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祀林苑之主拜托你何事?她是否宣称参雷病得离奇,要你前来劝我将他送回,不送回只有死路一条?”应皇天再言。
观言闻言不禁苦笑着道,“应公子,以后再来见你,我看我都不需要开口说话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应皇天又问。
观言摇摇头,道,“大公主曾给我一粒药丸,说必须要让参雷服下去,那么他至少还能撑十日,这十日间我再劝你送回参雷,因他毕竟是祀林苑之人,原本大公主所言听来合情合理,但后来我知晓你是被她所伤,再加上参雷的症状如此诡异恐怖,因此现在我完全无法判断该怎么做才好。”事到如今,他已无需再隐瞒,是以,他全盘托出,亦将那个小木盒自怀中一并取了出来。
应皇天接过木盒,打开看见是一粒黑色的药丸,就在此时,正在床上一味挣扎的参雷动作愈发剧烈,他紧紧盯着应皇天手上的药丸,那双布满血丝的瞳仁里满是渴求,喉间发出阵阵嘶吼,夹杂着支离破碎含糊不清的话语,“给、给我……快给我……”他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开桎梏,铁链发出脆响,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途林一时措不及手,险些被他挣脱,好在铁链绑得紧,参雷兀自挣扎了好一会儿便也无计可施,只好努力伸长脖子张开嘴巴想去吞掉那粒药丸。
“原来如此……咳……咳咳……”应皇天说罢,便将药丸重新收回木盒里,参雷见状,不由发出阵阵哀嚎声,而应皇天才刚关上木盒,复又低低咳嗽起来,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都弯了下去,那只扶住门框的手手指骨节泛白,青筋凸起,想是难受得紧。
“公子,这间房太凉,您现在的身体最忌待在阴冷的地方,不如您先回转重楼,待参雷恢复之后途林再来向您汇报。”途林等应皇天咳声稍停便道。
“……咳,也好……你在此看着参雷,观言,我们先回去。”应皇天微一点头,拢拢身上的狐裘,便转身离开房间。
观言转身之际忍不住又看了参雷一眼,方才药丸出现时那种渴求的神情一旦自他眼中消失,参雷眼底的凶芒又再度出现,煞气自始至终充斥周身,狂乱之状消之不去,而那低沉又粗重的喘息声和低吼声直到观言离开房间好远都还能听得到。
心中不由一片茫然,脚步沉重,因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帮助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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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是镶暗的琉璃石,将重楼染上幽深的光泽,烛火在其中泛着轻轻的光亮,仿佛成了它的点缀,一旁壁炉里燃起的炭火,将屋子烘烤得暖意十足。
香兰为二人奉上茶,离去之时叮嘱应皇天道,“公子,不要谈得太晚,一会儿香兰把药送过来。”
“知道了。”
香兰走后,应皇天将木盒子取出来放在几案上。
“这粒药丸暂且放在我这里,我想知道里面的成分。”应皇天道。
观言想到大公主的话,便问道,“十日的时间,够吗?”
应皇天淡淡蹙眉,盯着木盒子喃喃地道,“……应是足够……”
观言看着他,火光将他的眸色映照得黑沉到极致,如黑曜石般闪着蕴藏千年的点点斑驳,里面带着无人能看清楚的层层心思,观言问他道,“对了,到底你为何要将参雷带回重楼里来?难道是因为他的病症?”
“嗯。”应皇天摩挲着温热的茶杯道,“当时我听见声音,看见他狂乱的模样,一心只不过想救他。”
“你是说,你在祀林苑里听见吼声,才见到参雷?”
“嗯。”
“可是在那之前,参雷告诉我说你被锁在了笼子里?”观言问。
应皇天道,“区区铁笼难不倒我,我循着吼声而去,以为他也是被祀林苑之主锁住的异兽之一,见到他时,才知原来他是人,我见他被锁链困在笼子里,形容狂乱,就顺便把他带了出来。”
他说得虽轻巧,观言可不认为祀林苑那么好闯,救人也绝不轻易,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但听他如此叙说,心知要问其中细节应皇天也未必肯说,便换了一个问题道,“为了救那些异兽,你把自己伤成这样,值得吗?”
