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劫谷中,张新逸厉若惊雷的一击,一剑斩杀四大恶人中“穷凶极恶”云中鹤,引得场中一片哗然。
段延庆死死盯着张新逸,嘶哑低沉的声音自腹部传出:“好心机!好功夫!老夫倒看走眼了。只是老夫心头有个疑惑……老夫并不认识尊驾,既不认识,仇怨更无从谈起。尊驾为何要与我等为难?”
张新逸傲然长笑,“为何?嘿!怪就怪你们名号中有个‘恶’字,云中鹤**少女,辱人清白,该杀!叶二娘盗取别人婴儿玩弄,玩弄完便以残忍手段杀害,更是该杀!”
他说话时目光如电,杀意森森,叶二娘本是这四大恶人之二,心性狠毒,手段凶残,闻言却打了个寒噤,生出一丝惧意来。
旁人听他说完,皆是心想他虽然手段狠了些,但毕竟为武林除掉一大害,不由暗暗赞叹。
段延庆目光瞪着张新逸,寒声说道:“好!好!尊驾好的很!让老夫再行领教尊驾的手段。”
段延庆说罢缓缓提气,一阳指力暗中涌动,两手杖尖透出丝丝黄芒。
张新逸摇摇手,道:“不忙不忙……阁下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蓦然睁大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张新逸,身子忍不住震动起来。
“他,他怎么会知道此事!”这是段延庆今生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执念所在。
旁听之人尽皆莫名,目目相觑,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名堂。
众人没有看到的是,大理王妃刀白凤身子一颤,一双眼睛猛然瞧向张新逸。
段延庆沉闷片刻,终于开口,语气无比干涩、复杂,“你到底知道什么?”
张新逸瞥了刀白凤一眼,道:“我不仅知道二十年前一名女子给了当时万念俱灭的你生的希望,更知道那女子事后为你诞下一名男婴,抚养至今。”
刀白凤眼睛一白,脑海中一阵晕眩,直欲昏厥。
“我有儿子,白衣观音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段延庆心中好似有一个极响亮的声音在大喊大叫,其欢欣喜悦之处,实在难以言表。
“尊……驾既然告知老夫此事,定是知道那女子和孩子的姓名住址,还请赐教。”段延庆知晓此人定然不会轻易告知自己,但他还是不得不问,不能不问。
果不其然,张新逸一阵哈哈大笑,摇头道:“段延庆,我观你所做恶事,都是为了当年害你之人复仇犯下,这才没有立时动手。不过我也没有帮你的义务,想到知道答案,你须得为我完成三件大事。”
段延庆心中暗恨,若非此人实力高深莫测,隐隐更胜自己一筹,他定将此人拿下,凭四大恶人的手段,还有什么问不出来。
围观之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既敢出言威胁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而且看起来这“恶贯满盈”确实被他拿住把柄。
众人嗟叹:这还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恶人还需“恶人”磨。
段延庆皱了皱眉,嘶声道:“我怎知阁下是否会遵守诺言,而且你若叫我做完两件,第三件事永远拖延奈何?”
言语当中,竟似想要答应。
“段老大!”
“大哥!”叶二娘和南海鳄神大急,就要上前劝道。
南海鳄神更是虎扑上前,“段老大,我们把这臭小子拿下,还怕他不说吗?”
段延庆一个伸手止住两人,抬头望向张新逸。
张新逸洒然一笑,道:“我说过的话,定然不会食言,更不会使些鬼蜮伎俩。我们便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内,我吩咐你办三件事,事成之后,立刻告诉你想要的答案。当然,如果这一年内我吩咐的事情不足三件,那是我自己缘故,同样会告知予你。”
段延庆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两人同时虚拍一掌,劲气破空,空气中登时响起一声闷响。
“如此,那我便提第一件事。”两人立誓之后,张新逸话风一转,提出第一个要求。
段延庆一愣,心想此人如此亟不可待,莫非是什么极难之事,不过为了自己那桩“执念”,再难的事也要答应下来。
“尊驾请说。”
张新逸瞧了大理段氏诸人一眼,忽然说道:“我要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年内不准寻大理段氏一族的麻烦,遇到他们遇险时,还要倾力相助。”
“张少侠,这……”段正明和段正淳对视一眼,万万想不到他竟会提这样一个要求,感激的同时不禁心生疑惑:他究竟为何如此?
同样疑惑的还有曾为大理国前太子的段延庆,他一生孜孜所求就是夺回原属于他的皇位。
段正明兄弟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谋朝篡位,但终究夺走了大理国皇位。
段延庆遭人戕害后更是心性大变,连原来的亲戚段正明、段正淳堂兄弟一并恨上,对现今的大理国皇室更无一丝好感。
段延庆虽然极恨段正明兄弟,更勿论援助他们,但为了那件事……
“好,我答应。”
他说话的同时,铁杖狠狠朝着地面狠狠一划,登时在青石地板上刻下一条深深的凹痕。
“如有违背,甘愿受戮。”段延庆深深看了张新逸一眼,缓缓说道,同时这道凹痕,代表他应下一件事。
“好!阁下果然爽快。那就说第二件事。”
段延庆脸皮子动了一下,道:“请!”
