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韩其实蛮好哄,被某人一个笑话就拐走了,当然筑心小居也不会让他失望,比如此时咆哮怒吼的瀑布和绚烂了整个天空的晚霞。
“我之前听人哪里风景如画,哪里胜如仙境,总觉得不屑一顾,如今方知不是”。
我扭头看向他,“你有没有觉得瀑布很神奇,一直往前冲啊冲,感觉心中那么点小小的不满啊怨气啊苦恼啊全都冲跑了”。
他点头,我笑,“那时候读书读到那句‘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觉得文辞优美,刻画入骨,让人恨不得代他痛哭一场,如今看来却是那个诗人走错地方了,让他来看看壶口瀑布,多少愁也流走了”。
“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谁写的?我怎么没读过?”
我黑线,“请您抓住重点,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满江春愁”。
他轻嗤,“也不知道你整天从哪看的古怪书,什么满江春愁,往江里一跳,保证什么愁都没了”。
我打击无比,扭头去看窗外,好吧,不跟文盲一般见识。
晚霞渐渐散尽,我一手撑着窗台跳了下来,“一会吃过去散散步,再去瀑布边泡泡脚怎么样?”
“随你”。
“明天可以去打打猎啊,再摘点野桃子回来吃”。
“这里很好”。
“啊?”
“明天我邀个朋友过来玩几日”。
“朋友?”您老竟然还有朋友?
他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某人谄笑,“没什么没什么,小叔叔的朋友过来玩,玉娘一定倒屣相迎,再亲自下个厨以表诚心”。
“亲自下厨?你?”
呃,那要不您老亲自下一个让我瞧瞧?
韩某人的朋友是第三天傍晚到的,其时某人正拿着个小铁锹满头大汗的挖着筑心小居门口那株千年桃树下埋的桃花酿,身边韩某人清凉无汗的坐在鸟巢秋千上来回晃荡,顺便打击某人挖个洞都比别人慢。
其时彩霞漫天,其时桃叶萋萋,其时人美如玉,徐徐而来的贵介公子一时失神,转瞬自嘲一笑,倒提折扇翩然一礼,“一路贪看风景,来的迟了,阿嫣恕罪”。
韩玫瑰懒洋洋一笑,“不算迟,玉娘的酒还没挖上来”。
来人又是一礼,“这位想必就是李小姐了,窦某有礼了”。
我直起身子擦擦额头,“窦公子客气了,小叔叔,窦公子一路走来想必出了一身的汗,你带他去洗个澡,衣服我都找好放你床上了”。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怕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若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忽兮若海,漂兮若无所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阿嫣,若你,又何惧于世人眼光?”
韩玫瑰垂着头,“我终是无法做到如你般洒脱”。
“做不到就不要强求,道法自然,随心随性,方是正道”。
韩玫瑰不答,男子轻笑,“我记得你上次请我讲道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这次,是为昨晚那李玉娘?”
某韩轻吐一口气,“偷听够了没有?”
我摸摸鼻子,“我不过是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吃早饭,见你们说的投入不忍心打扰罢了,怎么能叫偷听?”
“怎么起这么早?”
我看看已到半空的太阳,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捏造谎言,“我早起来了,看了会书,饿不饿,厨房里熬了小米粥,我去给你们盛两碗上来?”
“下去吃吧,”某韩跳下飘窗,又伸手去扶窦其华。
窦其华估计对自己连下个飘窗都要人扶很是心虚,白皙的脸上浮起几丝红晕,一下飘窗就啪地打开折扇,扇了起来。
“不用管我们,玩你的去”。
我点头,“一会我去外面看书,你们也不必管我”。
一般来说某人说看书都是以睡着作为最终结果,特别是在这清凉的山间午后,在某人睡的惬意间,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便觉身边一沉,秋千微微晃动了两下,韩玫瑰冰凉的手指落到额间,“玉娘,回房睡”。
我迷迷糊糊哼了一声,他微微提高声音,“有客人在,睡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我翻个身,扑到他腿上,“那你抱我回去”。
他没有接话,我等了一会,意识慢慢涣散——
“玉娘——”
我又哼了一声,下一秒便觉身子一轻,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瞬间盈满口鼻,我一时有点呆,随即就是心慌,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嗓子。
“醒了?”他顿住步子,“醒了就自己走回去”。
某人一向坚信肌肤的触碰绝对能增进感情上的亲密,这一点在大汉基本无法实行,原因很简单,这里的人就算是在酷暑也会把自己从头裹到脚,不过这也不妨碍某人偶尔耍点小手段,适当跟自己的长期饭票增进增进感情——
“小叔叔——”
他没接话,我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当下一狠心,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蹭了蹭他的衣服,又喃喃叫了声小叔叔。
“李椒经常这样抱着睡着的你回房?”
我不知道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轻轻嗯了一声。
“他很疼你”。
“嗯”。
“他说——他只有你一个女儿,要我像疼自己的女儿一样疼你”。
我复又蹭蹭他的衣服,轻舒一口气,“你也很疼我”。
“玉娘?”小心翼翼的人轻舒一口气,“我还在想怎么睡到现在”。
我招手,“来帮我看看这个,为什么绝学就可以无忧?”
“绝学是说要断绝智巧的心思,自然可以无忧”。
我瞪眼,“这样也行?”
他挑眉,“怎么想起来看这个?”
我郁闷,“你们今天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我一个字没听懂,这不是自卑么?”
某韩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
“说起来,他是什么人?”
“姓窦,你说他是什么人?”
我恍然,“是窦家的人!”
某韩抽了抽嘴角,“他是窦婴的第三子窦华,字其华”。
我这次是真的恍然了,“是他,那个其华公子,出生时满室异香,太上老君还给魏其侯托梦的那个其华公子!”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要见他,如今见了什么感觉?”
某人赞叹不已,“美男子啊!”
某韩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美男子?小心太皇太后听到了 ...
,诛你三族”。
我撇嘴,“说的跟真神仙似的,赞他一声美都是亵渎他了?”
“他是个有真才学的,也是个真君子——”
某人八卦开口,“哎,他真的不近女色?”
某韩估计对某人已经无语了,扭头就走,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拿起桌上一面珊瑚镜似笑非笑看向我,我心头一跳,忙化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哎,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刚刚我看书时突然想照照镜子,照过后随手一放,竟然发现比开始亮了不少”。
“所以你就把蜡烛边放满镜子?”
我点头不迭,话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
“原来镜子还有这种用处”。
我继续点头,“是啊是啊,一边看书还能一边欣赏美人,多亏小叔叔您疼我,送了这么个价值连城的镜子给我!”
他突然凑近,长而直的睫毛几乎划到我的脸颊,我大惊,慌张后退,当然由于某人是坐在椅子上的,所以很自然的悲摧无比的连着椅子摔倒在地,某人愉悦无比的笑了,“玉娘这,算不算心虚?”
你才心虚!你一家都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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