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氏的话音刚落,只听得杨氏又接过嘴道:“蕖儿,你二舅妈说得对,这事儿你得听你二舅妈的,搬新家可是件大喜事,不能悄悄咪咪的就给搬了,这乔迁宴定是要办的,若是你们娘俩忙不过来,索性入冬了,也没啥事情可忙的,三婶子就带着长莺,长燕姐妹俩过来帮把手,还有啊,你三叔不也是个现成的劳动力么,扛桌椅板凳的重活计,就教给他了。”
杨氏七嘴八舌的说完,乔迁宴的事情都被她说得一道一道的。
卫长蕖还没来得及开口,话把子又被余氏抢了过去。
瞧着卫长蕖娘三人搬新家,余氏乐得满脸都是笑容,搞得跟自家乔迁宅院似的。
她热络的挽着江氏的胳膊,乐呵呵道:“嫂子,你可得与长蕖好好说说,这事儿你可真得听丹儿娘和长莺娘的,乔迁宴必须得办,而且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这样住进来才吉利呐。”
办乔迁宴这样大的事情,江氏是做不了主的。
江氏听了余氏的话,转目看向卫长蕖,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过不停,卫长蕖瞧见她们兴致高昂,根本就没有插进话的机会。
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了,卫长蕖有些哭笑不得。
她转动着双目,看了冯氏等几个女人一眼,才道:“二舅妈,春兰婶子,三婶子,我又没说不办乔迁宴,瞧你们一个个焦急成这样,今天不是搬家吗?搬了家,收拾妥帖了,咱们再另外寻个吉日,好好的办场乔迁宴不就成了。”
“哎哟,原来蕖儿心中早有了打算,”冯氏哎哟一声,不好意思的拍了一下大腿。
“瞧我们几个女人,光顾着干着急了,倒是没想到蕖儿你心中早就有数了,还是蕖儿你能干,事事考虑得周全。”
冯氏说完,杨氏又看向卫长蕖,问道:“蕖儿,既然要办乔迁宴,这办宴席的日子,你定下了没,这日子可得提前定下来,办宴席可是件麻烦事儿,得提前买菜,买面啥的,桌椅板凳不够用的,还得去隔别邻舍家里借,可得提前准备好几天哟。”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在乡下待过,曾经参加过农村的宴席。
杨氏说的这些,她也一早就考虑到了,所以在几天前,她便已经看好了日子。
既然杨氏问及,她便直说了,省得到时候还得跑去老卫家专程通知这一家子人,老卫家那扇宅门,她可是再不想踏进去半步。
卫长蕖转目看向杨氏道:“三婶子,我已经翻看过黄历了,十二月初十的日子不错,我已经决定在这天办宴席,初十那天早上,你与三叔,长莺她们都直接过宅院来就是,你也知道,我与老卫家的其他人水火不容,就不再专程上门去通知你们一家子了。”
“诶,三婶子理解你的苦衷,”杨氏应声答应卫长蕖。
她心想:也难怪蕖儿不愿意再踏进老卫家的宅门,老卫家那些人着实是薄情寡亲,特别是万氏,姚氏更让人厌烦。
卫长蕖通知了杨氏,也顺便与余氏也说了,她看向余氏道:“春兰婶子,初十哪天早上,你与王叔也直接过宅院来就是,我也就不再专程上门去通知你家了,若是王大娘身子好些了,能下地走动,你与王叔将王大娘也扶来吧,让她也出门走走瞧瞧,粘粘喜气,说不准对病情还有所帮助。”
卫长蕖说完,余氏也点头回道:“诶,婶子听你的就是,长蕖啊,你只管去通知其他隔别邻舍,不必管我们家,就算你不通知我跟你王叔,我们俩也要厚着脸皮上门来凑凑热闹呢,”余氏与卫长蕖开玩笑的说完,见她脸上展露出浓浓的笑意,随即就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冯氏,杨氏瞧着余氏与卫长蕖开玩笑,便也跟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妇道人家聊得可开心了,顿时之间,宅院里充满了几个女人的欢声笑语,别说,还真给这座新宅院增添了不少喜气呢。
