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湘妮眸子闪亮,这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若是施粥,她也有份帮忙,她来了这里后就没出过门。
陈相富则是觉得好玩,“大姐要我们做什么?”
“就这几件事,施粥、给族人送米面布料,建新屋,你和三弟总得做一件。”
陈相贵在心头权衡一番,“我去施粥。”
陈湘如应了声“嗯”,扭头看着陈湘娟与陈相富。
“瞧这样子,我就只能给族人送米面、布料了,不就是回几趟陈家庄,那我去吧。”
陈湘娟着实不想回陈家庄,看着那些人就烦,“我也去施粥。”
陈湘妮嚅嚅地道:“大姐姐,我也施粥。”
陈湘如道:“你们三个都施粥,就要做好了,我和二弟忙陈家庄里的事。二妹负责施粥的事,每日煮多少粥,施多少馒头都得有个计划出来。不只是盛几碗饭,送几个馒头那么简单。”
前世,石丞相的嫡妻也做过这等事,那时陈湘如只有听的份,但见她安排过,也说过类似的话。
陈湘如道:“这几日就让大厨房先忙起来,把馒头、素菜包子都蒸好,明儿一早就着人搭建粥棚,大后日就施粥。”
她顿了一下,对陈二管家道:“给族人的米面、布料、腌肉也得提前备好,还和往年一样,明儿一早就让你女人和赵婆子去采买布料,再过一月就要过年了,总得给他们缝制新衣的时间。另外,你得尽快把建屋的匠人寻好,我觉得蜀郡的穿斗房不错,屋子最外一层用砖砌。里面用竹、淤泥抹制,外头再涂上石灰。”
蜀郡的穿斗房?
二管家愣了一下,看来他家大小姐知道的还真不少。
回道:“小的已令东院的人开始物色匠人。寻了几人,明儿一早得领风水先生去看风水择宅基。”
陈湘如含笑道:“辛苦了。”
姐弟几人到上房陪老夫人用了暮食。陈湘妮留下来陪老夫人说话。
陈湘娟近来心里只挂着给马庆绘花样的事儿,快走几步“大姐”。
陈湘如停下了脚步。
“大姐,就要过年了,你想到了旁人,可想到了马大哥?”
“织造府照例是要休沐,要过正月十五呢,他自是不会留在我们家过年,是要回苏州过节的。”
陈湘娟不由得笑了起来。“大姐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马大哥。”带着几分责备,这可是与她大姐订亲的人,可陈湘如的心思似乎从来都没在马庆身上,若说没有,可马庆在东院住的、用的都是极好的。
“马大哥说,今年他要在江宁府过年,年节时还要坐班,他屋里的摆件、用的、穿的,都得备上……”
可真拿他当回事。
陈湘如却不会这样紧赶着去讨好马庆。
马庆!
以为走了一个马庭,来的这个会是好的。没想怎么瞧着马庆倒与陈将生有得一拼,一样的没心没肺,一样把别人善意的好当成理所应当。
他一个庶子。在马府处处受排挤,哪有现下的好光景,上回因生丝的事,倒生了几分怨言,说她对他还不如陈湘娟做的多。
陈湘娟喜欢马庆,她又不喜欢,甚至连老夫人都对周五夫人说“与马庆订亲的是我次孙女”。
“绣房账簿上写着,马庆自来陈家大院,已经做了六身衣袍。秋天的、冬天的各三套,便是二弟、三弟入秋以来也只做了两身。”
陈湘娟挑着眉。“大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马大哥做的新衣多了么?父亲在世。祖母常说,他要在外头应酬、打点,自得穿得体面、光鲜些,不就是六身锦袍么,能与二弟、三弟比么,我们是有孝在身,他也没这些个忌讳,为什么不能穿得好些。”
陈湘如冷眼看着,无论自己怎么做,前身记忆里陈湘娟与陈湘如是两条心的,只是陈湘娟比陈相富做得高明,陈湘娟是表明和气,背里捅刀,可今世陈湘如倒宁可陈湘娟和陈相富一样,至少这样还算真实。
陈湘娟自以为做得聪明,却不晓得,只要做了就会有人知晓。
“二妹,你与我说句实话,你这么帮着他,他是不是把俸禄都交给你了?”
