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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说得当然对。可是怕就怕,三堂兄他不愿意领您的情呢!”太子妃掩唇低笑。
太子俊雅的面容上跃上一抹无赖。“领不领情,那就不是孤能管的了。孤可是忙得很呢,谁有那么多精力去管那等小事?”
说罢,正爬得欢的小丫头突然小脑袋一抬,含糊不清的叫了声:“爹!”
太子当即喜上眉梢,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亲了口。“果然是孤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寻常人谁比得上?”
太子妃无奈摇头,脸上的笑意也越放越大。
第二日一早,皇宫里果然派出了依仗队伍前往城郊迎接罗刹国使团一行人,太子赫然便是领头之人。
当天晚上,皇宫里大摆筵席为罗刹国人接风洗尘,文武百官悉数列席,据说场面异常宏大。
这些秦明兰和李潇然都没有得见。李潇然因为伤势未愈不便出行,秦明兰肚子越来越大也不方便出门,一个平王妃更是深居简出惯了的,这使团里又没有个女人,她自然不用去凑这个热闹。
不过,关于昨晚上觥筹交错的状况,其乐融融的氛围,秦明兰和李潇然还是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实况转播。
“罗刹国的新王居然也来了?”乍然听闻这个消息,秦明兰差点跳了起来。
不怪她如此震惊。实在是虽然距离战事结束已经过去一年,但十年征战,别说地大物博的天凤王朝国库都差点被打空了。区区一个罗刹小国,马背上的民族,每年冬天都只能靠到边关打劫粮食过日子,当他们将全副精力都放在对战他们之上,又还有多少人能安安静静的放牛放羊去?
更兼最后她几乎是领着人追在老国王屁股后头跑,老国王一行人边跑边丢盔弃甲,各种牛羊马匹沿路丢得到处都是,最后连人都开始扔,到最后还能留下多少东西?
后面新国王上台,面对的便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当务之急应当是休养生息,好生提升国力。简言之,老实点蹲在你的新国都钻研怎么让你的子民一步步富强起来才是。这才一年的功夫,你怕是连阵型国家的草图都没画出来吧,怎么就这么急巴巴的带着人往天凤王朝来了?他就不怕他们突然抽风,干脆把他们都给灭了?
她可是听说,这个新国王比老国王精明强干多了,甫一上台就赢得了诸多人的拥护。这一年他的所作所为更是又俘获了不少民心。这样的皇帝要是又被他们给砍了,罗刹国的人还不都得崩溃了?
更别说这新国王过来的时候,还带了大批的朝中重臣来!
这简直叫人不心痒痒都不行啊!
李潇然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新国王当然要来了。想当初,咱们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就连他们的王庭都占了,如今他们偏安一隅,动都不敢动弹一下。谁不知道,只要咱们想,随时都能扑过去灭了他们!现在他们想要休养生息,还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好东西,那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来!”说着轻轻一笑,“这新国王还真是个妙人,有勇有谋,要是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对于他的话,秦明兰并不赞同。
“十年征战,罗刹国损失惨重,你以为咱们受到的冲击就不大吗?当初太子为何要前往边关巡视?你以为只是为了弘扬天子威名吗?”
“那是为什么?”李潇然问。
“因为国库里的存粮不多了!”秦明兰道,“打仗就是一个烧钱又烧粮的活动。更何况长达十年……亏得是之前几十年风调雨顺,先帝又治国有方,国库异常充足,这才勉强支撑到了最后。哦对了!”想想她又点点头,“后来国库里的粮食不够,还多亏了父王大力从南边调转粮食送到边关。不然,最后那机场战役还真是难打下去。”
身为镇西军统帅,当时军营里的情况如何她是最清楚的。
三十万大军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每日里就算吃都要吃掉上万担粮食。太子当初过去,说是带了不少物品,但分发下去,每个人又能领到多少?更别提时间越往后走,粮食短缺问题就越发的严重,她都开始从自己做起,降低饮食标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到最后半年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改喝稀粥了。时间一长,许多人站都站不稳,更何谈上战场对峙?