卫长蕖站在一旁,瞧着冯氏等人有说有笑,也不急着打断。
待冯氏等人笑够数了,卫长蕖才开口与冯氏道:“二舅妈,初十那天早上,你们先别急着过来,我让李叔赶马车去九里村接你们,这黄泥道不平,坐二舅的牛车难免颠簸得厉害,姥姥,姥爷年数大了,经不起一路颠簸,还是坐我家的马车稳妥一些。”
“哎,蕖儿可真孝顺,”冯氏轻吁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伤色,随即她又接着与卫长蕖道:“蕖儿这样能干,又孝顺,我真替你姥爷,姥姥感到高兴哟。”
这些日子以来,冯氏瞧得出来,自个公公婆婆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是堵心。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是十分的难受,毕竟他们跟了大房这么些年,大房说将他们撵出家门,便真将他们撵出了家门,半点亲情都不顾念,江云山更是惧怕罗氏得要命,连半个屁都不敢放一声。
江氏一眼就瞧出了冯氏脸上的伤忧之色。
她瞧着冯氏脸色不好看,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于是便与冯氏道:“二嫂,如今爹,娘跟随你们一道住,还得麻烦你与二哥多费心些。”
江氏说话客气,冯氏假意拉下脸色,冲着她挥了挥手。
“小姑子,瞧你都说的啥话,照顾爹,娘不是我跟你二哥的责任么,爹跟娘上了年纪,我跟你二哥多费心些,不都是应该的,咱们一家人,就甭说两家子话了。”
瞧完了宅院,几个女人又七七八八的摆了一会儿龙门阵,瞧着时候不早了,这才都准备着要离开,原本江氏是要留他们吃午饭的,但是冯氏,余氏,杨氏三个女人硬是说家里的事情放不下手,坚持不肯留下吃午饭,硬是拉上自个的男人便离开了宅子。
因为卫长蕖提前就与苏成打了招呼,说是十二月初六搬家,所以今日苏成来接卫长蕖的时候,便直接奔了新宅院而来。
卫长蕖处理搬家的事情,耽搁了许久的时间,上了马车之后,她便吩咐苏成加快了鞭子。
两人赶到醉香坊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苏成去停放马车,卫长蕖刚踏进醉香坊的大门,此刻,她就瞧见一楼大厅里已经上七八桌客人了,好在于钱跟着她学了些手艺,只要不是可做满堂,他都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
万来福守在柜台前,只见他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卫长蕖。
此刻,瞧见卫长蕖跨进门槛,他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见了卫长蕖像是见了救星似的,“长蕖啊,你可算是来了,”说话间,万来福几步就走出了柜台。
他看着卫长蕖心道:哎哟个娘呢,好在长蕖及时赶到了,否则待会儿客人上多了,都点那些老于不会做的菜品,那可咋办哟,那客人肯定得闹翻桌。
卫长蕖几步走到万来福的面前,她盯着万来福略显焦虑的脸,道:“来福叔,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搬家,所以才来晚了些。”
万来福回道:“长蕖啊,叔知道你搬家忙,叔不怪你,你赶紧去后厨吧,你钱叔快扛不住了,有一 ...
