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不如意,但相去不远,江信北对周凡的安排心存感激。江信北要的并非是那个主管领事,而是需要这个平台。
仿佛天气受到人们情绪的影响,下午的阳光更加柔和,气温变得冷热相宜。
县城里,集市的热闹正在消散,街面上走动的人群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多是县城附近的村民,赶不回家的,要么到附近亲戚家借住一晚,要么就只能赶夜路。
江信北有些感慨,两个月前,为了一夜住宿,得跑到城边附近的牛圈里将就。如今再不会为了一夜的住宿费用而心痛,钱有来路的感觉真的不错。
庞振民跟了江信北一个多月,卸货,分拣,过称,俨然已经是江信北的代理人。石顺东江信山这一个多月来,送货到长塘,很少能直接碰到江信北在,业务交接都是庞振民说了算,和庞振民混得相当熟稔。难得的是庞振民性子缄默,没有多话,对于这点,庞振民很得石顺东的好感,认可这个兄弟。
在周凡的仓库里,鼓鼓的麻袋依墙而码,几乎占据了半间仓库,竹木箱子整齐码放,像墙壁峭立,需要仰视,石顺东和江信山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山货。
干完手上的活计,石顺东和江信山似乎新鲜劲还没过,顺手帮着前来取货分装的雇工搬运货箱,很好的一个看这些雇工的活计的理由。
石顺东帮着一人把麻袋里的货物倒进水池,那人顺手拿起网兜捋着把漂浮在水上的品相好看的捞出来,放进竹制篓子滴水。
工房比较宽敞,除了水池,还有各种大小不一的竹制筛垫,晒垫。五六人在忙着各自手上的活计,没人搭理庞振民,江信山和石顺东三人。
和人家不熟,石顺东和江信山虽然好奇,却不好开口询问,看着有人把滴尽水滴的货物抬走,石顺东想跟过去看看,庞振民一把拉住,道:“算了,别耽搁人家做事。”
三人退出工房,回到店面,江洗北和周凡已经回来。
庞振民三人没有打搅江信北和周凡的交谈,依着在村里的习惯,围着江信北和周凡坐着,听俩人说些什么。放着俩师傅在,不好好听一听,学一学,恐怕会被雷劈的。
周凡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场景,稍稍迟疑,问道:“接下来如何安排,你有什么打算?”
江信北笑着道:“周哥,你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就是,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兵了,我听你的。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吃饭,我看不如拿些新鲜野味到饭馆加工,这才是我们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石顺东和江信山早就肚子咕咕叫了,连声附和。
江信北把自己的安排打算跟周凡交了底,周凡知道这俩人是江信北信得过的兄弟,负责两个乡镇的山货收集。初次接触,以后免不了还要打交道,周凡不好表示自己的不喜,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地对俩人笑了笑。
选择什么样的饭馆,当然得周凡请客,江信北出钱。江信北只有一个要求,经济实惠首选,美其名曰:吃的是氛围和情义,不是排场。
既然如此,朋友的生意自然要照顾,“何家小吃”成了首先。江信北和周凡去过,印象还不错。
一行五人杀向何胖子的“何家小吃”
何胖子迎出店来,接过庞振民递过来的野味,转手又递给过来的老婆,说道:“周掌柜,在外面肉林酒地,家里的知道了,会有你的好果子?”
何胖子体型硕大,双手交叉横在胸前,那样范和春楼前抱胸卖笑,有意突出胸器的招客女子有得一比。
江信北不由想起那晚,曹满梅甜蜜的笑容,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看来周凡也有同样的感觉,道:“别狗娘起春似的,快点弄好,哥肚子饿了。”
大伙闲聊一会儿,石顺东想必对仓库的情景魂牵梦绕,一直心存疑问,忽然问道:“周掌柜,你说说,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卖的,这么多,卖得了吗?”
