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面对面,斜卧在房顶之上。
皎朗的月色之下,两人就着身下柔软的薄被,倒是像同床共枕一般。
凌璟神态懒庸的支着头,薄唇边含着笑,凝视了卫长蕖半响,懒悠悠开口道:“发现了又能如何?瑞亲王府与窦家,早晚都会对上的。”
团年宴上,他当众拒绝了皇帝的赐婚,就已经拂了窦威的面子,此番瑞亲王府二度拒婚,整个窦氏家族怕是已经恨上了瑞亲王府,既然如此,又何必怕他们发现。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刺杀事件,卫长蕖将整个窦氏家族了解一番。
骠骑大将军窦威驻守京都,虽然手头上只掌握着一万禁军,但是驻京禁军,个个骁勇无敌,加之,窦威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他高呼一声,躲一躲脚,整座皇城都要抖三斗。
这也是崇帝忌惮窦威的原因之一。
窦家二房,窦奎乃是戍边大将军,手握雄兵数万。
窦奎常年驻守边关,骁勇善战,深得军心,又极为熟悉边关的地形,窦家两兄弟,一人驻扎京都,一人戍守边关,窦氏家族几乎掌握了凉国三分之一的兵权,若是窦氏谋反,窦威,窦奎里应外合,凉国江山岌岌可危。
想到此,卫长蕖不禁拧了拧眉头。
一方面是手段阴狠,不怀好意的皇帝,另一方面是如此庞大的窦氏家族,她不想凌璟因为此等小事情,便将自身至于万难的险境之中。
凌璟见卫长蕖拧着眉头,便随意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之上,指腹在她光洁的额头之上摩挲几下,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
随即,将手移到卫长蕖的头上,轻柔的把玩着她丝滑的一缕发丝,温声如玉道:“蕖儿如此担心我,我很开心。”
手掌张开,如视珍宝般捧着卫长蕖的半边脸颊,眉眼含笑问道:“蕖儿可相信我?”
卫长蕖将脸颊贴在凌璟的手心上,感受着他手心处淡淡的温热,凌璟温声如玉的话音响起,她几乎想都未想,便回答道:“凌璟,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凌璟嘴角的幅度扬得更高,一双凤目也更加璀璨,卫长蕖刚才的那一句话,他听着很受用。
“相信我,有你在等着我,我便不会有事。”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目光正好与凌璟的视线重叠在一起,四目相对,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嗯。”片刻之后,卫长蕖才笃定的点了点头。
点头间,她亦伸出一只手,纤细的手从上,轻轻附上凌璟温如玉润的手背。
凌璟反手一握,眨眼的功夫,反将她的手卷入了自己宽大的掌中,紧紧的包裹起来,如视珍宝般怜惜。
屋顶一旁,闪电见自己世子爷兴致正浓,便很识趣的静静趴在一角,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深怕打扰了自家世子爷的好事。
街对面,已经没了窦清婉,十三等人的身影。
凌璟转动眼眸,瞥了闪电一眼,悠悠吩咐道:“戏看完了,将蛇驱走。”
一声吩咐落下,闪电赶紧应声:“属下遵命。”他正有此意,若是等官府的人到来,那么,他那些蛇便只有等死的分。
紧接着,一阵诡异的箫声响起,刺破空气阻隔,传向对面的天字一号房。
那些蛇得了指令,嘶嘶的吐着蛇信子,以极快的速度,攀爬上几扇花窗,再沿着那粗糙的墙壁向下攀爬。
卫长蕖睁大双眼,视线平视着街对面,只见一条条长蛇,如麻绳般,一打接一打,扭动着身子,咕噜噜往那落大的花窗上掉下来,顷刻的时间,就见对面一堵墙壁上爬满了弯弯曲曲的黑影。
卫长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觉得心里慎得发慌,不禁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像她这种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如此场面,确实是有些伤不起。
凌璟二话不说,立起身子,倾身上前,紧接着,长臂一捞,将卫长蕖打横抱在了怀中。
“戏看完了,咱们回去。”
说罢,他足尖轻轻一点,月色银袍迎风撅起,身形顿时化作了一团流影,待卫长蕖摸清楚状况,拽住他胸前的衣襟之时,两人已经飘出了老远。
闪电驱走了群蛇,收起短箫,再垂目看向房顶之上的薄被,以及茶壶,茶盏,嘴角瞬间露出一抹苦逼的笑。
世子爷为了讨好未来的世子妃,可真是考虑得周到。
可怜他堂堂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今次,却变成了后勤打杂的小伙,哎!