桌客人点的菜品,你钱叔他不会做,都这会儿了,还没给人家上菜呢。”
“来福叔,你不用着急,我这就去后厨给那桌客人烧菜,若是那桌客人吵起来,你便安抚他们几句,让他们再稍等片刻就好,”说话间,卫长蕖已经快速迈步朝后厨走去了。
卫长蕖钻身进后厨,就一口气忙到中午吃饭。
众人吃过午饭,已经是未时,这个时间醉香坊里没什么客人,初十就要办乔迁宴席,眼下只有三天时间准备,时间非常紧迫。
卫长蕖瞧见只有五六桌客人在吃饭,并且这几桌客人要的菜,都已经传上桌了的,索性这段时间有空,她准备去街上采买一些办宴席东西,出门之前便与万来福打了声招呼,叫上苏成就一起出了醉香坊。
因为要采买的东西比较多,卫长蕖特意让苏成牵了马车,待会儿买了东西,全都一股脑儿塞进车厢里,拉回醉香坊就是,也省得等那些小商贩再给她送货。
上了街,卫长蕖先去了趟粮油铺子,苏成牵着马车,一步一步的跟在她的身后。
踏进粮油铺子,卫长蕖首先就要了七八袋白面,然后又打了几罐子油,再称了几斤盐面。
卫长蕖一次性买了这么多东西,可将那粮油铺的掌柜给乐坏了。
他赶紧吩咐伙计将卫长蕖要的七八袋白面都搬上了醉香坊的马车,然后又亲自给卫长蕖打了两罐子油,称了几斤盐面,再妥妥帖帖将盐面给包好了,递给卫长蕖。
见伙计将东西都装好了车,卫长蕖这才付了银子离开粮油铺子。
离开粮油铺子,卫长蕖又绕着街边那些小摊逛一会儿,采买了一些蔬菜,特别是还买了一大堆大白菜,还有三天的时间,料想腌制辣子白菜应该还来得及。
苏成陪着她逛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将粮油,蔬菜,酒水,鞭炮等等一些办宴席需要的东西都制办齐了,眼下就只差买猪肉了。
车厢里几乎都塞满了,待会下工回十里村,她估计也只能与苏成一道坐在车头了。
最后,卫长蕖才准备去肉摊子看一下。
办宴席需要的肉比较多,估计得买一头整猪,才够用。
眼下这个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候想要买到整猪,估计是不成了,她只能提前去肉摊子,先与那卖肉的陈屠夫打声招呼,提前与他商量一下,看明天还是后天给她留一头猪出来。
卫长蕖在心里盘算好了,便与苏成道:“苏成兄弟,你先将马车牵回醉香坊,我还得去肉摊子跑一趟。”
“嗯,”苏成点头答应,他离开之时,还不忘提醒卫长蕖一句。
“卫姑娘,你带着银子在身上,可要小心一些,莫让贼人给跟上了。”
卫长蕖不言,只冲着苏成微微颔首。
苏成牵着马车离开之后,她才移步朝陈屠夫那肉摊子走去。
虽然止水镇有几家卖肉的,但是卫长蕖向来只喜欢光顾陈屠夫的肉摊。
陈屠夫为人老实,敦厚,卖肉向来不会短斤少两。
卫长蕖走近陈屠夫的肉摊,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他摊子上已经没几块肉了,就连猪骨头都没剩几根了。
“陈师傅,今天生意还好呢,”卫长蕖几步走到陈屠夫的面前,含笑与他道。
卫长蕖是常客,而且又特别喜欢买别人看都不看的猪排骨,猪筒骨啥的,所以陈屠夫一早就记住了她。
瞧着卫长蕖朝肉摊子走来,陈屠夫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剔骨刀。
他抬起下巴,憨厚的冲着卫长蕖笑,然后问道:“卫姑娘,今儿是要割肉呢,还是要称骨头,正巧我这摊子上还有几斤猪排骨呢。”
“陈师傅,我今天不是来割肉,也不是来称骨头的,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商量一下,”卫长蕖单手搭在腰间,淡淡与陈屠夫道。
陈屠夫有些纳闷的盯着卫长蕖的脸。
他心道:奇怪得很,这卫姑娘可是醉香坊鼎鼎大名的大厨师,他一个卖肉的,能有啥事要和他商量。
陈屠夫十分不解,冲着卫长蕖绕了绕手,便道:“啥商量不商量的,卫姑娘,你有啥事情就直接与我讲就成。”
卫长蕖瞧他性子耿直,急迫,便直接与他道:“陈师傅,是这么一回事,我家新建了宅院,十二月初十要办乔迁宴席,因为办宴席需要大量的猪肉,我就想着从陈师傅你这里买头整猪,所以今日就过来问问此事。”
“哎,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情呢,”卫长蕖说了事情,陈屠夫冲着她憨厚的笑道。
“卫姑娘放心,你要买整头猪,我给你留着就是。”
“还是像上次一样,提前一天,我将猪肉送去醉香坊吗?”陈屠夫又问道。
“嗯,十二月初九将猪肉送到醉香坊就成了,”卫长蕖点头应声。
与陈屠夫谈好了正事,卫长蕖准备先付些定金给他,但是陈屠夫却说什么,卫长蕖是老主顾,他信得过,坚持不肯要什么定金。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十二月初十这天,的确是个黄道吉日。
