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弟妹是无辜的,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也幸好,他们不知道,这样她才有机会将其改变。
“大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贺兰潜向来乖巧,对贺莲房更是言听计从。眼下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仍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
贺茉回却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大姐,方才祖母已经对二姨娘有了嫌隙,为何不趁机将她手中大权夺回来?如今府中处处是她的人,咱们做什么都是碍手碍脚的。”
贺莲房看了一眼陆妈妈,她立刻会意地让琴瑟二婢去花厅外守着,自己也退了下去。见只剩下自己姐弟三人,贺莲房才道:“你真以为祖母会把大权要回来吗?”
“难道不会?”贺茉回反问。
“自然是不会的,如今爹爹不在府中,祖母又上了年纪,虽然仍能管事,但她的精力已经不足以做这些琐事了。二夫人平日对她孝顺又体贴,再加上红妆绿意,她口上虽然恼怒,但心底却仍是有感情的。难道你们忘了二夫人是怎么入府的吗?还不是祖母自作主张想强迫爹爹纳妾,爹爹不肯,祖母便在酒菜里做了手脚,让爹爹和二夫人生米煮成熟饭,才将其迎的门。这种情况下,祖母对二夫人必定是十分疼惜,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如今你我姐弟三人不成气候,这府中大小事务还需二夫人把持,无论如何,祖母都是不会同她翻脸的。”
闻言,贺茉回面露颓唐之色:“我就没想到这些。”她只想把二姨娘和那两个讨人厌的庶妹赶出府去,让她们再也不能耀武扬威暗地里欺负他们嫡出的!
贺莲房温柔笑笑,伸手将贺茉回额前一绺乌发理顺,慢悠悠道:“那又如何,吃一堑方能长一智,你这烈火般的性子可要改改,日后再不能莽撞行事了。仔细想想,咱们姐弟是嫡出,又是靖国公府的外孙和外孙女儿,咱们的大舅舅是深受当今圣上器重的武将,几位表哥也都是国之栋梁,外祖父靖国公虽然上了年纪,却仍然腰杆挺直敢在金銮殿上同皇上进谏,外祖母和大舅母都是一品诰命夫人,难道我们还怕了这庶出的不成?”
“既然不怕,那直接寻了个理由将她们打发了便是,又何必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贺兰潜心直口快道。
“傻孩子,依我大颂律例,姨娘的确比丫鬟高贵不了多少,可怎么说她也算半个主子,更何况,现在祖母对她十分信任,府中大权尽在其手,她又惯会做人,外面只听得她的好,无人说她的坏,都说她宽容大度贤良淑德,便是做正室也有资格,口碑十分之好。这么好的人,嫡出子女却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不顾她对学士府多年来的辛勤打理便要将其发落,传出去,咱们的名声还要是不要?”说白了,便是要扳倒上官氏,却要落得个好名声。若是两败俱伤,她重活一回又有什么意义?
“她惯是个舌头长的!”贺兰潜忿忿,“就连府里上下都被她给蒙骗了,我跟人说她的不是,结果人人来劝我要放宽心,不要总是同她作对,说她也不易,每日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我应该懂得感恩!”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肯跟徐氏亲近的缘故。虽然徐氏疼爱他,将他视为命根子,可相比之下,徐氏更相信上官氏的为人,而不相信他这个亲孙子。
贺莲房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而后道:“她自然是要把面子给做足的,你是这学士府的嫡长子,她怎敢在明面上亏待于你?如今她名声在外,对你又表现的好,你对她的厌恶和排斥,于外人看来,不过是骄横刁蛮,不识抬举罢了。说出去,谁会相信一个姨娘能将嫡出的逼到这个份上呢?”
“大姐,那我们该怎么办?”贺茉回问。
“她是个手段高明的,但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往后日子长的很,慢慢来,不着急。等婢子婆子们回来,你们身边也算是有了贴心的,我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了。”不用每天担忧跟在弟妹身边的是不是上官氏的人手,更不用衣食住行事事小心谨慎。“但,大姐要你们记住。今日我对你们说的话,你们务必要烂在肚子里,切不可往外说出一句。更重要的是,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世上,唯有咱们姐弟三人相依为命,大姐虽誓死守护你们,却也难免会有懈怠大意的时候,所以,答应大姐,你们要好好用功读书,奋发上进,明白吗?”
