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吃完饭,大军再向前不大一会儿,已近临安十里。
一路上都有禁军来探问,好回报皇帝。程越虽觉得麻烦,但还是很耐心地一次次回复,毕竟这是他们的职责。
现在又有一队禁军正在路中间向这边张望,看到程越的队伍,打马向前。
一名军官来到程越面前不远处,故意不看李大时,拱手道:“末将御林军都头冯选,马上不能施全礼,敢问可是程大都督?”
程越微笑着点点头。
冯选大喜道:“末将久闻大都督威名,今日得见,于愿足矣。大都督请慢行,陛下就在一里开外,待末将替大都督通报。”说完,再施一礼,纵马回头。
程越率大军向前,拐过一道弯,就看到前方有一片开阔地,旌旗招展,冠盖云集,文武百官、侍卫内侍和看热闹的百姓聚集了上万人。赵显的龙辇就在当中,但挡着帘子,也看不到里面。
李大时一见圣驾,一挥手,他与他的手下都停住脚步,暂时到队列后边,以免不便。
程越的大军一出现,一众文武和百姓就惊呆了。那身军装真是太漂亮了!
张世杰等都是头一次看到程越,全都被程越身上笔挺的军装所吸引,连口水都流了出来,马上拉着陆秀夫道:“做了做了,文相公与大都督结亲的事情咱们做定了。这月下老人不能白当。一定得跟他要几套衣服,也给你来几套,这才是男人该穿的衣服嘛。”
陆秀夫也不禁心动。他是文官,虽说穿军装不可以,但改一改就行了吧?这套衣服自己着实喜欢,可是也不用非得靠给程越找小妾得到吧?
大队骑兵护军穿着整齐挺拔地出现在不远处,看起来真是格外雄壮威武,比起全副铠甲的骑兵,另有一种庄重而不同以往的冲击。
文天祥不禁喃喃自语道:“壮哉。乃王师也。”他虽是文官,但也通军务。手下有许多勇猛善战之士,很想替他们向程越讨一些这种军装,也算酬劳他们的战功。
程越快走到近前的时候,迎接的队伍中突然奏起乐来。乐曲悠扬古朴。程越是第一次听到,这要是在后世,就是无比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程越用心听着音乐,听得入了神,率领大军就这么骑着马走向龙辇。
在一旁的张孝忠、张贵等武将本想下马,但看到程越就这么直接骑马过去,还以为这是程越有意为之,哪里敢拦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向前走。
但后面文官的马车里可就不同了。谢枋得是大儒。尤重礼节,实在看不下去,跳下车向程越的坐骑跑去。想提醒他下马。
李庭芝等人刚要跳下车,见谢枋得已经下去了,才又缩回马车中。
脱脱根本不在意这个四岁多的皇帝,也以为程越是故意要给皇帝一个下马威。见谢枋得从后面追来,一勒缰绳,横马拦住了他。
谢枋得大急。但又怕惊了圣驾,不敢大喊。只是指着脱脱道:“你拦我做甚?还不让大都督下马!”
脱脱嘿嘿笑道:“小皇帝只有四岁多。难道要大都督给一个尿床的娃娃行礼?大都督此举必有深意,大人且稍安勿燥。”
谢枋得无奈,狠狠地跺脚道:“大都督此举太过莽撞!你们这些混人,偏偏不肯拦着他!百姓会怎么想?对大都督有什么好处?等大都督想明白了,看他怎么责骂你们!”
此时龙辇旁一名大将见程越根本不下马,直愣愣地拨马走了过来,又惊又怒,大喝道:“大胆程越!竟然冲撞圣驾!列阵!护驾!”
两边的几百御林军闻言立刻动了起来,把龙辇前面的空地立刻填满,排成一排排阵列,举起长枪,齐声大喝:“下马!”
程越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还没等说话,张孝忠、张贵、脱脱等武将已将程越前此日子送给他们的马刀抽了出来。
张孝忠大喝道:“大胆!谁敢在大都督面前亮兵刃!护军何在!”
三千多护军闻言全都将长枪一举,顿时是遮天蔽日,也是齐声大喝:“杀!”
后面的三万多人马听到前方大喝,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把兵器举起,同时大喝:“杀!”