早上村里罩着浓浓的大雾,入了冬,若是早上见着大雾,到了午时,定然就是骄阳满天。
大清早的,宅院里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春禾,春桃姐妹两人起了个大早,姐妹两人都是勤快的,一早就将宅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李安清早爬起床,也架着马车去了九里村。
待会儿就要来客人了,江氏一早便将小萝卜头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今天,她还特意给小萝卜头换上了那套宝蓝色的小棉袄。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小萝卜头这换上绸缎面料的小棉袄,立马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小少爷。
瞧他那粉嫩粉嫩的小脸蛋儿,和这身宝蓝色的小袄子搭配得正好,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萌哒可爱极了。
听卫长蕖的吩咐,春桃,春禾,卫宝林也换上了崭新的衣裳,整个就是新屋,新人,新气象,宅院处处都洋溢着喜色。
平日里为了干活方便,卫长蕖都习惯穿粗布麻衣。
为了图喜庆,今日她特意换上了那套玫红色的罗裙,衣服是换上了,可是她习惯性的梳了个简单的马尾,马尾辫与她身上的罗裙相称,就显得有些格格不搭调了。
换好衣裙,梳好了头发,卫长蕖便朝院子走去。
早上山村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卫长蕖站在院子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一脸享受的呼吸着纯净的空气。
春桃瞧见卫长蕖站在院子里,便打好了热水,端过来准备伺候她洗脸。
轻巧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春桃将洗脸盆放好,与卫长蕖道:“小姐,热水打来了,您赶紧洗把脸,不然水该凉了,”说话间,春桃将扭好的棉巾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卫长蕖 ...
接过热乎乎的棉巾,舒舒服服的擦了把脸,然后轻轻将棉巾丢回水盆之中。
春桃原本是准备去倒掉卫长蕖的水,但是在看到卫长蕖的发型,与衣服十分不搭,便傻傻的多看了几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卫长蕖自然是瞧见了春桃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轻声问道:“春桃,你这丫头这样看着我,难道是我脸上有花,没有洗干净不成。”
“不……不是的,小姐,”听了卫长蕖半开玩笑的话,春桃心里有些小紧张,她害怕卫长蕖生气,赶紧回道。
瞧春桃那副紧张的小模样,卫长蕖不忍再逗她,便含笑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嗯,”说完,卫长蕖盯着春桃紧张的小脸。
这下,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带着淡淡的暖意,春桃听着,简直是暖进了心里。
她心道:小姐待她们姐妹两人如此好,半点没将她们姐妹两人当下等奴婢待,今天是半宴席的大日子,她一定要让小姐风风光光的去迎接客人。
春桃在心里打定主意,便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与卫长蕖道:“小姐,你今儿的衣服和头发式样有些不搭配呢。”
“嗯,这个我知道,”卫长蕖回答得极为简便,一副根本不在乎的表情。
“其他的发髻太繁琐了,梳起来十分麻烦,费时间,况且我也不会梳,索性就将头发简单的扎了起来。”
卫长蕖说完,春桃接过话道:“小姐不会,奴婢会呀。”
“小姐,今天可是办宴席的大好日子,让奴婢重新给您梳下头发吧,往后啊,奴婢每日都伺候小姐梳头,好不好。”
卫长蕖待自己身边的人向来都很温和,春桃敬她,却又与她亲近。
她与卫长蕖说完话,便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眼神里还带着几分祈盼。
卫长蕖最见不得小丫头这副表情了,便利落的回道:“走吧,重新给我梳个头去,”说完,卫长蕖已先迈步朝自己的房间而去了。
“好叻,小姐,”春桃高高兴兴的应声。
