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止认识!”陆怀恩转过头来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尔等听着,速速随我去大门口把人迎接进来。”说完不等他们回话,自己已然急步往大门跨步而去。
陆志言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均不知其中内情,但是父亲已然走了过去,又要自己跟着,两人哪有不跟之理,便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朝着大门口行去,陆怀恩边走边抖着身上的衣饰,生怕有那点凌乱了,他在远远就瞧见陆思彤徘徊在大门口的的影子,尽管头上鬓毛已霜,脸上也多出了不少皱纹,依然一眼就能识出她来,心中大喜大喊了一声:“姐。”
闻言,陆思彤转过身来,看着这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当年那般俊俏,还是认出了他来,迎了上去说道:“怀恩。”
两人相携在一起,心情一时无法平复,竟然哭了起来。
四十几年前,陆思彤嫁给了当时名扬天下的清风剑客潇亭为妻,两人携手建立了清风堂,只是清风堂素来以仁义为先,除暴安良为己任,自然也就得罪了不少江湖势力,后来这些势力暗自勾结在一起,趁潇亭不备,偷袭了清风堂。
清风堂当时势力虽众,最终还是无法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众多势力,最后陆思彤带着年幼的潇志扬逃走了,潇亭却从此渺无音讯。
此后秋水山庄受到清风堂的影响,担心受到外袭,不得不勉力自保,后来风声平静下来之后,就不断派人四处寻找陆思彤的下落。
十几年过去了,一点音讯全无,当时心灰意赖,秋水山庄的生意也是一直不景气,为了手下的伙计,为了顾全大局,陆敬恩最后不得不放弃继续寻找。
可是陆思彤逃到了关外之后,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是他跟丈夫约好的地方,可一直等不到丈夫到来,心中又厌倦了中原武林的是是非非,她不想再踏入江湖,她想在这里等她的丈夫,想在这里了此一生,但有时想到丈夫的心血竟要付诸东流,心中难忘,生怕死后无颜面再见丈夫,便在二十几年前在关外重新建立起了清风堂。
如今姐弟两人相逢,如何不涕零落泪。
过了片刻,姐弟二人心神渐渐稳定下来,陆怀恩把陆思彤等人引入了大厅,将膝下儿女逐一为她引见。
陆思彤见到自己的弟弟还有这样一些儿女心中自然大慰,也开始引见了自己带来的人,只是清风堂内事务繁忙,她不敢让潇志扬跟着前来,心中也是过意不去,便直接说到江誉鹤,要他称陆怀恩为舅舅。
江誉鹤拱手说道:“誉鹤见过舅舅。”他是陆思彤的妹妹陆思莲和潇亭的结拜义弟渡雁无痕江雁枫的儿子,此时称陆怀恩一声舅舅也是合情合理的。
陆思彤又向周遭望了望,这才发现一直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潇客燃,觉得他在这个时候竟躲到了人后,很是无礼,便嗔道:“燃儿。”
潇客燃叹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来,他素来喜欢清静,不受外人打扰,如此场合,他自然不喜欢,便躲在一旁沉默不语,若不是奶奶叫他,碍于情面,恐怕早就离开了。
陆思彤对他说道:“叫老舅子。”
潇客燃学着江誉鹤的模样,向着陆敬恩一揖,说道:“客燃见过老......”忽然一股巨力从膝后撞来,不管自己如何运劲抵挡,左膝一弯,砰的一声,生生跪了下来,地上青石砖被潇客燃的膝盖震得阵阵裂纹。
几个晚辈一惊,潇客燃的内力精湛他们是知道的,但他在这老妇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尽皆觉得潇客燃的奶奶武功已然出神入化。
陆思彤的脚按在潇客燃的小腿之上,嗔道:“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没教你遇到长辈是要磕头行礼的吗?”
陆怀恩连忙扶起潇客燃说道:“好了,好了,起了啦,不必行如此大礼。”
陆思彤这才移开了自己的脚好让潇客燃站起来,潇客燃只觉左膝酸麻无力,便在右足的借助下站了起来,也不敢移步,就这样怔怔站在那里忍着疼痛。
陆怀恩摇了摇头对着陆思彤说道:“姐,你这性子,一点都不解当年啊!”
“好说,好说。”陆思彤说道:“教孙子嘛,如论如何都是不能太过于溺爱,不然真的会宠坏了的。”
陆怀恩一丝苦笑,说道:“我们内堂坐吧!”