这厢,宋炀原本已经卧床休息,听衙役禀报说:吉祥客栈被群蛇围攻,还困了一位郡主在天字一号房,当下顾不得那郡主是真是假,便急急从床上爬起来,带了县衙里所有的衙役,疾步朝吉祥客栈而来。
县衙距离吉祥客栈不甚远,一行人疾步赶路,转眼片刻便到了吉祥客栈的大门口。
前去报案的那名衙役走在前面,打着灯笼,恭敬的邀宋炀入内。
“宋大人,那位自称是郡主的小姐,便是被困在二楼的天字一号房。”
衙役害怕蛇多,伤了宋炀,便拔了腰间的佩刀,持着刀,将宋炀护在中间。
宋炀面色坦然,倒像是一点也不害怕那些蛇,待那店伙计说完,他干脆道:“带本官去瞧瞧。”
“是,小的这就带路。”店伙计哈了哈腰,这便领着宋炀等人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回廊上。
吉祥客栈的掌柜,以及其他几名店伙计,已经用铁叉子抓了几十条蛇。
因为闪电刚才使用驱蛇之术,其余的一部分已经逃走了。
宋炀领着衙役上了二楼,几乎没看见走廊上有蛇群游走,只看见那竹篾编制的笼子里,关押了一部分蛇。
宋炀立在回廊上,狐疑的向四周看了几眼。
不是说吉祥客栈被群蛇围攻了吗?他这一路走上二楼,却也没见着几条蛇。
掌柜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持着手中的铁叉子,回头一看,正见着宋炀走上二楼,然后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见到宋炀,他先愣了愣,没想到这深更半夜,县太爷会亲自出马。
“草民见过宋大人。”掌柜见了宋炀,以及一干衙役,就像见了救星一般,赶紧朝着宋炀的身边走去。
几步走到宋炀的面前,他弯了弯膝盖,准备向宋炀行礼,只是双腿刚弯到一半,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想想,这地板,方才才被蛇群爬过,膝盖磕下去,总觉得全身慎得慌。
宋炀见他半蹲着身子,表情有些为难,便向他虚扶了一下手,道:“此处不是公堂,不必行此重礼,救人要紧。”
“诶,救人要紧,救人要紧。”掌柜应了宋炀的话,站直了身子,“宋大人,那位小姐正是被困在天字一号房中。”
说罢,掌柜抬起袖子, ...
往额头上揩了一把汗珠子。
房间内,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了,那位小姐可千万别出啥事情才好。
若是那位小姐,真是啥郡主,他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宋炀抬眉,视线平视前方,目光落在天字一号房,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之上,盯着那染满蛇血的白油纸半响,吩咐衙役道:“去,将房门推开。”
“是,大人。”几名衙役齐齐应声,手中各自持着一把佩刀,一步一步朝着房门而去。
几步行至房门前,几名衙役小心谨慎的扬起明晃晃的佩刀,再瞄准门栓的位置,持刀一劈而下。
那木质的房门,那里经得住刀劈,猛斩,就两三下的功夫,整扇房门便被劈垮塌下来,轰隆一声崩倒在地上。
房门被打开,几名衙役看清了房中的情形,一个个皆是瞠目结舌,同时惊愣在当场。
不待宋炀问话,掌柜站在一旁,瞧见几名衙役惊愣的表情,一颗心猛然抽动了一下,惊恐得要命。
莫非是县太爷来晚了,那位小姐被蛇咬死在了屋内。
想到有这种可能,掌柜直接急得手心冒汗,他哆嗦着腿脚,蹒跚的往门口走去,“官差大哥,咋的了?那位小姐可还好?”还没走到门口,便忍不住开口问衙役。
掌柜的话音刚落,其中一名衙役回过神来,随口回道:“房中没有人,只有满地的死蛇。”
方才,他们哥几人是被这一地的死蛇给惊住了。
房中,满地的蛇血,蛇头,蛇尾,蛇腹,横七竖八搅混在一起,腐肉模糊一片,着实是令人毛骨悚然,纵使他们哥几人见过大场面,也不禁觉得心慎。
听到衙役的话,掌柜懵了,他蹒跚着走向门口,挑眼往屋内望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人?就算被蛇咬死了,那也总该有具尸体不是。
“怎么会没人?方才,那位小姐明明就还在房中,从未出来过。”掌柜望着满地的死蛇,焦急得狠狠的拍了拍手心。