她将盆中的水倾倒在檐沟里,然后小跑几步就跟上了卫长蕖。
房间里,春桃对着铜镜,她先将卫长蕖的一头青丝理顺,然后一缕一缕的将卫长蕖的发丝挑起来,发丝在她灵巧的手指间,左盘,右绕,小片刻时间,就将卫长蕖的头发挽成了一个既精巧又大方的随云髻。
春桃一边帮卫长蕖梳理头发,一边喋喋与卫长蕖道:“小姐,你看这个发髻怎么样,奴婢觉得这个发髻挺配你身上的衣裙。”
听春桃喋喋说完,卫长蕖只对着铜镜看了一看,未回答春桃的话。
她真是没想到,春桃还有这样好的手艺。
春桃替卫长蕖挽好发髻之后,瞧见梳妆台上有只玉簪子,便伸手拿了起来,再将那玉簪子轻轻插入卫长蕖的发髻之中。
这只玉簪子还是卫长蕖前几日买的,因为她不会挽那些繁琐的发髻,便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替卫长蕖插上玉簪子之后,只见春桃手拿着木梳,竟然对着铜镜看呆了,久久她才眨巴了一样下眼皮子,道:“小姐,你可真漂亮呢。”
卫长蕖从铜镜中瞧见春桃傻傻发呆的模样,轻声啐道:“就你这丫头会说话,”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春桃,起身就出了房间。
春桃瞧着卫长蕖已经走到门口,赶紧刚下手中的木梳子,跟了上去。
走出房间,卫长蕖就朝着灶房的方向走去。
再过些时辰就要来客人了,她得去灶房帮一下忙。
卫长蕖与春桃走进灶房,这时候,就瞧见江氏与春禾已经在忙了。
春禾守着灶膛烧火,江氏在灶台上捏馒头,面团子都是昨晚揉好,发泡了的,今儿早上管着下锅蒸就好了。
新宅院的灶房又宽大,又明亮,江氏与春禾在忙着做早饭,卫宝林则陪着小萝卜头在一旁玩耍。
玩耍间,小萝卜头突然扬起头来,正好瞧见卫长蕖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裙跨进门槛,瞧着姐姐进屋,他蹬蹬几步就跑到姐姐身边,一把抓住卫长蕖的衣角,冲姐姐扬起小脑瓜子,笑嘻嘻道:“姐姐,你今天最漂亮呢。”
小萝卜头软软的声音传开,江氏才转过头,瞧门口看来。
当她瞧见门口那抹玫红色的身影,也忍不住道:“羽儿说得没错呢,蕖儿今天可真漂亮,”江氏说话间,脸上露出浓浓的喜色。
每个当娘的,都希望看见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江氏也不例外。
此刻,她瞧着卫长蕖漂漂亮亮的站在门口,心里像吃了蜜枣一样,甜蜜得要命。
她的蕖儿换上绸缎衣裳,可不比城里那些大家闺秀差呐。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朝灶台走去,瞧见江氏还穿着往日的粗布旧衣,便开口轻轻问道:“娘,今天可是咱们家好日子,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
听卫长蕖这么问,江氏一边做事,一边回道:“蕖儿,娘现在还要做事呢,换上那新衣裳,若是弄涨了,洗不掉,岂不怪可惜的,等待会儿来客人了,娘再去换上不就成了么。”
卫长蕖给她买的那套衣裳,江氏可当宝贝一样收着,不到逢年过节,遇上喜庆的日子,恐怕是舍不得穿。
眼下很忙,卫长蕖也不便与江氏多说什么,只好由着她。
母女俩说了几句,卫长蕖便让卫宝林牵着小萝卜头去一旁玩耍,自己捞起了袖子,准备帮忙干活。
春桃这丫头又勤快,又有些眼里劲儿,不用卫长蕖专门吩咐,她进屋就自己去拿了菜框子,蹲在一旁摘菜,洗菜。
当四人正忙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几声笑语,紧接着,就见余氏,杨氏母女一起走了进来。
余氏与杨氏走在前面,卫长莺,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三人,默默无声紧跟着杨氏身后。
几人跨过门槛,走进灶房。
只听得余氏笑呵呵道:“嫂子,长蕖,你们家办宴席,我跟长莺娘可是乐呵得很啦,在家里也呆不住,所以这一大早便急着赶过来了。”
余氏的话说完,杨氏也笑呵呵的接过口道:“可不是么,今儿一大清早爬起床,娟儿就拉着我嚷着说,要来看看蕖儿姐家的新宅院。”
杨氏笑呵呵的说完,可把卫长娟这个小丫头说得脸蛋儿都红了。
只见卫长娟轻轻跺了跺脚,娇羞着道:“娘,你咋竟在蕖儿姐,四婶子的面前,揭娟儿的断呢,”说完,只见她嘟着一张嘴巴。
“哎哟,你这小丫头片子,现在知道害羞了,在家里可是吵嚷着,要快点上你蕖儿姐家来看看呢,”杨氏不理会卫长娟的娇羞模样,继续笑呵呵道。
只见卫长娟的两边脸蛋儿,红得跟滴血似的。
“娘,你咋还说呢。”
这时候,江氏突然插进一句话,她冲着卫长娟道:“哎哟,我们娟儿长成大姑娘了呢,也知道害羞了。”
...