“当然值得。”应皇天的眸色深如汪洋,谁都无法在其中兴起半点风浪,却又让人顿时移不开目光,只听他低低地道,“你可知,当只是婴儿的我孤身在冰天雪地的野外时,是谁救了我的?”
观言愕然,问,“难道……是它们?”
应皇天道,“我只能告诉你绝非人类。”
观言又是一怔,喃喃地道,“难不成,你是为了报恩?”
应皇天淡淡道,“随便怎么说都好,我母亲不要我,至少还有它们收留我,我生来不祥,至少它们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我只不过受一点小伤,就能换回数条性命,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死又何妨?”
观言怔然良久,忽地轻轻地道,“真是奇迹。”
“嗯?”
观言笑了,以为他没听清,便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好在是这样,不然我就不可能认识你了。”
应皇天深深注视观言,半晌不语。
观言被他盯得久了,笑意不由收敛,反而多出一抹尴尬来,他摸摸脸上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应皇天闻言,只是转过脸,面朝幽幽的火光,低低地重复了两遍道,“没有,你没有说错。”
观言不知他一时想到了什么,两人沉默片刻,观言再问,“那参雷要怎么办?是否要等药丸的成分分析出来他才有救?”
应皇天却摇头道,“你没见方才参雷看见药丸时的样子?恐怕那只会加深他的症状,而非助他彻底恢复。”
“你是说,参雷一直是靠药丸而活?”观言顿时想到参雷那副渴求的模样,若是这样解释,也不无道理。
应皇天点点头,便道,“这种症状我从未见过,此事也不便让其他人知晓……”
“我师父……他也不可以吗?”观言小心翼翼地问。
“你师父医术过人,为人正直,应该也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咳,这与我答应他之事多有不符……”
观言想起他曾说过自己的义父前来拜访之事,不由道,“我师父他……你答应了他不再跟我有所接触?”
应皇天只道,“咳、咳……这件事我会亲自跟他交代,你不必过问。”
“可是……”观言还想再说,应皇天已道,“这几天你就先留在这里,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可以用来好好商量对策。”
观言想到他是病患,便点头应道,“好吧。”
将一切坦白后,观言总 ...
算松了一口气,大公主这边要如何交代他并不想再去思考,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对这个人有丝毫欺骗和隐瞒,因为那样做会使得他难过得透不过气来,他也不想再一次尝到被他如同陌生人一样对待的感觉,只因他压根无法忍受,就连香兰这么对待他他都难过得不得了,更何况是应皇天呢。
当晚观言留了下来,但他整个晚上都没能睡着,只因这是他第一次违背了答应义父的事,还违背得彻底。
翌日他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出现,被香兰放肆地嘲笑了好一阵。
“终于能有幸见到香兰姑娘的笑颜,观言也不枉费昨夜一场失眠。”观言讷讷地说。
香兰听他这么说,也不客气,道,“观公子,昨日之事香兰绝不会跟你道歉的。”
观言连忙摇头,“不,不需要,香兰姑娘不是还为观言包扎了吗?”
香兰闻言,却只瞪了他一眼,不发一言扭头就走。
恰逢应皇天自楼上下来,观言听到咳嗽声,转身无奈地问他道,“香兰姑娘这是怎么了?是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应皇天见到他那可圈可点的双眼不免勾起唇角,但他风度绝佳,不像香兰这样过分,听观言问来,只随口道,“香兰是个女孩,女孩的心思忽晴忽雨,你不用太过在意。”
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观言仍然不知道香兰方才为何突然发脾气离开的原因。
但罢了,香兰终归没再因为之前那件事再继续生他的气,这样想着,观言就逐渐释怀了,然后对应皇天道,“呃……应公子,观言想去见师父一面,将大公主找我的事和应公子的事向他说清楚。”
应皇天闻言微一抬眉,便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一宿没睡?”
“唔……”观言无法否认,点头答,“我想将此事跟师父说清楚,请他前来帮忙,其次,我亦想告诉他与应公子交往之事,但前提是不能因此累及师父,否则,日后我仍是会尽量减少来重楼的次数,希望应公子你能体谅观言。”
“大宗伯真是收养了一名孝顺的好儿子啊。”应皇天拾阶而下,伸伸懒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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