周围一片杀声震野,刀枪如林,吓得前来迎接的百官和民众浑身哆嗦,胆子小的尿都吓了出来,此时也顾不上。本来想看看热闹,却没想到刚见面双方居然就要拼命。
最外围的百姓已经拔腿就跑,离远点比较安全。
程越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
这时突然隐隐传来一阵阵哭声,不少小孩子都被吓哭。赵显在龙辇里也是一阵的大哭,马上里面又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哄着被吓得痛哭流涕的赵显。
程越这下真是尴尬得无以复加。
他一回头,喝斥道:“都把刀收起来!成何体统!皇帝驾前也敢亮刀!”
众将都有些迷糊,脱脱本来还兴高采烈地想找几个禁军试试刀,见程越大怒,吓得赶紧把刀收了起来,护军的枪也马上放了下去。
程越翻身下马,往御林军的阵列走去。
御林军的枪尖直接抵到程越的胸前,程越也不在乎。解下自己的佩刀,扔给后面的脱脱,双手高举,向前再走。
御林军的枪尖这才缓缓收了回去,阵型慢慢地收缩、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给程越。
程越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刚才指挥御林军的将领站在龙辇前,手持一槊,喝道:“程越,你刚才为何要冲撞圣驾?不说清楚,不能靠近!”
程越满脸尴尬地道:“这位将军,刚才真是无心之失。因为奏的音乐太好听了,或者我是第一次听,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就这么往前走了。绝不是有意冲撞,真是抱歉!”
“什——么?!”
不光是那个将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周围的宋廷文武和程越手下的文武也都惊呆了。
听音乐听呆了?!没有别的意思?你程越有病吧?!
四周一片寂静,赵显的哭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程越的脸,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分析程越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程越只能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任凭众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他。一会儿又觉得实在不太舒服,苦笑着道:“这位将军,要不然我再重走一回,这次我一定在你视线之外就下马,你看可好?”
龙辇内传来“扑哧”一声,刚才那个温柔女声的主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众人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连那个将军也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手中的槊终于放了下来。
谢枋得等人在后面哭笑不得,指着一脸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着他的脱脱又好气又好笑地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将军笑得有些肚子疼,不得不揉了揉肚子,才勉强上前见礼道:“末将殿前都指挥使张彥,见过大都督。陛下就在龙辇内,请大都督上 ...
前见礼。”
程越听说这位就是接替韩震任以殿前都指挥使的张彥,也上下打量了几眼,果真是一条好汉,但为什么他之前在镇江时刘师勇邀他出兵他却拒不发兵呢?
程越现在也没时间考虑此事,走到龙辇前,按照朝礼参拜了赵显。宋廷的文武一看程越并无跋扈之举,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赵显太小,只用轻脆的童音说了句:“大都督劳苦功高,朕心甚慰。”其他的就由那个温柔女声来代劳。
那女声道:“哀家久闻大都督名震天下,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皇帝英明聪慧,必为一代名君。只是年龄尚幼,还需大都督扶持,今后就拜托大都督。”
程越才知那个温柔女声是太后全玖,道:“臣粗鄙浅薄,诚惶诚恐,定不负太后所托。”
这时从一旁站立的群臣中突然站出一名御史,道:“臣御史徐囊有奏,既然大都督有心要辅佐天子,就请大都督取信于天下,歃血为誓。”
程越一下子梗住了,心中把留梦炎骂了不知多少遍。他知道徐囊是留梦炎的心腹,此事十有**是留梦炎的指使。留梦炎对于这种对答的套话自然熟稔于心,于是就利用自己一定会随口回答的一句话设下了一个陷阱,给了自己突如其来的一击。
高招!真是高招!不愧为老奸巨滑!自己还没入朝,就被他来了个当头一棒。
双方文武也都被留梦炎的这一击所震惊,程越一方的都面现一丝忧色。如果程越果然立誓,宋朝就会上演惊天大逆转,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程越收服,而关住程越的笼子却是他自己铸造的!
全玖也没想到留梦炎来了这么一手,不得不佩服留梦炎真是会抓机会。反正对自己也有利,于是顺水推舟地道:“大都督素来最重信诺,哪里还用得着立誓?御使未必多心。”
程越差点没被全玖补这一枪气得鼻子都歪了,心道:这臭小妞,抓机会的能力一点都不差嘛,话也说得漂亮无比。这下自己除非厚着脸皮不理他们,否则是一点退路都没有,只能自缚手脚,立誓效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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