计较又如何?这小子你不想让他死,可我偏偏要杀他,你又能如何?”哪吒嚣张之极,手中阳剑亮起一道寒光,猛地向前一推……
闻人本是可以逃走的。
借助小灰云之利,在剑口下逃生是完全可能的。
然而,他不能逃。他向来不是一个勇猛刚武、高歌猛进的人,但他今日明知不能取胜,却毅然站出来与哪吒对决,绝不是为了逞英雄、行仗义。
若他还是那个初入夭夭园的学徒,也许会为了朋友之义,而挺身而出,舍生忘死,但那可能性也极低。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这种时刻,弃阿仁于不顾,也许将来阿仁会原谅他,但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信任他。
他需要这种信任!
因为,有一个种族需要他的守护,有一个需要他的保护,有一个承诺没有实现,有一份期望背负于身。小香,四能,曾一鸣……
他不得不战。
看着阳剑的刃光一瞬间迫近,在这一刹之间,他忽然放开了胸怀,放下了一切,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百花谷前,四能转身而去前,那决然的表情……
世界消失了。
他也消失了。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许多荧火般的光斑,轻轻地飘浮在其中。还有许多透明的光罩,如同气泡一般,在其中流动。
气泡之中似乎有人。不同的人,都是跪着,都是虔诚的表情。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地府应该不是这样的……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邹清影!
当他关注这个气泡时,发现自己在迅速接近之中,而其他气泡则迅速远离。这时,他发现邹清影旁边,还跪着两个人,一是邹星河,一是老族长。
“我操,”他大叫道,“怎么回事,老丈人也跪?我经受不起啊!”
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就是一日观。闻人能看到他们无声地掀动着嘴唇,却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如果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闻人刚有了这个想法,忽然就觉得自己被吸进了气泡之中——
高高在上的视角,地上跪着三个人。两旁的炉香烧得正旺,邈邈的青烟升起来,闻起来心旷神怡,精神百倍!他的思感不自觉延伸出去,方圆百里的一动一静,皆如亲视般清晰。
他赫然发现,一日观外的广场上,三百多名黎族百姓,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他们默默地祈祷着,无数荧火般的光点,从他们的头上冒出来,向自己飞了过来。
每一个光点的融入,都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得以增强了一分,精神力为之强大了一分……闻人贪婪地吸收着光点,半晌之后 ...
,方神思归位。这时,他听到了沈清影的话语。
“闻人,你能听到我们的祈求吗?”
“快回来吧,黎族百姓命在旦夕……五大门派围住了草帽谷,已经三天了……他们说要为师祖报仇,限我们五天之内交出魔刀,否则就要大开杀戒……还有两天的时间……”
“你在哪里?快回来吧……救救我们!”
五大门派?他们不死心,这是意料之中;但闻人没想到的是,向有暗隙的他们,竟然会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黎族……这其中必然有人暗中运作!
“沈青松呢?”他沉声问道。
“他倒老实,一直呆在黑云观;隔山差五还会过来磕头上香。”很自然是回答了这一句,邹清影忽然跳了起来,大声呼叫,“闻人,你在吗,你在这里吗?”
“是,我在这里,你不要忧心。”闻人答道。
邹星河和族长一脸吃惊地站了起来,担心地拉住了她。
“我刚才真的听到他说话了,真的,我真的听到了!”邹清影尽力地分辨着。
“闺女啊,你衔回去休息一下吧……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你这样会累坏身体的。这里有我就行。”邹星河眉头深锁,担心地说着。
……
原来他们听不到我说话。
这也不奇怪,我又不是大罗金仙,能化外分身!
五大门派……哼,竟然趁虚而入,老子不会轻饶你们的!
清影,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回去!
……
闻人见他们搀扶着清影走出观门,心思转念间,已经退出了这个气泡,重归无边黑暗之中。
其他的气泡之中,偶尔也会看到面熟的脸孔,都是云南迪庆小镇上的人。他好奇地去听了一下,大多是保佑发财、外出平安之类的日常祈愿,但其中有一个希望闻真人能帮她杀人的咒愿,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现在,闻人明白了。每一个飘浮的萤火光点,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祈愿,其中蕴含着具有能量的念力。
他将黑暗中所有的光点,全部吸收一空,然后退出了这个虚幻的境地。
眼前还是演武场。张口惊呼的阿仁,虚脱在地的沈金龙,双目紧闭的曾一鸣,目露笑意的银童,冷眼旁观的青牛,神色惊恐的黄雄中以及两少年,狰狰发狠的哪吒,一脸淡然的闻人……
所有人都历历在目,甚至于远在树林之外的侍卫们,都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人,多出来的一个!
闻人在地上,那自己又是谁?
为何世界如此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所有人和物,都像冻结在了空气之中,一动不动,就连空中的一只蝴蝶,也定格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闻人急得有些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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