还好在那个时候,平王爷从南边收缴了大批粮草,火速命人送来边关。他们便是靠着那一批粮草一鼓作气,将罗刹人给砍杀得屁滚尿流。
因此细说起来,平王爷这人也是蛮有可取之处了。
然而李潇然听了,却是冷冷一笑:“他当然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了。反正这天下又不是他的,南边的地盘虽然被划给了他,可终究还是皇上的东西。南边物产丰饶,粮食丰美,每年都有大量盈余。他正好趁此机会展现展现自己的皇室风度,既体贴了下头的人,又弄来了大批粮草,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又卖了你们一个好。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是这样吗?”秦明兰听得一愣一愣的。
当初她一门心思的在为粮草的事情发愁,后来大批物资送到了,她高兴得快要忘乎所以,当时一门心思的就是要把大家的肚子都给填饱了,然后痛痛快快的和罗刹国干上一场!
至于其他的,她不关心,也没那个多余的心情去关心。
可是如今听李潇然这么一说,她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李潇然又禁不住冷哼了好几声。“当然是这样!不然你想,就凭他在南边的地位,凭他的手段,想弄点粮草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如果他真有心的话,随便从那些盐官手上搜刮一点,你们的日子还要好过不知多少倍!可他什么都没干,只在你们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才装模作样的送了一批粮草过去,你还就真以为他是一心为你们好了?”说着,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道,“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雪中送炭……
秦明兰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几个字,心越沉越低。
李潇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瞪得溜圆。“你别告诉我,你当初之所以答应和我成亲,便是看在他最后助了你们一臂之力的份上!”
秦明兰尴尬笑笑。“是有点这方面的原因。”
彼时她还粗傻,又对京城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不熟,只是一听听人说起平王爷和当今圣上兄友弟恭,十分友好。所以当粮草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送来的时候,她心里除了感激就没有别的了。还记得当时,听听到平王爷三个字的时候,她都差点想哭着爬到京城去跪在他脚底下亲吻他的脚尖了!
后来回到京城,稀里糊涂的就发生了那件事。其实如果她真心不愿的话,皇帝难道还能强迫她了不成?李潇然是男子,男人遇到这种事那叫占便宜,别人不追究那才是最爽的!但是当看到一旁的平王爷眉心紧拧一脸不虞时,她心中便浮现一丝愧疚,那点点的抵抗之意都淡了下去。
李潇然脸儿一白,显然是被狠狠打击到了。“原来你是为了他!既然这么感激爱戴他,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嫁给他算了?横竖他年纪也不大,身边还空着个侧妃的位置。只要你要,那个位置还不就是你的?以你的身份,李侧妃哪里是你的对手?”
“你在胡说什么?”秦明兰不悦的眉头紧皱。
李潇然气得口不择言。“我说的不对吗?你当初之所以嫁给我,看得便是他的面子,也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吧!其实你当时心里对他的好感要比我多多了!”说着眼泪居然都下来了!
他手儿一摆,在脸上眼角胡乱擦了把。“也对,我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什么正事都不会做,见天的就知道吃喝玩乐。那天也是我犯贱,非要跑去那个地方,也就难怪你会瞧不上我了!本来他就瞧不上我,你自然也是和他一样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明兰本来被他之前一番话说得一肚子火气的。可是又见他眼泪汪汪,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一双手还幼稚的在脸上乱抓,却并未将泪水擦掉,反而弄得满脸都是,那蠢萌的模样真是……叫她一颗心都要化了,哪里还生得起气来?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不是已经不这样了吗?”秦明兰小声道。
“那也是真是存在过的!”李潇然扯着脖子叫。
秦明兰抿唇。“都已经过去了。”
“不!在我看来就是没有!”李潇然继续道。听出了她言语中的绵软,他更是得寸进尺。眼泪也不流了,一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怨愤的瞪视着她。
这家伙还有理了!
