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信北三人走山路,山路比大路要近不少路程。
跟父亲打猎,很少走西流这一线,虽然沿途村寨倒是知道不少,但对寨中情形却不甚了了。看到山下的村子,江信北顺口就问着,开始时候,张才运和苏文炳还很正式地介绍,聊着,熟悉多了,便说起村中的人物来,自然牵扯到其他村子,还没到的村子也不时出现在话语里。
而说的多竟然是这些村子里有人在做土匪这行当。
江信北好奇的同时,少不了要多问几句,个中情由给他掂量出了几分。
听了这些,江信北就觉得自己村子就显得平和多了,江信北想到自己和石新牧几个之间的龌蹉,心里有些自嘲。村与村之间,寨子与寨子之间,姑亲表亲的不少,就算亲戚都有视如仇敌的存在,所以同村人之间有些摩擦矛盾,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人之常情。
江信北忽然感到,以前自己对土匪的见识还真是太片面了,以前总以为是些穷凶极恶之人。但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总是个承受的底线,俗话说,不在沉默中低头,就在沉默中爆发。说到底,突破了底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土匪还是人,只有做土匪行径的时候,才是土匪,总之,什么样的人群都有良莠之分。
江信北的见识或许不比两人的社会经历差,但江信北跟父亲江敬林打猎或者做些木工,虽然跑的地方不少,道听途说的也多,真正具体接触的却很片面。说不清楚为什么,江信北竟然对土匪的惧怕大为改观。
苏文炳不知道是兴趣上来了,还是作为三人一行年最长的,老大的语气拿得十足十,说道:“信北老弟,你还别不信。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有些临时聚集的土匪,其实大多就是像你我一样的农民。他们多是在农闲,外出做土匪,这些一般被称作流匪。说白了,农活忙是农民,农闲是土匪,有些村,根本就是土匪村……”
见江信北好像不大信,张才景忍不住说道:“信北,事情的确是这样的,每到农闲时候,各地都会有人出去挣钱,但有些人只是借这个名而已,他们借此离开本土,远走他乡,做临时土匪。如果运气好,发了横财,就异地置办家业;丢不下家里的人,还可以更换行头,高头大马的,回来时,充当一下临时马帮,一天抢他个几十百把里,你想想,谁认识他?当然,如果在本地,偶尔一回把,可能还行,次数多了,这那行?”
这些不过是些穿插,更多话题是一些见闻和乐子,自然也少不了女人之类的调侃。
没多久,翻到山梁,这里是分水岭。有几条山梁在此汇合,地势平缓,有一座凉亭,不甚宽敞,但位置极佳。
站在凉亭之外,那一段一段穿梭在群峰峻岭的官道跃然眼前。目光到处,瓜坪镇清晰可见。这一切看着很近,其实弯弯曲曲的山路,隐没在崇山峻岭之中,一算上,到达镇上至少还有六里路。
三人爬山,早就汗水浸透了衣衫,有此美妙的休憩之地,当然不能放过。
一时之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任由清风吹拂,那凉爽劲,让人从心底泛起莫名的舒泰。
凉亭周边多有高大树木,枝叶繁茂。下面,可能是因为光照少的原因,平整多是枯叶,显得很干净。包括凉亭在内,都置身于周边几棵大树的遮蔽之下。只要略微有风,枝繁叶茂摇曳之下便成为一扇巨大的蒲扇。置身其中,说不出的凉爽,仿若融入这山这景,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呼吸。
江信北找个地方坐下,靠在柱子上,闭上双目。暗道,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天人合一之境吧。
瓜坪镇就在眼前,镇上移动的物点,分不清是人还是什么。此时,街边的酒楼上,正有两人举杯对饮。粟泽贵好不容易能下山进馆子一趟,范勇自然准许他在中饭时间喝点小酒。
前两天,范勇想派粟泽贵去打听西林壁的情况。幸好,大当家的对这个也感兴趣,自己算是误打误撞,对了大当家的心事,而得大当家的称赞。虽然大当家的心思和自己的初衷不一样,但谁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大当家的不一样呢?