宋炀蹙了蹙眉头,也走到门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衙役见宋炀走来,纷纷退到一边,宋炀站在门口,待看清了屋内的情况,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止水镇虽及不上尚京人流鼎盛,但是平日里过往商旅却也不少,这等人流多的地方,怎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蛇。
站在门口瞧看了几眼,宋炀便撩起身上的官袍,抬腿跨过门槛,准备朝屋内走去。
“大人,小心。”他刚踏出一条腿,便有一名衙役惊呼出声。
纵使屋内全是死蛇,但是这等血肉模糊,地板上躺满一堆堆肉呼呼的断蛇,他们一脚踏进屋去,不禁也会觉得脊背发凉,腿脚哆嗦。
大人一个文官,难道不害怕。
那衙役一声惊呼完,宋炀并未收回腿,他道:“不碍事的,本官进去瞧瞧。”说罢,便已经跨过门槛,提着官袍朝屋内走去。
衙役见县太爷都进了蛇屋,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掌柜担心窦清婉会出个啥好歹,也顾不得满地的死蛇,跟在几名衙役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屋子。
宋炀绕过死蛇堆,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一双视线落在其中一扇花窗之上。
那花窗垮塌了半扇,正歪歪斜斜的挂在窗沿之上,夜风一吹,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仔细瞧看了两眼,宋炀便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掌柜,指着那扇花窗,问道:“之前,这扇窗可是坏的。”
“之前是好的。”掌柜想都不想,便一口肯定道,害怕宋炀不信,又补充一句:“宋大人,这间可是天字一号房,最好的一间客房,花窗怎么可能会是坏的。”
“嗯。”宋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他垂目,视线突然移到,地上一把染满蛇血的长剑之上,凝视了片刻。
心道:房中有剑,想必那位姑娘应该是身怀武功之人,花窗被撞坏,极有可能是从花窗处逃了出去。
掌柜眼巴巴的盯着宋炀,见宋炀凝眉不语,一颗心更是急得火烧火燎。
若是,今次真闹出了命案,那么他这家客栈就完了。
想到此,掌柜的抬起袖子,往额头上狠狠的揩了一把汗珠,看着宋炀,忍不住开口问道:“宋大人,这究竟是咋回事?”
宋炀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之后,转目看向掌柜,道:“那位姑娘并无大碍,已经从那扇花窗逃走了。”
掌柜得了宋炀这一句话,之前提着得一颗心,总算是放踏实了。
处理完事情之后,宋炀便留了几名衙役,帮着料理吉祥客栈的残局,自己则领着一部分人回了县衙。
夜半十分,止水镇,一家还算体面的客栈里。
客栈内,一间最上等的客房之中,一位面若桃花的美貌女子正倚窗而坐。
女子身着一套粉色软纱罗裙,三千青丝披于脑后,生得雍容华贵,却是眉眼间笼罩着厚厚的一层戾气。
“十三,你如何会找到止水镇,是父亲派你来的?”娇脆若黄莺般的声音响起。
没错,说话的美貌女子,正是刚刚才逃出蛇口,将军府的小姐,娉婷郡主窦清婉。
十三站在窦清婉的五步开外,听见窦清婉问话,拱了拱手,恭敬道:“郡主,将军吩咐属下护送您回尚京。”
窦清婉听了十三的话,粉霞般的眉头逐渐蹙紧,凝眉呈思索状。
回尚京,不,她此次的目的还未达到,暂且还不能回去。
上一次,她吃亏在那村姑的手里,那笔账还未讨算回来呢!她窦清婉何时吃过这等闷头亏,岂能就此轻易罢手。
再者,今夜的蛇也有些古怪,为何不攻击其他客房,只围攻天字一号房,若是她猜得没错,今夜之事,定然也与那村姑脱不了干系。
窦清婉沉思入迷,一时并没有回答十三的话。
十三见窦清婉不出声,略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道:“郡主,是两位少将军出事了,将军担心您,这才吩咐属下护送您回尚京。”
话毕,十三瞥了窦清婉一眼,深怕她反应过于激烈。
原本此事,他是打算先蛮着窦清婉,等到了尚京再说,现在见窦清婉执拗不肯回去,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十三的话音刚落口,果然唤回了窦清婉的心神。
她睁大一双杏花目,两道视线落在十三的身上,不敢置信的确认道:“说,两位少将军出了何事?”莫非,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还敢对自己的两位兄长动手。