秦明兰好气又好笑。
见她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李潇然更是气鼓鼓的。“你想笑就笑好了!反正我这辈子做错的错事还多吗,他们谁没笑过我,再多你一个也无所谓!”
“真的?”秦明兰眨眨眼,旋即果真放声大笑起来。
李潇然被伤害到了。
“你居然还真笑!秦明兰,你这个坏人,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滚出去!”世子爷伤心了,竟不顾身体从床上跳下来,双手并用,使劲把她往外推。
就他这点小鸡仔一般的力气,哪里是秦明兰的对手?
即便现在身怀六甲,她也不过随意的手腕一翻,便钳制住了他的双手,将人反给牢牢制住了。
李潇然见状不服,一双眼红彤彤的继续瞪着她。“你放手!”
“不放。”秦明兰摇头。
李潇然顿时更委屈得不行。“秦明兰,你倚强凌弱,你太霸道了!你怎么能这样!”
噗!
秦明兰又要喷了。
他一个男人,对她一个怀着身孕行动不便的女人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那画面……真是蠢爆了!
不过,那白嫩嫩的小脸儿上泪痕斑驳,双眼被泪水洗过,又大又亮,折射出熠熠的光彩,唇瓣也被衬托得更加嫣红。还有那满身的哀怨柔弱的气息,就仿佛一朵刚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芍药花,妖艳动人,柔弱无力,直叫人想将它给踩了再狠狠蹂躏一番!
李潇然敏锐的发觉了她眼中一抹一闪而逝的狠戾。当即小心肝狠狠一蹦!
“秦明兰,我跟你说——呜!”
不用说了。秦明兰直接一个翻转,将人按在身后的墙面上,便狠狠的啃了上去。
李潇然自然要挣扎的。不过才挣扎了几下便认清自己不是秦明兰的对手,便干脆放弃了,双手无力垂在身侧,一动不动跟条死鱼一般。
不过就算是条死鱼,那也是死鱼里头的极品。秦明兰用力啃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他。
李潇然已经屈辱得想要和她同归于尽了!
“秦、明、兰!”
咬牙切齿的低吼。如果不是因为两人的体力悬殊,他肯定已经扑过去把她按住暴打了。
这女人又欺负他!而且还欺负得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秦明兰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了?还在生气?”
当然了!
李潇然恨恨瞪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瞪出来两个窟窿。
秦明兰又忍不住舔舔唇。“好久没亲你了,没想到感觉竟比以前还要好。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你一直躺在床上只吃不动的缘故,所以皮肉越发的鲜香可口了?”
你才鲜香可口,你全家都鲜香可口!
李潇然在心里大骂。可骂完了才反应过来——她的家人,现在不也包括他吗?
呜……想到这一层他又悲愤了。自己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人呢?和她在一起,自己常常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才是被娶进门的那一个!
看看,这女人又来了!
伸手给他擦擦泪,她不顾他的反对将他给拉过去坐下,轻叹口气,柔声细语的道:“你说你一直抓住过去那些事纠缠有什么意思?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肚子里也有了你的孩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当初我对平王爷也不过是有那么几分感激敬仰之情罢了,这点感情还不至于让我心甘情愿的和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而且现在,我对他那点感情也已经渐渐磨灭掉了。”
“真的吗?”听到这话,李潇然好歹心情舒爽了点,吸吸鼻子小声问。
秦明兰颔首。“当然是真的。”
李潇然这才破涕为笑。“这样才对嘛!那人本来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有那些没有深入接触过的人才会以为他是个好人。一旦接触得深了,谁都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滓!”
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吗?虽然他这个亲爹的确当得不合格。
秦明兰静静看着他不语。
自己高兴得说了这么多,怎么她没有反应?李潇然眨眨眼,抬头对上秦明兰的目光,顿时小心肝又咯噔一下!“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现在你满意了?”秦明兰冷哼。
李潇然扁扁嘴。“满意什么呀!”
