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破除迷信,任重而道远啊。”程越在苏州府的一家宅院里很感慨地对着手下的将领说。
一个名叫段连生的千夫长问道:“公子为什么要否认呢?烦是烦了点,但好处太大了。”
程越摇了摇头,道:“眼前来看好看当然大,但长久而言,对国家伤害太大。每个人都求神拜佛地来解决事情,总想着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他们拯救出来,那怎么行?谁还要努力?谁还要抵抗?谁还要不停地付出不应有的代价?纵观中国历史,佛教越兴盛,国家就越脆弱。总是想着今生受苦,寄望来生,谁还肯为今生奋斗?”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众人才接着道:“如果你们有人信神拜佛,我尊重这一点。但如果你们遇到事情的时候只想着靠这个来解决,那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做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别靠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众人这才明白,点头称是。
吴江道:“我就奇怪了,公子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懂这么多?常听公子讲话,连我这个老粗都懂了许多道理。刚才说的真是好,我老吴总觉得那些秃驴有问题,但就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公子一说,马上就透彻了。莫不是公子你真的是善财童子下凡?”
程越气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个笨蛋知道刚才说的是什么吗?我费了这么多口舌算白说了。”
众人大笑起来,吴江想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刚才根本自我矛盾,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位叫周世芳的千夫长问道:“公子,本来此事属下不想提,但属下确实想不通。为什么公子立下不世之功,南宋的小朝廷却连一官半职也不封呢?”
程越看了他一眼,此人话不多,但言必有中。
程越起身笑道:“这还不明白吗?南宋被元军吓得怕了。生怕我们赶不走元军,再得罪了蒙古人,他们就难以投降了。我们胜了,他们有利,我们败了,他们无损。本来南宋想以吕师孟为兵部侍郎,再封吕文德为和义郡王,来讨好叛臣吕师夔。这时候再封了我,如果还讨好得了蒙古人?等到我们把蒙古人赶走,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来给我一个官职好来笼络我和约束我了。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传说我是什么善财童子下凡,不好封啊。”
张贵闻言苦笑,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实情。
孙富站起来大声道:“公子自立吧。打垮伯颜后,我们回军灭了南宋,公子登基称帝,大事可成!”
“对,公子自立!”众人全都站了起来。
程越笑了笑道:“不是让你们别提此事了吗?根基!根基你们明白吗?自古成事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有多少?靠迷信能行吗?靠武力能久吗?都不行,要靠综合实力。这大宋我是要保的,你们也得跟着我一块保,明白了吗?”
“是!”众人躬身行礼。
程越知道这些人,尤其是这些降将根本不忠于宋朝,都想拥立自己搏个从龙之功,封妻荫子。但自己不能头脑不清楚。
自己来这里的时间太短,与众人的感情还没多深。众人之所以拥立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比他们强出太多的原因,但人心的真正归附是需要时间的,自己要能真正控制全军,建立起无可匹敌的威望和实力更需要时间。
改朝换代需要势,最好是大势。这个势自己有一点,倒是很好的条件。还是要争取时间静下心来发展,几年之后,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程越是看不上南宋的,如果南宋不按自己的想法来发展,就只能取而代之。
“好了,明日我们就出发到平江。都统王邦杰和通判王矩之被伯颜在常州的屠城吓怕了,本来已经打算投降了。幸好我们在独松关和江阴城速胜、大胜,两人才犹豫了。伯颜也没想到局势会急转直下,所以分兵占领各地,等得到消息,却也无法集中兵力,先抢占平江。明日我们过平江,直趋常州。伯颜已经将各军召回,在常州等着我们了。我们不能让他失望啊。你们回去整顿所部,尤其是各副千夫长所训练的新军,更要加倍努力,我们很快就要与伯颜对阵了。还是那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遵令。”
第二天傍晚,程越进入平江。都统王邦杰和通判王矩之都来拜见,他们还带了一位程越本来就想要见的人。
此人叫刘师勇,本为常州的都统制。伯颜兵至常州,常州守王宗洙趁夜逃跑,通判王虎臣以城降,但刘师勇与张彥、王安节等拒不投降,与伯颜在常州血战,逼得伯颜亲自冒险登上城墙督战,最后不敌才被迫换装逃到平江。
程越见他明明一条好汉子,却满脸灰败,郁郁不乐,不禁安慰道:“往事已矣,来者可追。刘将军不必自责过切,明日不妨随我兵临常州,报这血海深仇如何?”