“四婶子,连你也取笑娟儿呐,”卫长娟羞得垂下了脑袋。
卫长蕖瞧见小丫头羞答答的模样,便看向卫长蓉道:“长蓉,既然长娟想看新宅院,你就领着她到处逛逛去。”
这丫头才九岁,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九岁的小丫头片子,好奇心是最重的,何必要让她憋在灶房里陪她们做饭呢。
“嗯,我这就带娟儿出门去逛逛,谢谢蕖儿姐,”卫长蓉高高兴兴就答应了。
不光是娟儿想出去玩,她也十分想瞧瞧蕖儿姐家的新宅院呢。
杨氏瞧见卫长蓉拉着卫长娟走到门口,便喊住她们姐妹两道:“蓉儿,你别带妹妹玩太久了,可要记得早些回来,今儿咱们娘三人可是来帮你四婶子家做事的。”
“知道了,娘,”卫长蓉远远的答应了一声,拉着卫长娟的手,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杨氏瞧见两个女儿跑得如此快,便假意啐道:“这两丫头,真像两只野猴子。”
江氏听了她这话,笑了笑,道:“三嫂,我瞧着蓉儿,娟儿这两个女娃子挺好的,她们年纪还小嘛,野一点就野一点,长大了不就好了。”
“哎,”杨氏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要是蓉儿,娟儿有蕖儿一半懂事,我这心里就高兴呐。”
几个女人一边做事,一边摆谈龙门阵,大清早的,灶房里好不热闹。
卫长蕖默默听着几个女人聊天,这几个女人时不时的就要聊到她,她怎么有种躺中枪的感觉。
灶膛前,春禾将火烧得旺旺的,过了半个多时辰,只见灶台上冒着滚滚的热气。
锅里架了几层大蒸笼,正在热火朝天的蒸着大白馒头。
江氏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伸手揭了最上面的一层蒸笼。
蒸笼被打开,一股滚滚的热气就扑面而来,热气中还夹杂着大白馒头的香味。
热气散开之后,就瞧见蒸笼里的馒头已经膨大了。
江氏拿了双竹筷,轻轻挑开一个,想看看馒头的芯蒸熟没。
她拿着竹筷,轻轻就挑开了一只大白馒头,昨夜的面团子发泡得极好,感觉馒头松松软软的,连芯子里全都是蜂窝眼,已经被蒸熟透了。
馒头蒸好了,江氏便让春禾先退了火,蒸笼下面有滚开的热水,再加上灶膛里的还有些火炭,将蒸熟的馒头保温刚刚好。
索性,卫长蕖这次专门让工匠建了个大的灶台,灶台上一共架着三口大铁锅,此时,其余两口铁锅还是空着的,待会儿用一口大锅炖骨头汤,另一口锅用来炒菜,刚好够用。
这灶台是卫长蕖专门设计的七字形灶台。
这种七字形灶台有一个好处,因为三个灶膛靠得较近,烧火的时候就比较轻松,一双手能同时皆顾上三个灶膛,而且在灶膛的转角处,卫长蕖专门设计了一个顶罐,这种鼎罐是用来烧水的,只要鼎罐里有水,灶膛里有烧着火,保证全天热水都不会断,往灶膛烧火的时候,就连鼎罐里的水也一同烧热了,十分的方便。
馒头蒸好了,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卫长蕖便准备着手做菜。
江氏,余氏,冯氏三个女人蹲在水盆边洗菜,卫长莺附在砧板上切菜,春桃在一旁切肉。
东西都准备好了,卫长蕖只管将菜下锅炒就好。
一伙人一边说笑,忙得热火朝天
灶房里响彻了哆哆哆的切菜声,卫长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看了卫长莺一眼,还别说,卫长莺的切菜的刀工还真不赖。
只见她切的菜丝,粗细均匀,长短合适,每一根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卫长蕖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道:“长莺姐,你这切菜的功夫还真不赖,瞧把这菜丝切得多漂亮。”
听卫长蕖的夸奖,卫长莺十分不好意思,她手未停下,一边与卫长蕖道:“蕖儿,我就只会切下菜,哪里有你说得这么好。”
