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农历三月上旬的上巳节是楚国乃至周国都相当重视的节日,要求每个宫殿都必须在巫师们的指引下祓除衅浴,以除去疾病和不祥。
巫冷钧和姬玉此次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视察楚国此次的祭礼。
所谓每个宫殿,自是角角落落的宫殿都必须参与,祭祀在河边举行,看起来就像是踏青,宫殿按照其主人在楚国的地位高低依次从上游排到最末,基本上每个宫殿人数都相当多,只有一处例外。
四处都没有见到标识殿名的立牌,位置居然在楚国三位公子之前,相当大的空位,却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按理说,祓除之祭,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楚王却视而不见,好像并不关心那个宫殿的人来不来,姬玉和巫冷钧问起的时候,他这样解释,“他身份比较特殊,而且年纪尚小,不喜欢露面,宫殿的位置也很偏,不过稍后会有宫女来取香草。”
“身份特殊?”姬玉并不在乎究竟是什么事,巫冷钧蹙眉问。
“嗯,他是应国之人。”他这么一说巫冷钧就明白了,楚国和应国联姻之事他曾有耳闻。
“原来是应国公子,难怪了。”应国是周国的分封国,地位比楚国要高出很多,“难道那传言是真的?”巫冷钧忽问。
楚王似是知道他在说什么,摆摆手无可奈何地道,“此事不提也罢。”
姬玉此时暗自扯扯巫冷钧的袖子,又冲巫冷钧眨眨眼,“你们继续聊,我继续巡视巡视。”
巫冷钧无法阻止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
楚王对那些传言显然不欲多说,巫冷钧却有些在意,隐隐约约之中,他预感到那位不喜露面的应公子似乎也跟自己此次楚国之行有关。
但关系究竟在哪里,在他还没来得及窥破天机的时候,忽然被姬玉直接牵扯了出来。
“啪!”地一声,距离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被打的人他们抬头一望立即噤声,把头压得低低的,像是希望自己完全没有看见这一幕一样。
姬玉养尊处优的白嫩皮肤上赫然多出一道鲜红的手掌印,下掌之人显然毫不留情,也完全不给姬玉面子。
“大胆,来人!”姬玉大怒,指着面前的女子道,“给本王杀了她!”
女子丝毫不畏惧,面对姬玉冷冷地道,“祓除之日见血姬王爷是要为楚王招来鬼神吗?”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周遭的人顿时到吸一口冷气,纷纷避退三舍,像是生怕真的会招来鬼神那样,姬玉正要发作,楚王适时走过来赔罪道,“王爷请息怒,今日为上巳之祭,实不宜出现杀戮。”
原本走在楚王身边的巫冷钧看清楚女子的面容时不由微微一惊。
青莲。
他想也不想地对姬玉附耳道,“王爷,臣夜观天象,楚地有红月凶兆,若此时见血,恐怕会危及王爷自身,实是不宜沾染。”
姬玉眯起眼,巫冷钧是周国有名的卜师,他的话姬玉不得不信。
但他脸色仍是铁青,不发一言甩袖离去,楚王见状跟上去,对姬玉说了些什么。
巫冷钧这才转向青莲,这日她的装束与昨日大不相同,一身浅色宫女服装,头发挽在后脑,耳畔落下几缕发丝垂在脸侧,气质端庄素雅,态度从容波澜不惊,一派沉静之色。
巫冷钧心中赞叹,他自然知道姬玉先前究竟对青莲做了什么,但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畏强权的女子,傲骨铮铮,自有一种巾帼风采。
青莲早已见到是他,却装作毫不相识,垂眸道,“多谢大人为青莲说话,青莲必须去为公子取香草,先行告辞。”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巫冷钧也不便多问,微微点头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等她走得够远了,周遭人群中忽然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位似乎是周国的王爷,这下糟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女人那么多,他偏偏撞上了她,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如果出了事,我们岂不是要遭殃?”
“但你们也知道那个女人不能碰,之前的事难道都忘记了?”
巫冷钧微微惊疑,脚步不由自主上前,问那些人道,“请问各位因何出此言?那位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嘘……巫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几乎都不会讨论她的事,因为……她被鬼神保护,碰不得,也说不得。”
巫冷钧很快理解过来,皱眉问,“你们的意思是,她……不祥?”