贺兰潜用力点头:“大姐,我会的,我决不会丢了你的脸面的!”
贺莲房眼底的欣慰一闪而过,她握住贺茉回的手,说:“我知道那两位庶出的都不爱读书,二夫人平常是不是也对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让你读了女戒内训这几本?”见贺茉回点头,她又道,“这女戒内训,看看便罢了,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才是要抓起来的。庶出的那两位不爱学,你就更要把它学透彻,明白吗?如今祖母把潜儿的功课交给了我,回儿你便也来菡萏筑一起,可好?”
“能和大姐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贺茉回怎会拒绝?虽然与贺莲房分开三年,但她仍然记得那个温柔慈爱的长姐。如今贺莲房能回来,她心中说不出的高兴激动,怎会说一个不字。“只是……若二姨娘又来说辞,该如何是好?”
“敌人主动送上门来,那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拒之门外,岂不可惜?”贺莲房面上仍然带笑,端的是温和柔美,看不出一丝戾气。“只是以后莫要再唤她二姨娘了,那个娘字,她不配。”语气温柔,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
姐弟三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贺莲房便借口乏了,要小憩一会儿,让两人分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贺茉回跟贺兰潜犹自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似是生怕一眨眼大姐便会消失在眼前一样。陆妈妈好说歹说才让这两位小祖宗离开,转身时笑得合不拢嘴:“二小姐跟大少爷都长个子了,老奴上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才这么点高!”说着用手比了个高度,却见贺莲房神情颇有些恍惚,忙关心道:“大小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让府医过来看看?”说着就要叫人,被贺莲房阻止。
“不必了陆妈妈,我好得很,只是太久没见到他们二人,心中有些感慨而已。”她一只厉鬼,能再世为人,说出去,谁会信?怕不得被当做妖孽乱棍打死。“陆妈妈,你让琴诗瑟词分别去回儿和潜儿的院子去瞧瞧,等见到了他们的贴身婢子和婆子再回来。”
陆妈妈一怔:“大小姐是担心二夫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贺莲房摇摇头:“那倒不会,她还要维持她贤良淑德的名声,如今是祖母亲自下的命令,她是不敢违背的。只是去看看,无甚大事。”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陆妈妈,你也下去歇息去吧,这天气严寒,不用在我身边守着了。我也有些倦了,想小睡片刻,晚膳前我若是未醒,你再来唤我。”
“是。”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贺莲房脸上哪有倦怠之色,她起身在屋子里走过,白皙的手指留恋的在每一样物件上抚摸 ...
。这些都是娘亲在世的时候给她置办的,他们姐弟三人的院子,都是娘亲亲自打理收拾,菡萏筑里每一样首饰,每一件衣服,全是经的娘亲的手,都是她留下来的。如今看到这些,贺莲房如何能不触景伤情?
在旁人看来,学士府的夫人不过是去世三载,可在贺莲房心中,她已经快要忘却母亲的音容笑貌了!当年自己身患沉疴郁郁而终,到的如今,已是将近十年。
“娘……”柔软的声音在房内轻轻响起,贺莲房抚摸着母亲生前亲手给自己刻的莲花木簪子,低低道:“您放心,这次莲儿必定护的弟妹周全,让那居心叵测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淡温和,但却让人不敢忽视。
将心爱的木簪子小心翼翼放到首饰盒的夹层里,学士府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外祖母那儿更是经年累月的送来,可在贺莲房心中,没有任何一样比得上这支朴素的甚至有些简陋的簪子。遥想当年,自己还梳着双髻,娘亲将自己和妹妹抱在怀中,爹爹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快乐!
可那个时候,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也不该再沉浸在那过去的幻象当中,如今府内群狼纵横,危机四伏,她要小心行事,如此方能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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