“刚才你胡搅蛮缠了半天,又是哭又是闹的,就连让我去给你当小妈的话都说出来了,不就是在逼着我表态吗?现在我都已经把态度摆得这么明确了,你就说你满不满意吧!”秦明兰撇唇道。
李潇然听了,面上漾开一抹尴尬。
默默垂下脑袋,他小声咕哝道:“自从你不装傻了后,你就越来越不好玩了。”
秦明兰嘴角抽抽。
她要是一直那么傻下去,天知道这家伙还会利用她做什么借口来做些什么事!
便是现在,她都已经表明自己不傻了,他不一样能借此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家伙,简直都成精了!
伸手在他额头上戳了把。“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
李潇然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柔夷,放到嘴边飞快的亲了一口。“我这不就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吗?”
秦明兰翻个白眼。正欲说话,谁知李潇然猛地凑上脸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秦明兰一怔,李潇然已然拍手大笑起来。“叫你占我便宜!现在可算是叫我补偿回来一点了!”
不过,这一点显然不够,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再一口,再一口……
最后,当听到外头的大喊声传来时,秦明兰才稀里糊涂的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都被这家伙给压倒了?
连忙一把将人推开。李潇然还不肯放,秦明兰低声道:“有人来了!”
“来就来了,咱们不理就是了!”李潇然不满咕哝。
这也得能不理才行啊!秦明兰苦笑:“是二堂兄。”
“怎么又是他?”曾经的好兄弟,现在却成了李潇然一听到就想抓狂的对象,“上次也是他,这次怎么又是他?他是知道咱们俩在亲热,所以每次都挑准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
不管他怎么不满抱怨,静王世子又大大咧咧的找上门来了是事实。但是这次他好歹给了李潇然一点面子,并未直接过来踹门,而是站在院子里大喊。
两个人赶紧起身收拾一下,再拉开门,静王世子立马走进来:“你们俩又关起门来干什么呢?天天黏在一起还不够,还亲热成这样给谁看?真是服了你们了!”
他不高兴,李潇然还不高兴呢!
好容易从媳妇嘴里得了句准话,更在受伤趴在床上这许久后,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扑倒了秦明兰,还没尽兴呢,他就又来捣乱了!
便将小脸儿一板。“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静王世子一脸愕然的看着他。“我刚才在外头叫了这半天,你都没听到?”
李潇然气呼呼的别开头。
静王世子再转向秦明兰。“三弟妹你不是耳力极好的吗?我叫得那么大声,你也没听到?”
秦明兰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刚才我在忙。”所以,没有仔细听。
静王世子恨得咬牙。“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因为罗刹国使团的到来忙得晕头转向,你们俩倒好,居然还在这里亲亲我我旁若无人!现在好了,罗刹国的人找来了,你们俩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啊?”
罗刹国的人找来了?这是为什么?
秦明兰和李潇然对视一眼。秦明兰眉头微皱:“他们来做什么?”
“一开始太子不就说了吗,他公务繁忙,无暇分身对大家面面俱到,所以便派了不少人单独带他们四处吃喝玩乐。如果他们中有谁有熟人的,也自管找熟人去,只需提前向他报备一声就行。所以人群中有人选中了你,我就将人送过来咯!”
那该死的太子!
不用想,李潇然就知道这一定是太子的计谋。
那家伙从来就不乐意让他安生的。现在这么大好的机会,他自然更是不会放过他了。
咬咬牙,他抬起头。“人呢?”
“在前头厅里呢,管家正陪着。”
来都来了,他不尽点地主之谊是说不过去了。李潇然无奈起身更衣,一面问道:“都是谁过来了?”
“罗刹国的新国王,还有他们的丞相,大将军。”
静王世子慢条斯理的说完,李潇然的动作已经停下了。
缓缓转过头,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谁?再说一遍!”
“罗刹国的新国王,还有他们的丞相,大将军。”静王世子果真又重复了一遍,末了一拍手,“对了!随行的还有新国王的族弟,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进门来就说要和三弟你较量呢!”