“第二件事,就是等阁下或者阁下亲属正位为大理国君之后,在下要向大理国主借兵一万、粮饷称足,为我征伐所用。”
此言一出,群情哗然。尤其以段正明等人更是瞠目结舌,不知何由,此人一会儿偏向段氏一族,一会儿又似意图助段延庆夺回皇位,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段延庆静默片刻,说道:“现这大理国国君乃段正明,我如何能办到尊驾的要求。”他虽然不愿承认,却也知道以自己现在情况,想要夺回大理皇位那是千难万难,今生近乎不可能,想及此,心下更是黯然。
段延庆忽然想起:“若他刚才所言不假,我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虽然我今生不大可能继承皇位,但我子血脉高贵,他才是大理国的正统继承人,将来由他继承皇位,岂不圆了我多年的希望。”
这边段延庆思绪万千,却听张新逸继续说道:“一年内,阁下或者阁下亲属如果无缘大理皇位,那我适才所提同样作废,如何?”
段延庆更加不解,他的想法和段正明等人一样,此人到底是何用意。但此约定对他有利,自然不可能不答应,涩然道:“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非常好!”张新逸长笑出声,眼眸中似有一道精光闪过,缓缓说道,“至于阁下要办的第三件事情,暂且按下,一年内必有说项。”
段延庆虽然迫切想要知道 ...
所有的一切,但也知晓这第三件事必定是一件极难完成的任务,只能暗叹一声,双目微瞑,然后猛然睁开,“如此一言为定,老夫随时恭候……”
说罢,冲着张新逸微微点头,而后双手撑着铁杖,杖头点地,犹如踩高跷一般,步子奇大,远远的去了。
“老大,等等我!”南海鳄神大叫一声,想了想还是抱起云中鹤的尸身,追着段延庆去了。
叶二娘也一言不发,追在两人的身份。
蓦然,一道剑气掠过叶二娘耳畔,吓得她呆立当场。张新逸的声音方才悠悠传来,“近日饶尔性命,因为未到时候。再有听到你残害幼儿性命,休怪我辣手无情。”
叶二娘吓得魂飞天外,双足连闪,身形又快了几分。
一场闹剧因为张新逸的横插一手平添无数变数,但大体上还算圆满,段氏一族不仅成功救回世子段誉,还终免名声受损。而钟万仇害人未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闺女,颜面尽失。
此间事了,保定帝当下和群豪作别。
事后,段誉花了一些时间将“凌波微步”全图绘下,这套步法足有几百上千个足印,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箭头,皆有“妇妹”、“无妄”等等字样注释,尽是易经中的方位。
“两位,凌波微步尽数在此,现在怀璧归赵。”段誉脸上流露出孩童般的喜悦之色,他把旁人的秘籍弄坏,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所幸还能补救一二。
张新逸随手翻看,却见段誉还把练过的北冥神功“手太阴肺经”图画一并画了上去,不由感叹欺骗如此一个敦厚老实之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张新逸将凌波微步秘籍递给小昭,望到段誉一副神思不属的神色,知道他一定又是想起那位所谓“神仙姐姐”了。
不由恶趣味上来,忽然笑道:“段兄一定是想问我那位玉雕所刻乃是何人?”
段誉“啊”了一声,脸上顿时露出又惊又愧的神色,连连作揖,“惭愧!惭愧!小生,在下,段誉……”一连换了三个称谓,看到张新逸似笑非笑的表情,方才呐呐说道,“……绝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张新逸摆手笑道:“欸,段兄不必紧张。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段兄为之心动也不是不可理解。不过那石雕之人乃是我逍遥派师祖李秋水,如今已有九旬高龄。”
段誉登时惊叫一声,倒退几步,神色大悲,一副失魂落魄,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不过……”张新逸有意顿了一顿,看到段誉果然注意过来,方才悠悠说道,“我这李秋水师祖有一孙女,年芳十八,容貌气质和师祖年轻之时一模一样,家住……”
段誉大悲大喜之际再也顾不得避嫌,脱口而出,“家住哪里?”
张新逸似笑非笑看了段誉一眼,直燥得他俊脸通红,说道:“我这师祖外孙女家住苏州府太湖一岛屿,唤作‘曼陀山庄’,山庄的主人姓王。段兄谨记。”
说罢,张新逸哈哈大笑,携着小昭朝远处掠去。
“欸,张兄,张兄慢走!”段誉连连呼唤,想要一尽地主之谊,顺便了解一下那位“神仙姐姐”孙女的消息,却见他越离越远,片刻消失不见。
“誉儿,你以后莫要和他接触。”大理王妃刀白凤忽然叫住段誉,说道。
“娘,可是这位张兄于我有援救之恩,更有……”
“叫你不要和他接触就不要接触,你还当我是不是你娘亲!”刀白凤厉声训斥,心中气苦,却又不能明说。
段誉鲜见母亲和自己这么严厉,虽然不解,却还是唯唯诺诺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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