刘师勇这才提起了精神,霍然站起身施大礼道:“程公子可愿让刘某在帐下听用?只要报得此仇,刘某但凭驱策。”
“好!我能得刘将军这样的良将,如虎添翼啊。”
刘师勇激动起来,向程越再施一礼,道:“我这就回去收拾,明日随公子杀回去,公子只管当我是个亲兵罢了,只要让我上阵厮杀就行。”
程越笑着点了点头,刘师勇转身急勿勿地就去了。
王邦杰与王矩之也长揖道:“平江危如累卵,幸得公子相助,使我二人可不得降夷之名。如公子有难处,我二人义不容辞。”
程越笑道:“二位大人这样讲我就不客气了啊。我这次召募新兵众多,想把他们暂时放到这里整训。粮草我自己解决,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王邦杰与王矩之其实也不是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被放到平江来镇守。他们只是知道自己不能抗衡伯颜,只好投降。怕死是真的,但能力也还是有的。
两人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连忙答应下来。程越也很高兴,这样一来,他也可以抽调那些负责训练新兵的副千夫长随他一起去,不至于缺乏人手。更重要的是,这支新军不由这些人训练,才可以不让军权都让降将们掌控。这种事情虽还没发生,但还是防微杜渐的好。
第二天拔营启程,到了傍晚,常州城已遥遥在望。一路上行军甚是平安,别说伏兵,连来骚扰的都没有。倒是有不少探马,也不接近,远远地看了就跑
程越下令扎营,召集将领议事。
程越微微皱着眉毛道:“你们怎么看?”
张贵道:“事有反常必为妖,我们人马少,伯颜人马多,但只是守城,此事太过奇怪。我觉得只怕是被公子吓坏了。不敢接战,想着守城毕竟安全些。”
众人都点头称是。
又商量了一会儿,程越道:“明日如果伯颜不主动出城攻击,你们都到我这里来,我每人发你们一支枪,跟着我学打靶。”
众将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敢答话。好半天孙富才硬着头皮问:“敢问公子, ...
您说的枪就是您用的武器吗?”
“是啊。你们不想要?”
“啊!!!!!”众将全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欢呼。
程越不耐烦地看着他们,道:“用枪需要冷静的头脑和刻苦的训练,你们这么冲动能行吗?”
众将一听,都讪讪地停了下来。吴江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讨好地凑到程越眼前,道:“公子,您那武器那么厉害,我们都想要啊,可是不敢哪。我们怕一旦有个闪失,对不起公子您哪。”
程越非常严肃地道:“你们都有心腹卫兵吧?让他们好好看着,决不能有失误,不然就提头来见。明白了吗?对了,还要禁酒,不然出事别后悔。”
众将听到要禁酒不禁都有些为难,但想想那把枪的威风,就觉得口干舌燥,不喝酒就算不了什么了。
程越缓了缓道:“只有我允许的时候才能喝,而且不能喝多。看枪的人决不能喝。一枪一弹都要检查清楚。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你们可明白了?”
众将互相看着点了点头。
程越这才道:“好,今晚先讲课,让你们知道这枪是怎么回事。肖震,你从我的卫队中选五十名精锐,稳重强壮的,再加上你,到这里一起学习。还有,把刘师勇也叫来。”
肖震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个个脸上一片激动。帐里挤作一团,但个个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程越一不高兴,就把他赶出去。
程越拿出准备好的讲解图,挂了起来,又把自己的自动步枪放到桌上讲解起来。
程越只能讲解简单的原理和使用保养方法,其他的讲了也没用,基础的科学知识他们还不会。
帐中鸦雀无声,只听到程越的讲解声和枪支的金属零件摩擦声。这些知识对他们而言太新鲜了。程越好不容易耐心讲完,让众人提问,一下子就呼啦啦站起几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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