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师傅扶着车门犹疑的一刻间,对面那辆车突然启动,开走了。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如果那个男人盯着的是他们,怎么会管自个儿先走了呢。黄师傅摸了摸后脑勺,开门上了车。
发动车子前,他还是习惯性的看了看后视镜,女孩依旧在出神,脑袋埋在脖子里,整个人蜷缩在后座的角落,沉寂得毫无生机,看起来怪可怜的。
怜香惜玉的心起了,黄师傅难得放柔了声线问道:“姑娘,你现在还要去哪?”
“去港都邮政局。”
“什么?”黄师傅以为自己听岔了。
“港都邮政局,就是在港口的那个。”这回习云扭过头来了,她以为司机师傅不知道去哪一个邮局,特意强调了一下。
“这深更半夜的,邮局里也没人上班,你去那做什么?”
黄师傅的诧异不是没有原因的,港都邮局坐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港口,她一个年轻女子这么晚单独去那个地方,没人会觉得正常。说实话,黄师傅心里有一瞬都担心她是不是想不开了。反正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她是去寄东西的。
“没事,您只管去。”
她明显不想多做解释,言语间甚至有点不耐烦,黄师傅见此不免火气上头,他好心好意的,可别人却不领情,换了谁都会不爽。难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黄师傅只好先忍着气,慢悠悠的开过去,等到了那边,先看看她想怎么样,不行的话再想办法吧。
到了目的地,女孩结账,下车。
咦?她倒真的是往邮局去的,可这么晚,里面哪来的人?黄师傅干脆熄了火等着,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里头没人的话,说不定她还会返回,要他载她回去也说不准呢。
黄师傅几乎算准了习云一定会无功而返的,以至于当他看到那扇门从里面打开了时,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竟然有人?!
这种政府部门,难不成晚上还带加班的?可这都几点了?黄师傅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都快十二点了啊……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总部呼叫他到下一个地点接客人,黄师傅只好抛下疑虑,驱车离开前最后看了眼邮局的方向,心想:应该没事了吧,看起来这姑娘也是来办正事的,只要不是寻短见就好,阿弥陀佛。
而此时邮局内。
阿ken看到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习云,听说她的来意,不掩讶然,“还真有人之前来打过招呼,只是姑娘你能提供那个凭证么?”
习云不作声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阿ken仔细看了看,没错。然后抬头问习云:“你要寄什么呢?”
“就是寻常的衣服。”习云说着将手里的几包东西拎上来,对阿ken说:“麻烦您了,加急,立刻寄往美国。”
阿ken接过那几包东西后看了看,道:“好的,你把基本资料填一填,然后付费,就可以了。”
习云机械的做完这一系列事,从邮局出来时,被寒风一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楚了点,这才发现眼前空空旷旷,一丝人烟都没有,出租车已经开走了——刚才忘记让司机师傅等她了。
深冬的夜里,一个人站在陌生的地方吹冷风,习云忽然觉得就算是当初莫名其妙的刚来到这时,都没有今天晚上来得绝望过。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空无一人的道上,浑然不知黑暗中有人一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等到她慢慢走出视野后,才下了车,进了邮局。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束刺眼的强光从远处射来,习云眯了眯眼,用手遮住眼,耳际就响起‘砰’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光听这力度,就知道关门的那人情绪一定不大好。
习云心一颤,自从凌薇不见后麻痹掉的所有感官和记忆登时回笼,她有点不敢把遮着眼的手拿下来了。
来人在她跟前停下了步子,她听到呼哧呼哧的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好熟悉……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有多久?”
果然是他。习云心叹。
“这么晚不回家,为什么连电话都不回我一个?”
