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两天在赵家真的是获益匪浅,所谓山珍海味的山珍就有山上的那些野味。
第二天,回家的一路上,江信北满脑子是姚季宗的话,快马加鞭,恨不能立刻到家,着手开创自己的挣钱大业。
姚季宗做过山大王,而且是响当当的大当家,遣散陀螺寨后,安心做一个地主老财,闲暇就好嘴食,对吃食颇有研究。
天下间珍羞美食,都出自水陆两处,因而先后出现了所谓的“水陆八珍”“动物八珍”“山八珍”“水八珍”“禽八珍”“草八珍”“海八珍”……分类繁杂,而且非常俱体。江信北记不住那么多,也没用心去记忆,他感兴趣的是西林壁的山货。
江信北知道这些好东西叫八珍,虽然各地因为物种不同,八珍的具体名称有所不同,但熟悉的果子狸,犀牛和熊属于八珍就很好,能卖好价钱,至于野猪兔子之类的,没有列入八珍,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想必也是各地的口味相差之故。
禽八珍包括哪些,江信北没在意,但草八珍记住几样,因为这些东西自己太熟悉了,猴头菇,银耳,竹笙,好像也叫玉兰片,花菇也叫冬菇。不过八珍里面没有松茸和松蜜,江信北还是很奇怪,这两样东西似乎并比前面几样还强些。
姚季宗没打算说太多,却抵不过江信北太好问。
江信北对于做山货,没有明确的方向,也没有具体的规划,想的只是西林壁一隅之地。姚季宗粗粗了解后,不得不改变最初的想法,江信北打破沙锅问到底,勤学好问是个好事,就怕江信北心血来潮,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靠近上线,拉长下线”是姚季宗这十多年的经验总结。用现代商业理念来说其实很简单,每个产业,想要赚钱,就要尽量延长产业链,尽量使自己处于产业链的上游,在产业链中,越在上游,话语权越大,赚钱就变成翻翻嘴皮子的事情。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不一定只适合官场。
每个产业一旦开发出来,蜂拥而至的人不知几凡,想独占整条产业链是疯子都不敢想象的脑残行为。除了劳心劳力赚不到钱外,恐怕还得被人下阴招。
姚季宗举了个很常见的例子。
枞菌现在市场价大概是九毛一斤,一个人上山寻找一天得十斤,从西林壁拿出市场贩卖,进出一天,卖掉至少需要一天,那么中间就需要吃住,吃住费用得算一天的工钱成本,考虑到意外因素,起码还得加上一天的时间,这样算下来,十斤枞菌从采摘到变成现钱要五天时间,平均工钱一块四。这当然比现在社会的日平均工钱高很多,但也仅仅只日工资高,谈不上赚钱。而且,谁能够每天到山上采摘十斤枞菌?是自家的菜园子都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把这件事情分化成若干个环节,就有可能改变这种状况。
采摘交给村民,收货交给他人,江信北只需要从手中有山货的人手中把这些货物送到县城交给赵家就成。这样,囊括的范围广,每天能收到货物何止百十斤?就算每斤只有一毛钱的利润,那每天也有数十大洋。
昨夜一夜没睡好,江信北还是没消化好姚季宗的话,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每种理解,还得靠实际情形做基础,从而内化成自己的东西。
但这不妨碍江信北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一条撒满大洋的大路铺在自己面前。
石顺东,憨态有余,灵便不足,做朋友靠得住,做事若安排到位,是可以放心。但爱钻死理,临机变通就不敢恭维。
江信山和蒙正木心思近似,但马虎大意,难以托付大事。
江信北也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在村里有五六个发小,很合得来,把这些人一一过滤一遍,江信北不得要领。
想想,此一时彼一时,人总是会变的,先试试吧。
回到家不久,石顺东和江信山找上门来。
石顺东:“这两天,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讲要山货,找你,人又不见了。”
江信北私下对两人腹诽一番,说道:“还说呢,我等你们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我不怪你俩,就算我大方了。”
江信山:“谁知道你说的是真假,你以前骗过我们还少吗?后来想想,还是相信你的好,毕竟你也没让我们吃过亏,谁知道你这么没耐心。”
江信北白了俩人一眼,没有理睬俩人,走到瓜棚,很随意地找个地方坐下。
江信山和石顺东面面相觑,默默跟着,坐到江信北身边。
石顺东:“这么小气干什么?”
江信北把自己的昨晚想来想去的问题简略梳理梳理,道:“我本来有个赚钱的法子,见你俩这样,我现在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你俩入伙好,还是不要好。”
石顺东马上接口道:“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有钱赚,总是好事。”
江信山没多想,自然跟着赞同。
江信北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太辛苦,特别是要挑上担子走上几十里路,人多了,可能不划算。”
江信山道:“无非是人勤快些,舍得下力气。你不能这么忽悠我们,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到大的死党,有赚钱的事情,不先找我们,那你想找谁?那样,也太不够意思了。顺东,你说呢?”
扯上同伴,总是会说服力强些,石顺东点头附和。
江信北暗笑,姚季宗说的没错,只要利益分享,自然会大有人来干一些自己干不了的事情。
沿着姚季宗的说法,江信北思路大开,有些失神。
之前,江信北只想到自己如何如何,但冷静下来,每一步都需要考虑,这事情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单打独斗,浪费精力人力,最多就是几个辛苦钱。要合作,就得学会分享,形成产业链也就意味着形成利益链,至于加入进来的人如何,完全不用担心,他只做他那个环节上的事情,好坏与自己关系不大,他做不好,自然会有别的人来取代他。
莫非这就是拉长下线?
江信北颇为心动,不由想起柳安说过的一段话:看不见叫无色,听不见叫无声,摸不着叫无相,但事实上,色,声,相都存在,只不过需要我们用心灵去分辨。
这些在听柳先生讲解《道德经》的时候说的,当时,江信北不是很明白,现在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事实上,柳安也是随意说说,色相似乎在道家里没有这种说法,应该是佛家才有色相皮囊的理论。
不过这和《道德经》总章“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有无论相通。没有形状的形状,没有物象的物象,不光亮也不昏晦,有无之间纷纭不绝,它们却能连绵不绝创生万物。迎着它,却看不到头,跟着它又看不到尾,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它们的作用妙不可言,左右着天地万物的此长彼消。
江信北想,这个可能就是道家所说的“道”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万物都有“道”,“名可名,道可道”就解释了世事万物生存转变之道,只要能够把握这个“道”,就可以驾驭现在的一切事物,探究它的原始情形,把握它的未来趋势。这算是“道”的规律,或者说是“道”存在的法则。违反这个法则,万事皆消怠,顺应这个法则,万事皆利发,能够把握这个“道”,就能够收到以简驭繁的妙用。
听着石顺东和江信山在边上咋咋呼呼,感触像涛涛江水,绵绵无绝,江信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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