十三见窦清婉眉宇间的戾气越来越浓厚,不敢有所隐瞒,见芍药正站在窦清婉的身旁,替窦清婉打扇子,他瞥了芍药一眼。
窦清婉瞧见十三一脸警惕,视乎是要说什么机密的事情,冷声吩咐道:“芍药,你先退下。”
“是,奴婢告退。”芍药轻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将手中的蒲扇搁于一旁,这才低眉顺 ...
目退出了房间。
窦清婉望着十三,道:“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十三上前两步,与窦清婉拉进了一些距离,小声恭敬道:“郡主,两位少将军克扣军饷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
克扣军饷,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窦清婉听后,脸色咋变,“兄长和堂兄现在在何处?皇上预备怎样处置窦家?说,不准有半点隐瞒。”
“郡主,是太后娘娘求情,皇上看在窦家世代为朝廷尽忠效力的份上,并没有迁怒到两位将军,只罚了俸禄一年,只是……”
“只是什么?”窦清婉急问。
十三语气顿了顿,瞥了窦清婉一眼,接着道;“只是两位少将军已经被皇上关进了天牢。”
窦清婉听得身子微微晃了晃。
刚才逃出蛇窝,此刻又闻到此噩耗,整个人被打击得不轻。
十三见窦清婉身子晃动了几下,心惊了一下,深怕她出个啥好歹,“郡主,您没事吧,是否需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两位少将军刚出事,将军正在气头之上,若是再无法护得郡主安好,将军一定会重重的惩处他。
“无碍。”窦清婉阴郁着眉头,轻轻罢了罢手,然后挑目看着十三,冷声问道:“此事,皇上怎么会知道的?”
父亲与叔父做事素来谨慎,小心,怎么会让皇上抓到把柄,此事,有些诡异。
不仅窦清婉想不明白,十三也甚是不解,那些东西藏得如此隐蔽,只有两位将军,以及两位少将军知道,是如何落到皇上手中的。
“郡主,这个……属下也不知。”十三回答道。
“郡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请郡主速速随属下回尚京。”
“好,本郡主跟你回去。”这一次,窦清婉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口便答应了。
十三听窦清婉答应回尚京,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说明日启程的事情,话还未来得及出口,窦清婉娇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红唇微动,道:“离开之前,再去帮本郡主办一件事情。”
十三打住了方才想说的话,看着窦清婉,拱手道:“何事?但凭郡主吩咐。”
“去替本郡主放一把火,烧了刚才那家客栈。”窦清婉沉着一张脸,冷声吩咐。
什么狗屁最好的客栈,竟然让她堂堂郡主掉进了蛇窝里,若是不将那家客栈化为灰烬,又怎能消得了她心中的那团怒火。
十三看了窦清婉一眼,见她神色认真,不是说着玩的,丝毫未迟疑,便道:“是,郡主,属下即刻去办。”语气极为干脆。
话毕,动作利落的闪身出了门,直奔吉祥客栈的方向而去。
这一夜,止水镇注定不太平,上半夜,吉祥客栈遭到群蛇围攻,更悲催的是,下半夜,整家客栈竟然无端失了火。
夏日,天干物燥,一把火烧起来,火舌迎风飞舞,小半个时辰,整家客栈便已经沦为一片火海,火势迅猛,火舌翻卷,根本无法着手灭火,天明的时候,原本一家豪华的客栈,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所幸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
三日后,窦府。
窦清婉随十三马不停蹄的赶回尚京,一入家门,她便急匆匆往窦威的书房而去。
窦清婉十分了解自个的将军老爹,这个时辰,窦威多半应该是在书房处理事务。
自家两位兄长出事,父亲应该是在书房想办法。
窦清婉直奔到窦威的书房前,只见此刻,书房的门正紧紧的闭着,她徐步走近,伸手轻轻叩了叩门,道:“父亲,婉儿回来了。”
书房内,窦威身着一袭灰色的蟒袍,正端坐在书案前。