周怀远显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强行忍耐着自己的怒气质问她,可习云能说什么呢?她放下了手,上前抱住了他的腰,紧紧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周怀远被她勒得有点喘不过气,这一晚上来急得发疯的劲却莫名消了,只是他还要故作生气,冷声道:“你以为你撒撒娇事情就过去了吗?”话是这么说着,手却不由自主的环住了她。
习云囧,你从哪里看出我在撒娇的?我明明很心伤,寻求抚慰来着。总之,他不问,不揪着今晚她在做什么就好,习云暗地里松了口气。
周怀远的视线却放在远处,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车上打转,看了会儿后不动声色的低头道:“先回家。”回家后再治你。
整个晚上思绪都乱糟糟的习云压根没意识到一点:周怀远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回去的路上,习云还是有点发怔,冷不丁的听周怀远问道:“昨天晚上vicky怎么没有去领奖?”
习云被他惊得猛然回神,扭头朝他看,只见周怀远一脸平静,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她的心却狂跳不止,好半天才找回声音:“vicky…vicky的妈妈在美国生病了,很急,所以她回美国了。”
“是吗。”
周怀远意味不明的应了声,习云草草嗯了声后不愿再开口谈这事,将头转去了窗外,殊不知周怀远正目光复杂的望着她的后脑勺。
几个小时前,他接到许承淮的电话,只有短短两句话,后一句如惊涛骇浪,搅得周怀远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jane现在在港都邮政局那。”
“她和vicky的来历有点特别,你…总之注意她的情绪,只不过别表现的太明显了。”
什么叫来历有点特别?
周怀远想到他先前怎么查也查不出来习云的来历,便知道许承淮所说的‘来历特别’绝对不是单单指简单的身份特别了,这个特别,恐怕根本不在他能想象的范围之内。如此想着,他渐渐抿紧了唇。
第二天早上,习云接到了报喜讯的。
“是女儿。”
陈涵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欣喜,“果然被你的金口说中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习云嗓子被哽住了一般,好久好久都发不出声来。
“喂?”陈涵等了半响没听到电话那边有回应,奇怪的看了眼话筒。
“太好了。”习云努力找回声音,强颜欢笑,幸好凌薇妈妈看不到,“什么时候方便,我想看看她。”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陈涵也没多想,再加上提到宝宝的事,喜悦就能盖过一切,于是她马上回道:“现在还太小,等满月吧,我请你来我家。 ...
”
“对了,今天我找你还有一件事,我们家凌薇去哪了你知道吗?从昨天晚上起就没见到人影,电话也打不通,我和她哥哥都快急死了。”陈涵絮絮叨叨的说着,习云听着鼻子一酸,死死咬住下唇才抑住了强烈波动的情绪。
“她妈妈在美国有点急事,所以她回去了。”当着本人的面,习云还真不好开口咒她生急病。
陈涵一听闻这消息,马上脑补了很多,她想凌薇一定是怕这件事被她婆婆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才瞒着他们所有人不说,这么想着,她心里就泛起一阵心疼,“这孩子…她怎么没和我们说起呢?”
“您这不是预产期到了吗,她也是怕您担心。”习云安慰了几句,有气无力的,恐怕陈涵也是听出来了,很快说了结束语。
搁下电话后的习云瘫倒在床上,耳边金鼓齐鸣,整个人眩晕得胸口都直犯恶心,好像噩梦全部返现在现实里一样,阵阵冒冷汗。
如果她们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的话,那此时凌薇到底是回到了后世,还是回到了陈涵新生的那个女儿身上?
习云觉得再给她十个脑袋都不够用,这个问题是爱因斯坦都解决不了的啊。
视线划过衣柜,她坐起身,走到衣柜前,咽了咽唾沫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衣柜,搬开叠在上面的一堆,她从柜子最底下抽出两套衣服。
一套是她的,一套是凌薇的,都是她们俩穿过来时身上穿的,由于担心时代印记太过明显,自脱下来后,这两套衣服她们俩就没敢再上身过,一直压箱底,直到前段时间,凌薇把她的那套交由她保管。
当时她说什么来着?
“如果我回到后世了,那么我从后世带来的东西就没有理由留在这个时代、这个空间,因为我们都是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
习云捧着衣服发起了呆,殊不知周怀远什么时候已经在门缝外站着了,她前前后后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全部被他收入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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