陆思彤应了一声入了内堂,只留下潇客燃独自一人在忍着疼痛,竟无人来搀扶他,心中一声叹息,待得他左足好使一些之后,才勉力发足跟着进去。
当日秋水山庄大摆筵席款待他们一行人自然不在话下。
当天夜里,陆静柔在李氏的房间中两人絮叨一番之后,就嗔怪陆静柔这些日子音讯全无,害她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
陆静柔连忙解释道:“客燃不是说过他有叫人送信过来的吗?难道这里没有收到吗?”
闻言,李氏更是来气,走到梳妆台前的一个盒子中掏出一封信来,扔在陆静柔面前的木几之上,敲了几下,嗔道:“你自己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
陆静柔心中大奇,便打开书信,上面潦草的写了几个字:“请放心,陆姑娘无恙!”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潇客燃识字不多,但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马虎了事,如今仔细想想,自己当初就不该怕不好意思说出来,应该要自己书写一封让他派人送来报个平安才是,看着纸上几个字写得甚是潦草,觉得当初他在写的时候已然很是吃力,能写出这几个字来就算是不错的了,哪有在嗔怪他的意思。
“还笑,还笑!”李氏见陆静柔用手捂着小腹,笑得合不拢嘴,便又嗔道:“你都看看他写了些什么还笑得出来。”
陆静柔竭力仰住笑意说道:“大娘,让你担心了,都是柔儿不好,是我一时糊涂才忘了让人带信回来的,你就不要生柔儿的气了。”
李氏说道:“后来公公总是劝我说这些人他认识一些,他们一定不会伤害你的,而且定然能解去你身上的剧毒,公公向来不会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乱说,我这才略略有些安心,只是我在问到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的时候,他却是不肯说,没想到还是亲戚来着。”
陆静柔说道:“我也感到很是惊讶,咱们竟然和清风堂有这么一段情缘!”
李氏继续说道:“你跟潇客燃那娃怎么样了啊?”
陆静柔脸上不禁一红,忸怩不安的说:“什......什么怎么样了?我们如今可是表堂之亲。”
“什么表堂之亲?”李氏说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装蒜,江湖儿女从不顾及这些。”
“大娘啊。”陆静柔的脸都红到耳根去了,低着头,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啦!好啦!就不取笑你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做呢。”说着站起身来就欲离开。
陆静柔扶着李氏出了自己的闺房,关上了房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吹灭了油灯就寝了。
不远处一个房间之 ...
中,里面灯火通明,却是陆思彤和陆怀恩在叙旧,说得最多的莫过于几十年前在中原的那段往事,如今回想起来,有苦有悲,有喜有乐,两人说得津津乐道。
但两人说到最后清风堂战乱的时候,陆思彤的心不禁揪了起来,潇亭是她最爱的丈夫,是她这一辈子的等待,她在关外苦苦等了四十几年终还是等不到他的人,心中一时酸楚,泪水夺眶而出。
陆怀恩连忙安慰她不要哭了。
可是陆思彤说到伤心处,压抑不住内心情感,还是不停的落泪,还说道:“若是此生能够再见到他一面,便是再无遗憾了。”
陆怀恩一怔,当夜彻夜难眠,心中惴惴不安,第二天一大清早,陆怀恩便来到陆思彤的房前敲响了门,与陆思彤一块去后山散步了。
秋水山庄后山的清晨雾隐迷漫,青松拔翠,嘤嘤鸟鸣,两人沿着山间小道随意散走着。
陆思彤几十年前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在这条山路上徘徊着,这路一别四十几年,如今在见时心中另有一番闲情雅趣。
两人虽说是并肩而行,但是陆怀恩却是在微微指着方向。
陆思彤笑道:“四十几年了,好像这里没有多大的变化!”
陆怀恩说道:“青山依旧,人事已非,你我都老了,应该好好享一享清福了,接下来的事就让年轻人去做吧!”
陆思彤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真能如此的话,我有何必如此操心呢?”
“怎么了?”陆怀恩说道:“以客燃的武学造诣,年轻一辈恐怕难寻对手,亭哥泉下有知,自当大慰,还有什么是放心不下的。”
陆思彤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孩子的性子,我指东他朝西,我走南他望北,每次都是把我气得半死他这才甘心。”
陆怀恩摇了摇头笑道:“这倒不然,我觉得这孩子心性随和,不愿与人多争,怕是你们过于苛刻,逼他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吧,那只会让他更不愿意去接受你们罢了。”
陆思彤说道:“每个人的出生不同,能耐不同,肩上的重担也就跟着不同,他有这个天赋,就应当接过他爷爷父亲肩上的重担,他不能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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