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氏心里想着,两家原就是亲戚,也没什么不能说,“她卖了好些生丝给苏州织造府,给我家庆儿赚了一笔银子,呵呵……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们从苏州回来的时候,特意给她备了份厚礼,八十两银子一件的纱裳,那花样还是我儿媳挑的,近二十个绣娘忙了两三天才绣好呢。”
二姨娘又问:“你家赚了多少银子?”
邓氏比划了一根指头。
二姨娘忆起前几年便听到下人议论,说马庆把原是陈记卖给织造府的上等生丝转身卖给金老爷,只买了一半,就赚了六千两银子,那这回……指定是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仅听听就觉得胆颤心惊,这么多银子能办多少事,能置多少店铺、田庄。
二姨娘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
周宅安好院花厅里,陈湘如正与陈湘娟说着话儿。
“你要待妹夫好些,该管的得管,关起门来如何吵闹都成,但在人前得给足他面子。”
陈湘娟依旧是笑。
陈湘如对左右道:“刘奶娘留下,你们几个丫头许久没见了小桠,小桠明儿就去苏州了,也请小桠去偏厢小厅里吃茶玩去。”
绿叶几个一听,拉了小桠就走。
小桠与她们几个说着话,虽说绿叶、绿枝、绿萼三个是交好的,但毕竟她们也是打小相识的,自然有些不舍。
这一去苏州。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陈湘如放低嗓门:“马府日子艰难,妹妹可曾想过原因?”
陈湘如与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今儿却这么问她。定是有一定的用意。她在别人面前,便是与马庆相处时,也留了一份心思,唯独对陈湘如,再不玩心眼的,一片坦诚。
陈湘娟娇笑道:“姐姐不必绕圈子,直接说吧。”
“越发懒了。”陈湘如颇有些无奈地道:“你且回答我。”
陈湘娟也曾想过的。跟在陈湘如身边那么久,学打理店铺、学主持中馈。要是这事儿都答不是,岂不真成无用之人了。
“马府日子过得艰难,最大的原因是马府内众人各怀心思,妻妾太多、子女太多。翁爹有嫡出子女四人,庶出子女九人,姨娘、小姐、爷每月的月例就得不少,而每人又有服侍的小人,这花销就得不少。”
且这些全都是吃闲话的。
没有进项,只有开支,马大人虽有官职,可他一人的俸禄若养五口之家,再几个可数的下人许是勉强够的。妻妾七房,而马庭又有一妻二妾,每月光是想想就得不少银子。
早前马大人有几个兄弟。他是嫡长子,见马府日子过得艰难,一个个便吵着要分家,虽说多数是庶子,可马大人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既是嫡弟分家时家业就不能少。马大人就给他分了大头,又给庶出弟弟分了可以生存的家业。就算最少一个五十亩田地,有五个庶弟,就得二百五十亩,还得给他们建房屋、置下人等,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陈湘如见她心里还是明白的,颔首道:“今儿我们姐妹说的话,你得烂在肚子里,便是对你婆母、妹夫都不能说一个字。”
“我晓得轻重。”
刘奶娘也曾私下与陈湘如说过去这事。
“二小姐,奴婢听说你翁爹还有个只得三岁的庶子?”
陈湘娟道:“确有此事。”
刘奶娘轻声道:“总这么下去哪里能成,马大人没这个能耐养活这么多的妻妾、子女,如今都落到你们头上。二小姐还得有个打算才是,这男子活到六七十岁都能生,总不能让你们一直这样给他养孩子……”
凭什么?
陈湘娟也觉得冤,她也不乐意,这会子听刘奶娘一说,对这事的恨意又浓了一成。
她面露果决地道:“往后我给他配通房丫头,不会再许他纳妾。”
这通房丫头的倒也好说,玩上几年,便另许了人家,可这育有子女的庶出子女当真有些不大好办。
刘奶娘问:“若是通房有了身孕,马大人要抬为侍妾,你允还是不允?”
阻止,她是儿媳,没道理管到翁爹房里去。
不阻止,又得让他们来养活。
当初,陈湘如提醒过陈湘娟的,是陈湘娟一定要嫁过去。
陈湘娟心头一沉,这是防不胜防呀,马夫人卢氏就是个不贤的,倘若她用心些,也不至弄出这么多的侍妾姨娘。“我明白刘奶娘的意思,是要让他再不能生儿育女?”