“何止!”
“嘘……请大人恕罪,关于她的事我们的确不敢多说,从以前到现在,多嘴的几乎都死了。”
有这种事?巫冷钧心中一惊,单从青莲身上他完全看不到一丝不祥之气,但方才听她说要为公子取香草,莫非公子正是那位应国公子?
应国公子的传言巫冷钧在周国时就有耳闻,说是一出生就被母亲扔到了冰天雪地之中,但一个月后婴儿自己回来了,还有他出生之日所发生的三件大凶之事,以至于好多人都说他被鬼神所附身。
鬼神之说巫冷钧并非不信,而是从未亲眼所见,所以心中存疑。
他扫视周遭人群的表情,各个对青莲避如蛇蝎,畏如瘟疫,神态并非是作假。
他暗自沉吟,须臾,青莲便取了香草再度折回,见她走来,所有人都避得远远的。
“青莲姑娘,今日之事由我周国王爷而起,巫某在此向姑娘致歉。”巫冷钧上前一步对青莲道。
青莲对巫冷钧本有好感,闻言摇头便道,“此事与巫公子无关,巫公子又何必代那种人致歉。”
青莲的语气里对姬玉只有鄙夷不屑,而非愤恨,似是觉得压根没必要为了那样的人而动气,巫冷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豁达的女子,没由来又生几分敬佩和好奇。
“青莲姑娘言之有理,但巫某总归是周国人,代表周国出行,也是代表周国向姑娘道歉,巫某深知几句话弥补不了青莲姑娘所受的委屈,若姑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向巫某提出来,巫某一定为姑娘做到。”
青莲见巫冷钧如此一本正经对她说话的样子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她的眼眉弯成一道明月,笑意使得她整张脸庞都柔和了几分,煞是动人,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注视巫冷钧,“巫公子折煞青莲了,那位王爷什么都没碰到就先被我扇了一掌,巫公子还是先去安慰他吧。”
巫冷钧挑挑眉,再度觉得青莲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她的性格率直,脾气大度,笑容亦爽朗诚挚,即使被流言蜚语所扰,巫冷钧也直觉得那是因她的“好”所致,并非是寻常人所以为的“恶”。
“不知今日巫某是否有幸送青莲姑娘回去呢?”巫冷钧忽地道。
而青莲蓦然间对上巫冷钧漆黑带有深意的眸子,居然鬼使神差点了点头,随即又笑了,玩笑似地道,“若巫公子不怕闲言闲语, ...
青莲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巫冷钧笑道,“青莲姑娘不在乎,巫某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青莲望着他,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巫冷钧却没有再问,只是做了个手势道,“还请姑娘带路。”
虽说昨日巫冷钧就已见识过她一个大姑娘家在偏僻的山林里出没,但真正走过才知晓距离皇宫有多远,见青莲越走越深,巫冷钧不禁眉头微蹙,开口问道,“你家公子住得那么偏远,是因为那些传言的关系吗?”
青莲头也不回地便道,“我家公子喜静,传言也好真实也罢,注定了便已无可更改。”
她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巫冷钧闻言却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任何事皆存有变数,众人所认定的‘注定’未必是真的成定局。”
青莲回过头笑道,“巫公子见识自是比青莲要广得多,未知周国的上巳祭是否比我们楚国要隆重得多?”
她一句话带过,看似并不欲继续方才的话题。
巫冷钧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一路跟她聊起两国的一些不同来,但最终到达目的地他也没有见到传言中的那位应公子,偌大的宫殿之中仿佛只有青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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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顿时炸醒了楚国上下。
姬玉病了。
楚王自然被惊动,他一得知就前去探望。
姬玉病的蹊跷,没有任何预兆,喝酒的时候倒下去浑身抽搐,最后晕厥,巫冷钧亲自查看,总觉得似病非病,症状相当怪异。
楚国几名巫医也查不出病症来,支支吾吾地道,“王爷是否沾染了什么不祥之物?”
闻言楚王脸色当即沉下来道,“昨日是祓除大祭,王爷怎么可能沾染上不祥之物?”
那几名巫医慌忙跪下道,“王爷病症古怪,印堂隐有黑色之气缠绕,的确视为不祥,请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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