作为奖赏,范勇今天特意带上粟泽贵来到瓜坪镇,享受一下花花世界的快意。
范勇在岩林本来就是专门打探消息的头目,只对粱靖负责,算是大当家粱靖的私兵。对于粟泽贵这样的机灵小子,早就有从文顺刚手下挖过来的心思,只要得到粱靖的首肯,文顺刚就算有天大的意见,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几杯下肚,粟泽贵问道:“今天我给你说的那事情,你说,大大当家相不相信?准备动手不?”
范勇笑了笑,说道:“不该我们管的事情,最好别问,倒是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我手下做事?”
以前范勇没单独跟粟永贵说道这事,一来没证实粟泽贵是否真的可用,二来也担心山上人多嘴杂,事情还没眉目,走漏风声,惹毛了文顺刚,就算有粱靖的支持,事情恐怕也是好事多磨。
粟泽贵红着脸应道:“想呀,整个山上,就勇哥手下最是自由自在,孙子才不想。”
范勇哈哈一笑,有些得意,接着板下面孔,说道:“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问的是愿意不愿意,明着说,想?哼,山上的谁不想?”
粟泽贵红着脖子,不知道是酒气上涌还是被憋着的,不过很容易让人想起大便不畅。
“这有区别吗?”
范勇只是盯着他,有些戏辱的成分。
粟泽贵见挨不过,只得说道“只要刚哥同意,我没说的,勇哥说什么是什么,刚哥……”
范勇知道粟泽贵想说什么,摆手止住粟永贵,道:“又不是要你背叛刚哥,都是自家兄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有你这句话就行,来,我们干一杯。”
俩人说了些题外话,粟泽贵沉默下来,扭头看向窗外,对范勇道:“勇哥,好像外面有好戏看喽。”
范勇顺着粟泽贵的眼光看去,只见不断有人跑向隔壁的街弄,多是年少者。也不放在心上,这年头,这种景象多半是有好事者街头打架,如果是其他的,想必躲都来不及,那会像这个时候,赶猪上架,凑上去挨刀呢。
两人酒足饭饱,兴致泱然,走出旅店。
三四分醉意,两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特别是粟泽贵,在山上呆的时间长,难得下山一次,要不是范勇不让喝了,恐怕还得灌两杯下肚。
山上弟兄有两百来号人,仅仅平时开销的粮秣就不是个小数字,真正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并不多。当家的几个大哥可以有这个特权,但如果过于突出,就有亏欠手下喽啰,不利于兄弟齐心,所以一般只能是有重大收获,才会有如此的排场。
范勇拍了拍粟泽贵的肩头,粟泽贵眯着眼睛朝范勇手指方向看去。却见二十来个混混,左手臂缠着白布条,右手举着砍刀或者木棍,向年纪差不多的**个年轻人逼近。
两伙人咋一接触,那八 ...
九人便左支右绌,分开逃散。略一停顿,随着缠着白布条的大个子手一指,立即分出两伙,两路包抄,大个子带着剩下的几个追击。
范青和粟泽贵见过血,杀过人,身上多少集聚一些唳气,对这样的全武行,非但没有任何不惹是非的自觉,反而饶有兴趣地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以范勇对瓜坪镇的熟悉,那**人能跑掉的恐怕不多,果然,没多久,有两人绕过街边的房屋,从屋角串出,朝他俩跑来,后面追着的三人,赫然有那为首的大个子。
大个子其实并不高,只是体积大而已。不知道是武勇过人,还是什么的,竟然跑在最前面,与后面两人拉开不少距离。
逃的两人,没几步又要闪进侧巷,大个子把手中的木棍掷出,生生击中后面一人的后心。棍头的冲撞之力让那人狂喷一口鲜血,往前急串几步,把前面的伙伴撞倒,自己才前扑倒地,双手搓在石板上,划出两条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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