李潇然微微一抖,脚下一步一步的朝秦明兰身边挪了过去。不一会,人就已经躲到秦明兰背后去了。
秦明兰哭笑不得,静王世子也是一脸无奈。“三弟,人都已经来了,你以为你躲能躲得了吗?上门是客,更何况人家身份尊贵,你现在已经懈怠了,要是再拖延下去,人家一个不高兴去皇上跟前告你一状,那你可就惨了!”
“惨什么呀,弹丸小国,手下败将,他刚将我如何?”有秦明兰做掩护,李潇然瞬时信心大涨,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
别忘了,那一伙人还是被他媳妇给打跑的呢!他的媳妇!
所以说,有媳妇在,他什么都不怕!
静王世子被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几欲晕倒。正要说话,却听外头一个英朗的声音传来:“世子说得对,我们是弹丸小国,手下败将。不过,而今我们是带着一颗求和之心上门拜望,世子您再瞧不上我们,好歹也给本王一些薄面吧!”
好强的气场!
虽然具体体会不出来,但这个声音灌入耳中,便仿佛一阵惊雷在天际炸响,声如洪钟,直灌脑海深处,却并不显得震耳欲聋,只不过是让人听得更清晰罢了。
而且才只听到了该声音,他就莫名觉得心中大凛,不知不觉便丢了轻视的心思,甚至还生出几分敬畏来。
李潇然小小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又往秦明兰背后藏了藏。
秦明兰也往前跨出去一步,正好将李潇然完美的挡在身后。
入目所见,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生得器宇轩昂,却不似大家印象中惯有的对于罗刹国那般五大三粗高大威猛如铁塔一般的形象,而是高挑挺拔,结实却不壮硕,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刚才那个说话声应该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吧?
正想着,静王世子已经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国王陛下,您怎么自己过来了?在下都已经把话带到了,世子和世子妃正要一道前去见你们呢!”
“你们这里的规矩太繁琐了,见个人还得梳妆打扮换衣服,磨磨蹭蹭的谁知道要等多久?我们也不过就是想见识见识能将凶名在外的秦大将军收服的平王世子是何等俊伟人物罢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也跟个大姑娘似的还要梳洗化妆吧?”过往身后的男子连忙开口,言语中有几分不耐烦,应当是在前头等太久了。
国王听了,眼神有些不悦,但却并未开口训斥,显然他也对在前头等候半天非常不满。
秦明兰闻言却是一声冷笑:“俗话说,入乡随俗。既然都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过来和谈了,你们难道就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了么?我们这般是怠慢了你们一些,可是你们现在踩在我天凤王朝的国土上,就该连我天凤王朝的规矩一并守了才是!”
“这位必定就是赫赫有名的秦大将军了。”对方国王听了并不恼怒,反而上前对秦明兰行个礼,“早就听说秦大将军爱憎分明,又极度护短,本王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明兰眉头微皱。“国王殿下您过奖了,在下也不过是将公事公办罢了。”
既然对方没有打算将她当做女人看待,那她自然也不用以女人的身份来对待他们了。
不过国王不这样,并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很快后头就有人开口道:“秦大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秦明兰抬眼看去,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
此人名叫察木哈,乃是当初被她生擒的察察哈的同胞兄弟。二人一样骁勇善战,不过察察哈在军事谋略方面更胜一筹,便被旧国王予以重任,和秦明兰多次交手。察木哈擅长实战,心中也对秦明兰这样的娘们十分鄙夷,每次开战前没少辱骂秦明兰的女儿身,为此也没少被秦明兰教训过。后来罗刹军被击溃,察察哈被生擒,他却不知去向。后来才听人说起是保护老国王逃走了。但是在老国王死后,他却立马发动政变,绑了意图登基为帝的二王子,拥护现在的新国王上位了。所以现在,这个人也得以有机会过来再度和秦明兰相见。
秦明兰也拱拱手。“察木哈将军,的确好久不见了。”
‘将军’二字出口,察木哈脸色一顿,咬牙看看她身后。“大将军你怎么是孤身一人?静王世子不是说你和你丈夫在一起的么?他人呢?当初你离开后不久我们就听说了你嫁人的消息,那可是吓死了我们一批人呢!当时大家便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收服了你让你乖乖下嫁?如今一看,好啊,居然连孩子都有了,那果真是真英雄!秦大将军,您就赶紧让那位真英雄出来,让我们大家都见识见识吧!”