陈湘如低声道:“生出来的庶出弟妹,就让他们好好活着,万不能害他们性命,但却可以防备,也得防着给他人做了嫁衣。回马府后,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你就得想明白。
妻妾一多,后宅难宁,今儿你算计我落胎,明日我算计你偷盗……你不仅要防备别人害你,也得坐在一边把他们都瞧得分明。
为防万一,我让刘奶娘再给你挑一家陪房给你,一家四口,男的唤作陈长寿,可做马府大管家,女的人称长寿婶,可做你身边的管事婆子。长子叫陈大东精通账目的,可由他掌管账目和马府公中库房,次子叫陈大南,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瞧小桠的年纪不小,你把她许给陈大东,上回与你说的闵应雪也是个能干的,你可让她掌管绣房,把她许给陈大南……”
陈湘娟明白陈湘如的意思,“姐姐是说,我一到马府,各处管事得换成自己人?”她思忖片刻,继续道:“不仅要换成我的人,对于底下不听吩咐的,便要转卖、打发掉。婆母、夫君回苏州时,卢氏倒是交出了钥匙。我回去还要核对各处的账目,就算他们有亏空,我也一定要一目了然。”
陈湘如微微点头。
“你年纪尚轻,今岁四月才刚及笄,在未来一年里最好先别有孕,年纪小,到底对生养子嗣不利,也伤你的身子……”
这话,吴奶娘也给陈湘娟说过。
陈湘娟也让吴奶娘给配了避孕的汤药,自不能让马庆母子知道。
陈湘如让刘奶娘唤了陈长寿一家四口来,刘奶娘又把陈湘如姐妹的意思细说了一遍,陈长寿远在庄子上当庄头,两个儿子都是读过几年书的,此刻听说要去苏州马家当大管家,自是欢喜,信誓旦旦地道“请转告大小姐,小的一家定会效忠二小姐,以二小姐马首是瞻。”
陈湘如拿了这一家四口的卖身契,语重深长地道:“他们一家原是我的陪房,现在我都拨给你,你要好好待他,我相信他们是值得你信任的。”
陈湘娟笑着应了,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能为她想到的,陈湘如都想到了。
陈湘娟道:“姐姐还想要什么,到时候我在苏州备了托人给你捎来。”
“你还真是,只给我买新衣,不是还有珍儿么,原是表姐妹,又是弟妹,你怎么把她给忘了。”
陈湘娟心里暗道:虽说是表姐妹,可到底没甚感情,她只想待陈湘如好,这是因为姐姐也待她好。
“好了,我不白要你的东西,你替我再寻一身那样的夏裳,需要多少银子我补给你。还有,你去了苏州帮我寻些绣技好的绣娘来,我准备买几个死契绣娘,婚嫁与否皆可,但一定要绣技好。”
陈湘如是想买一批绣娘送到范阳去,那边有长乐坊绣庄,虽然送了一批绣娘过去,可老金还嫌少,现在老金都打上做军服的主意,如果有了绣娘就可以做军服。
陈湘娟吃吃笑道:“听说西院的绣娘又有几个嫁人了,如今就剩可数的三四个绣娘了。”
陈湘如告诉旁人的也是这个借口。
“今儿一看你送我的夏裳,那绣工就是好,与马家的绣娘一比,我更是觉得自家的绣娘差太多了,我可眼馋得紧呢。”
陈湘娟吃吃笑道:“好,回头我就挑几个绣娘送来,姐姐可别提什么银子,算是我给你的。”
“多给我挑些,我想开一家绣庄呢。”
陈湘娟觉得陈湘如的眼光向来不错,“姐姐,不如我也在苏州开家绣庄如何?”
“自是好的,你身边有几个管事了,你做什么决定可与他们商量商量,田庄要置,这店铺也是要开的。”
姐妹俩又说了一阵话,邓氏与马庆已回来,陈湘如又领厨房备了些路上吃的果点、干粮等物,让陈湘娟带上。
*
次日一早,陈湘娟领着护卫、下人等前往苏州。
一到苏州马府,第一件事就是接掌内宅,先是领人与大库房对账,而她身边有精通账目的,很快就把账目理清楚了,却与账簿不符,陈湘娟便下令惩处早前的大库房管事,邓氏叫嚷着直接打死,陈湘娟并没有阻拦,整理好大库房,便是杂库房、大厨房等各处……
马府上下的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马夫人卢氏坐在屋子里,听着马庭妻说着府里的事,“一回府就领人查核账簿,寻了好些错处来,直接把大库房管事给杖毙了!一个大活人,直接打死了……”
这手段,不可谓不狠。
而马庆自是不管这事,邓氏又站在陈湘娟那边,婆媳两一个鼻孔出气,直瞧得各处的人都胆颤心惊。
陈湘娟在各房都寻了错处:大库房的东西与账簿不符,许多东西不翼而飞,当差不力,杖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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