短短几日的功夫,只见他鬓发间多了几缕白色,面容也略显出几分苍老,窦清婉娇脆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他握着毫笔的手,微微顿了顿。
好似,根本没想到,窦清婉会回来得如此快。
想着窦清婉偷跑出尚京,窦威瞬间沉下一张老脸,过了良久,才冷声道:“逆女,还知道回来。”语气中夹带了丝丝不悦。
窦威沉声传出,窦清婉听清之后,一颗心微惊了一下。
在她的记忆里,窦威从未如今日这般语气沉重过。
窦清婉咬了咬唇瓣,将声音放得更柔,道:“父亲,女儿知错了,您就见见女儿吧。”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窦威的耳中,果不其然,窦威的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他深叹了一口气,道:“进来。”
两字传出,窦清婉心中略喜,“是,父亲。”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脆响,窦清婉的裙角擦过门槛,飘然入内。
只见她娉婷如莲般走到窦威的书案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父亲,婉儿知错了,婉儿不该偷偷跑出府。”不待窦威开口责怪,窦清婉已经先入为主,主动承认了错误。
窦威见她此番娇柔,可人的模样,哪里还忍心再斥责一番。
将手中的毫笔放下,他看着窦清婉,轻斥道:“婉儿,你可是堂堂郡主,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偷溜出府去。”言语虽夹带了责怪之意,却少了之前的怒气。
窦清婉挑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柔美的视线落在窦威的脸上,巧笑一下,道:“父亲,婉儿知错了,婉儿只是想出门去见识见识,您就别生气了。”
“也罢,以后可不准如此胡闹了。”窦威吹了吹嘴角的胡渣子道。
见到窦清婉平安归来,他总算是放心了,眼下,他正在为窦骁,窦云之事伤神懊恼,哪里真顾得上斥责窦清婉。
窦云乃是戍边大将军窦奎之子。
窦清婉见窦威眉头深锁,一副伤神懊恼的模样,当即便想起了自家兄长跟堂兄的事情,看着窦威,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您可有消息,皇上预备怎么处置兄长跟堂兄?”
窦清婉此话,正好触及了窦威的痛楚。
他伴君多年,岂能不了解崇帝阴狠的个性,加之,崇帝早便对窦家心神忌惮,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崇帝岂会轻易罢手。
窦氏手握重兵,家大业大,主脉一支却偏偏人丁单薄,窦威嫡子只此窦骁一人,另外一名庶子,体弱多病,且年纪尚幼,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二房窦奎,同样只生养了窦云一个嫡子,其余皆是庶女,皇帝只要拔出掉窦骁,窦云,便等于断了整个窦氏家族的后路。
窦清婉见窦威沉着脸色,接连叹了好几口粗气,忍不住又道:“父亲,您与二叔做事素来小心谨慎,那些东西藏得如此隐蔽,怎么会落到皇上的手中?”
这件事情,窦威也百思不得解。
那几本账目,一直藏在京郊一处别庄的暗阁之内,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怎么会突然落到皇上的手上。
况且,那座别庄极为不显眼,根本无人知晓,那是窦家的产业。
近来,别庄内也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人,究竟是谁,能 ...
有如此大的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将东西盗出,还偷偷送到了皇上的御案之上。
想到这些,窦威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看了窦清婉一眼,道:“婉儿,你刚才回府,赶紧回房去歇息,骁儿,云儿的事情,父亲自会想办法。”
“父亲,那您可有想到解决的办法。”窦清婉与窦骁乃是一母同胞所生,她自然是关心自个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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