他应当才学汉语没多久,现在说起来怪腔怪调的,偏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得人恨不能把耳朵给揉烂了算了!
而且这言语中毫不掩饰的鄙夷,更是令人心中不爽。
秦明兰冷眼瞧着他。“是不是真英雄,那也和你们没关系。他是我的丈夫。”死死咬住‘丈夫’二字。
一年了,既然都已经打听到了她成亲怀孕的消息,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嫁的是谁?这般胡搅蛮缠,不过就是为了嘲笑他们罢了!
“是啊是啊,是你的丈夫,但也是位真英雄。”察木哈哪里肯放过她?一面乐呵呵的应声,一面装模作样的竖起大拇指。
秦明兰面色猛沉,冷冷一眼扫过去。
明明只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可这一眼过来,察察哈只觉一股寒意从骨子里泛滥出来,顺便袭遍全身。这种感觉,仿佛让他又回到了战场上,被那个身穿战甲,手持弓箭,一言不发只拉满了弓对准他的眉心的女人……
新国王看戏到现在,知道自己的人支撑不住了,才慢悠悠的走出来。“他们在查昌盛野惯了,不懂事,秦将军你就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了。不过秦大将军,本王也的确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下嫁生子。你就让他出来让我们见见吧!”
一个当国王的居然这么低声下去,姿态平和得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般,秦明兰不禁在心中暗暗纳罕。
明明之前听声音,这个人理应是个气场强硬的大人物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她甚至没有错过,这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探究。
垂眸思索一下,她便颔首。
“既然你们相见,那就见吧!我的丈夫,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便将李潇然从身后拉了出来。
立时,一伙人都僵立在原地,一张张面孔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别提多有意思了!
“这这这……他他他……”察木哈张张嘴,好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舌头,“他是你丈夫?”
秦明兰点头。“正是。”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嘛,怎么会是个男人!”
这话叫李潇然很是不爽。方才看到这一大群乌漆墨黑高大威猛的壮汉们集体来袭的恐惧感被驱走,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不爽,不爽!
步子一抬,他气势汹汹的走过去:“谁说小爷是姑娘?小爷是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一面说,一面还仿佛他们不信一般,拼命将胸脯拍得啪啪响。
察木哈盯着他被拍得砰砰直响的胸膛看了好一会,确定那里平坦一片后才又艰难将目光扫向李潇然过分漂亮的小脸蛋,顿时就又移不开眼了,喉咙里还不由自主的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这是羞辱!对他的羞辱!
李潇然气得脸颊通红,却不知这样更给他的面颊增添了一抹艳色,越发显得面如傅粉,唇红齿白,漂亮得令人心悸。
别说察木哈,其他罗刹国的人一样都看呆了。
李潇然气得眼眶都红了,两颗豆大的泪珠在眼睛里转悠,眼看就要掉下来了,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真是叫人心怜。
察木哈忍不住了,连忙上前一步对他伸出手。“那个——”
啪!
上前?好啊!李潇然直接跳起来,狠狠一巴掌扇上他的脸!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也响彻了每一个人的心。大家纷纷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捂住脸,隐隐约约觉得有点疼。
那个实际的受害者就更不用说了。
察木哈捂着已然麻木的半边脸,咳嗽两声吐出一颗牙,终于相信这个人果真就是个男人——女人像他这么细胳膊细腿的,谁使得出这么大的力气?