陈湘娟惊呼一声“大姐”。
陈湘如起步慢行,“瞧把你急的。”
“就算要给,也是给大姐吧,怎么会给我。”
陈湘如一本正经地道:“我统共才见他几回,他哪里给我了?可不像二妹与他那般交好。”
陈湘娟一面与马庆亲近,一面又将她与马庆扯到一块,既然知道陈将达在世原是想把陈湘如许给马家为妇的,陈湘娟就该避嫌,反而比她走得还近,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陈湘娟喜欢,让给陈湘娟就是。
前身陈湘如没瞧上马庭,今生的她也瞧不上马庆。
“二妹,再说了,我岂会不懂分寸,又凭什么替他保管俸禄。”她吐了口气,“他既拿俸禄,自有银子置备自己的衣袍,你又何必多事?没的让人瞧了笑话。他院里的婆子、小厮,领的都是陈家的月例,他自个挣的钱,难道还养活不了他自个儿,你呀,也是个女儿家,平白操心这些事,也不怕人笑话。”
陈湘娟气恼地嘟着嘴,“大姐的心也太冷了,马大哥为了什么?可是为我们陈家。”
“是你以为的吧?”陈湘如没心没肺地笑着,“他若不乐意可以请辞呀,想做织造府郎中的人可都排起了长队,旁的不说,便是将生族叔就心心念着。他若不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织造府郎中一职还真不适合他?”
陈湘如已经动了换人的念头,要不是她蓦地忆起陈将宏来,不会想到陈将宏就比马庆要合适。
陈湘娟跺着脚,“大姐,你这样对马大哥,就不怕他看中了旁人?”
“旁人?谁?”陈湘如笑了起来。
带着一份异样的神色审视着陈湘娟。
是她么?她的好二妹。
记忆里,陈湘娟就夺过陈湘如的未婚夫,今生又再度上演,马庆就是庶子,还比不得马庭,她陈湘如也不会在乎的。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真是如此,我哭都没地儿。”陈湘娟一扭头,领着小桠走了。
陈湘如再度停下了脚步。
小桠一路快奔,方才跟上陈湘娟,“二小姐,你那样说话就不怕大小姐多心,你的心思,老夫人都知道了。”
“老夫人知道却不会告诉她,老夫人舍不得伤她心。”陈湘娟回眸,只看到陈湘如领着绿叶离去的背影,那样的娇柔,可马庆不喜欢这样的陈湘如,他喜欢的是她,如果有朝一日陈湘如知晓了真相,一定会哭吧?
想到了陈湘如哭,陈湘娟竟觉得意起来。
从小到大,她不如陈湘如,但这一回,马庆喜欢的是她。
陈湘娟道:“小桠,你以为我愿意么?我这么做,就是想 ...
稳住马大哥,只要稳住他,才能替二弟保住织造府郎中一职,这个世袭的官职到了我们这辈不能就这样没了,所以我一定要抓牢了,更得牢牢地抓在手里。”
小桠面露怜惜地道:“二小姐牺牲这么大,可大小姐一点都不知道呢。”
“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替二弟保住这官职我就高兴了。”
她才没这么伟大,陈相富也好,陈相贵也好,他们都没拿她当真正的姐姐,原本她也与他们就非一个娘所生。
陈湘娟又忆起了那个女人,“小桠,过几日我们去敬香吧。”
也只有敬香的时候,她才能见到那个女人,那个陈家大院上下都不知道的人,才是她亲生的娘。
既然不会有人替她打算,那她自己替自己谋划打算。
老夫人不给她谋良缘,她自己夺;老夫人许不会给她好嫁妆,她也可以自己谋。
夜色里,一个鬼崇的身影一闪,惊得小桠瞪大眼珠移不开步子。
陈湘娟猛一回头:“你做甚呢?”
“二小姐……”是鬼么,明明看到个黑影,突然就不见了,瞧上去和她们高矮差不多,不,一定是眼花了,要是说出来会不会吓坏了二小姐,小桠到底是准备不说了,几步跟上陈湘娟。
有婆子在议论着什么,声音是从草坪上传来的,竟有两个婆子坐在花丛中的草地上嗑瓜子。
“听说大姨娘失踪了呢?”
“唉,这么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不会是在外头勾了男人私奔了吧?”
“嘻嘻,还真别说,她早前就和将生老爷有些不清楚。”
“照理,她和将生老爷都该沉塘的。”
“说来也怪,这族长老太爷怎就偏着将生老爷呢?”
“你没觉着将生老爷和族长老太爷长得像。”
是一胖一瘦的两个婆子,一侧放了盏小砂灯,竟坐在花丛里闲聊,摆着瓜子、花生米,还有一壶酒,那模样竟有道不出的悠闲,这么晚了,又是冬天,谁会想到她们会躲在花园的草坪里闲聊。
陈湘娟想着那句“将生老爷和族长老太爷长得像”,细细一回想,他们二人确实很像。论亲近,将生老爷与她父亲原是堂兄弟,说起来比族长老太爷更近,怎的将生老爷长得像族长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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