江信北:“不说这事,今天大伙高兴高兴,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的。”
对这些,江信北不懂也懂些。如果周凡愿意说,喝酒时,他自然会说,石顺东这个时候问,就显得失礼。
周凡似乎没在意,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你想知道,我教你做就是。”
周凡的话等于没说,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其实,照石顺东目前的心态,如果周凡回答了第一问,石顺东自然就要接着问,那么真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楚。
和财不露白的道理一样,营销理念,策划和手法,在周凡看来,都属于商业机密,它的价值就在于能够在竞争中抢先一步。这领先一步就步步领先,就为自己的生意取得主动,属于只能做,不能说的范畴。事情还没得做,先叫得震天响,这不叫做生意,应该叫赔钱赚吆喝,吃饱撑着。
石顺东和江信山初次进县城,好奇的事情多了去,何胖子见问必回,说得有趣,场面热闹维持得很好。
没多久,炒好的野味上桌,满屋生香。闻着香气,哥鸡哥肚里的蛔虫打洞,叽里咕噜热闹非凡。
江信北邀何胖子同席,大家跟着应和。几人年纪相差最多十来岁,都算是年轻人,何胖子推辞几下,便也坐到桌边。
不久,有两年轻人走进来,要了两盘菜,一壶酒。
见江信北一桌聊得很热闹,时不时往这边斜视几眼。
几杯酒下肚,说话兴趣高涨,江信北吹起这几年打猎,信誓旦旦,亲身经历,亲眼所见,见到的猎物都很通灵。
边上那两人也来了兴趣,和江信北一桌搭起话来。
其中一人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就听说过好几种通灵的小动物。”
江信北见有同好者,便又邀请俩人并席。那俩人懒得忸怩作态,毫无客气地把自己的酒菜端到席上。
那人先举杯和众人碰了一下,问道:“如果一只树虎被树胶粘住了,不能动弹,它的结果会是怎样?一只北极鼠被猎人放得夹子夹住了后腿,而夹子又被缠到树上,猎人发现不了,那只北极鼠,一年后,你们猜,它还能不能活?”
不论是被粘住还是被夹子夹住,不能动弹自然就不能找到食物,除了等死,没有别的可能。但那人的问法,明显另有乾坤。志怪的东西从来都是人们好奇的,江信北他们一桌的人成功地被那人吸引。
那人笑笑,说道:“这就是动物的通灵了,树虎见同伴走不了,会有许多树虎自觉滞留下来,轮流给那只被粘住的树虎喂食,而被夹住的北极鼠,会有多只母鼠承担喂养它的任务,直到那北极鼠的后腿断掉后,能够自己逃走,自己觅食。”
听了那人说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说,江信北接口道:“这个我信,我和我爹打猎就遇到过。为了自己崽子不被猎杀,公狼和母狼做了很多伪装,还用尽心思把我们引开,后来我们发现了狼崽子,也不忍心再杀那些狼崽子。”
“呵呵,那是你父子俩心善,可见即便是动物,他们的善心和牺牲精神不见得比人类差,或许还要高出许多,也说不定。”
那人笑呵呵地奉承江信北两句,席上众人又是一阵把酒言笑。
既然说到狼性通灵,众人便说到“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
按道理说,动物的善举和通灵都是一种本能,算是和“人之初,性本善”相比对。可大伙所生存的社会,见得多是相互倾扎,邪恶和杀戮的事情。相反,动物之间,因为地盘领地的争夺,惨烈,野蛮,人们的多是道听途说,真正见过的人不多。
各人各具事例,公婆都有理,还真说不清楚。
饭席散了,江信北庞振民和石顺东江信山四人找个旅店住下,江信北喝酒恰好到兴奋点,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辗转反侧,很纠结于人性之善恶。
睡不着,江信北忽然想到《道德经》里的话: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事实上江信北一直弄不明白,“无”与“名”,“有”与“名”之间到底是断句好,还是不断句好。无论哪种状况都能解释老子概念中的“道”。但理解起来,意思就有很大的差别。
没有断开的话,那就是万事万物都可以命名,“人性本善。”或者“人性本恶”,按老子的说法,这样的命名,就是寻常的“道”,不是“道”的本质,即这两种说法,其实都已经打入人的先入为主之见,不是恒理,即不是人性的本质。后面的内容,从这两句的反面阐述,好理解,但稍嫌片面。
如果断开的话,江信北认为比较适合老子天地混沌的观念。“善”和“恶”仅仅只是天地万物呈现出来的两种状态,或者叫阴面和阳面,或者叫可见状态和不可见状态更好理解。人,只有从这两种状态的端倪中,细细体会,才有可能得窥“道”的门径,从而把握“道”的规律,即,人性善恶之间可以相互转化。
江信北更认同“无”“有”和“名”断开,有了先入为主,往往会让人误入歧途,那就是害你没商量。还是从实际现象去揣摩,不轻易相信人性,也不轻易否定人性。遇人,遇事,站在不同的角度,一念为恶,一念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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