但谁知道,心里刚刚下定结论,这个打了人的人却眼睛一闭,眼泪下来了!
“阿兰!”
随即一声幽怨绵长的呼唤,打了人的人比被打的人还要委屈,一扭头奔到秦明兰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又哭又叫。“他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你一定要帮我打死他们!呜呜呜……”
嘎嘎嘎
一群乌鸦从头顶上飞过,一行人都要石化了。
即便怀孕却依然不减英武的秦大将军,身边虽然身量高挑了点却并不妨碍他小鸟依人的李潇然,这两个人……咳咳,看起来居然诡异得十分般配。
他们觉得,他们似乎明白秦明兰为什么会嫁给这么一个人了。
新国王轻咳两声:“秦大将军,平王世子,方才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质疑你的身份。本王在此代他们向你认错。”
李潇然抱着秦明兰的胳膊呜咽不理他。
新国王顿时有几分尴尬。
后面的人见状,顿时不悦的想要开口,却被人给及时的瞪了回去。
秦明兰也知道,现在的场合不容许他们过分放肆,便推了李潇然一把:“人家国王都亲口认错了,你就不要再矫情了,这件事揭过去了算了,嗯?”
“谁矫情了?谁矫情了?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在先!”李潇然恨恨吸吸鼻子。但在秦明兰不悦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收起眼泪,回头趾高气昂的看了新国王一眼,“都说赔礼道歉赔礼道歉,你们伤了人,光嘴上说几句话就够了?”
秦明兰清楚的看到新国王的嘴角也狠狠抽了好几下。
但这似乎是她的错觉,下一秒,新国王便满面堆笑,轻声细语的道:“光嘴上说的肯定是不够的。正巧我们过来时带了一盒罗刹国特产的猫眼石,就送给世子你玩儿了。”
“那东西难道不是你们上门做客带来的礼物吗?”李潇然不满问。
新国王额头上又掉下来几根黑线,头顶上隐隐能看到一小片乌云飘荡。
“世子你说的是。”咬咬牙,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这是今年我国的工匠用上好的祖母绿雕琢成的一只雄鹰,世子若是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好了。”
罗刹国身为游牧民族,大家最崇拜的便是天上展翅飞翔的雄鹰,他们的图腾便是雄鹰样式,皇族人的饰品也大都雕琢成雄鹰模样。现在新国王手上的这一只,足足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不管是鹰头还是鹰身都雕琢得格外仔细精美,一眼看去仿佛马上就要展翅翱翔。这玉晶莹剔透,绿油油的格外讨喜,里头仿佛储存着一汪活水,随着观看角度的不同,里头的景致也跟着发生变化。
像秦明兰这么不识货的人都能断定是个好东西,那价值一定不菲。
终于,看到这个东西,李潇然眼神一闪,立马劈手就夺了过来。拿在手里把玩几下,终于满意点头:“算你有点眼色!算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小爷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一个世子,够格和别人堂堂一个国王计较吗?秦明兰暗暗抹汗。
国王头顶上的乌云也有越聚越大的趋势。
深吸口气,他继续满面笑容的问:“既然如此,那不知本王现在可否进去坐坐?”
“行啊!”把玩着手里的鹰雕,李潇然现在很好说话,直接转过身就带着人往偏厅去了。
进去坐下,李潇然还对那只鹰爱不释手。静王世子对他使了好几个颜色都失败了,最终只得开口直说:“三弟,家里来客人了,你这个做主人的总得说几句话招待招待人吧!”
“啊?招待人?这个我不会呀!”李潇然眨巴眨巴眼,好无辜的道。立马眼珠子一转,他一拍桌子,“来人啊,赶紧将田青叫过来,就说王府里来客了,叫他来招待!”
说完又冲新国王展颜一笑。“这个田青,就是当初的田军师,和你们打过交道的,不辱没你们的身份!”
“本王知道。”新国王镇定点头,只是端着茶杯的大掌稍稍收紧了些。
秦明兰发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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