卫长蕖却不这么认为,能过她卫长蕖的眼,卫长莺这切菜的刀工却是了得,可以说,与于钱那个老厨师相比,简直是不相上下。
或许这还真是卫长莺的长处。
想到此,卫长蕖两三步走到砧板前,伸出两根指尖,从旁挑了根菜丝细看一番。
只见手上的菜丝细到极致,看上去竟然晶莹剔透的,卫长莺能将菜丝切得如此漂亮,这不是天生做厨师的料子吗。
卫长蕖转动一下眸子,轻轻瞟了卫长莺一眼,一个想法从她脑海中瞬间流过。
“长莺姐,你先来炒盘菜,让我尝一下。”
卫长蕖突然这样说,卫长莺有些不解,她盯了卫长蕖几眼,还是点头答应:“嗯。”
赶巧这时候,春桃已经切好了肉丝,卫长蕖瞟了一眼,便与卫长莺道:“长莺姐,你就炒一道胡萝卜肉丝吧。”
胡萝卜炒肉丝,简单,卫长莺点点头,这道菜她倒是会做。
小片刻时间,就见卫长莺就炒好了一道胡萝卜肉丝起锅。
卫长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拿了双筷子,伸手挑了一筷子,细嚼慢咽的品尝起来。
虽然卫长莺不知道卫长蕖有何打算,但是瞧见卫长蕖品尝得如此认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半点声打扰。
卫长蕖将口中的菜吞咽下去之后,才与开口与卫长莺道:“嗯,不错,清淡适宜,油盐等着料放得刚刚好,半点不多,半点不少,长莺姐,你把握得很好,很不错。”
一道菜是否美味,除了讲究技艺,刀工,火候,食材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加入的作料必须得当,而这一点却是最难把握的。
卫长莺竟然将这一点把握得如此好,这就证明了一点,她是一块学厨的好料子。
想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卫长蕖便开口与卫长莺道:“长莺姐,你想跟着我学厨艺,然后上醉香坊去做厨师吗?”
卫长蕖突然说这事,可把卫长莺给吓坏了。
不光是卫长莺被吓坏了,就连江氏,冯氏,杨氏三个女人也给惊到了,特别是杨氏,只见她惊得微张着嘴巴,半点不知该作何表情。
卫长莺定了定神,想起卫长蕖的话,这才回答道:“蕖儿,你快别开我的玩笑了,去那种大酒楼做厨师,我能成吗。”
“嗯,”卫长蕖冲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长莺姐,我说你能行,你就能行,你这刀工可是了得,炒菜放着料时也把握得极好,可是块学厨的还料子。”
听卫长蕖这么说,可把杨氏乐坏了。
她盯着卫长蕖,不敢相信的问道:“蕖儿,你长莺姐真有学厨的天分么,她真能上你那酒楼去做厨师么。”
这些年,她可是受尽了老卫家的窝囊气。
老卫家的人都唾弃她肚子不争气,接连三胎都是生了女儿,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骂她的三个女儿是下贱的赔钱货。
若是莺儿真能跟着蕖儿学厨,上那大酒楼去 ...
做厨师,她可要好好的气气老卫家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在她的眼里,她的三个女儿可宝贝着呢。
卫长蕖瞧见杨氏那不敢相信的眼神,再次用笃定的口气,道:“三婶子,我说的自然都是真话,长莺姐可真是块学厨的好料子,只要她愿意,我自然是可以安排她去醉香坊做厨师。”
正好,教会了卫长莺,她便可以将醉香坊的事情都交到卫长莺与于钱的手上,而她则可以回到十里村,安安心心的发展其它的项目。
况且,卫长蕖也不怕教会了卫长莺这个徒弟就饿死了她这个师傅,她前世的踏遍了千山万水,尝过的美食何止千千万万,就算卫长莺跟着她学厨,几月半载的时间,顶多就能学到一些皮毛,在止水镇这样的地方,学到一些皮毛,也已经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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