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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娘抹着眼泪在屋里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也不多,只是几件换洗衣裳。她是准备在白家常住的,可她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白阿四会那么不留情面的赶人。
想到这,夏娘不禁悲从中来,因为她出身不好,没有个可靠的娘家,相公就抛弃了她。而白家这些人也怕得罪她相公而不敢收留她。
她是万万不想回到金玉家的,金玉道德败坏,在西前村哪有什么声名可言。她是万万不能让金玉扯累着自己的。她一向维持的贤淑姿态,可不能就这么坏了。
磨磨蹭蹭的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从小屋里出来。夏娘还想向白彩说些什么,却被白芳蔼给拉开了。
“哎,夏娘姐姐,我家小妹太累了,在屋里歇着呢。来,我跟大哥去送你。”白芳蔼笑着挎着夏娘的胳膊,开玩笑啊,夏娘的眼泪跟不要命似的,决不能让她黏上姑娘。
夏娘无法,只得跟着白芳蔼和白不弃走。
“三姐姐,我来送一下夏娘姐姐。”白彩身上披了件薄袄,笑着走了出来。
白芳蔼皱眉,微斥道:“累了一天,怎么不休息?”
白彩笑笑,“该有的礼节总该有的。”
夏娘缩缩脖子,将包袱紧紧的抱在怀中,脸上带着些许怯意,问:“妹妹,你定要生分至此吗?”
白彩拢拢自己肩上的薄袄,道:“叫我阿四就好。我就送到这了。”
夏娘面色惶恐,凄然道:“阿四,我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也干不出那上贴着的事儿。大家都不容易,我犯不着去犯贱。只是,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是想给孩子找个靠山而已。孩子父亲不要他……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白彩温声道:“姐姐言重了,夏娘姐姐想必也不愿意孩子一出生就背井离乡吧?金玉那里是最好的选择。我言至于此,还望姐姐好好思量一番。”说完,也转身就离开了。天冷,白彩穿的又少,白彩可不想站在院子里跟夏娘唱戏。
她眉目如画,声音柔和,散着一头长发,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从画中出来的人儿。那转身离去的背影也是好看的紧。
夏娘突然觉得眼前景象很刺眼,她讷讷道:“怎么会呢,我又不怪阿四。我不是那没脸没皮的。”
夏娘大哭着离开,扭着小手帕,任由眼泪打在自己脸上。白不弃跟白芳蔼在她身边陪着她,听她哭了一路。
夏娘一面哭着一面暗自思忖,怎么没有出声安慰她的啊?那位大人明明说,男人都喜欢梨花带雨的啊?
她说不出让夏娘来投奔她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在西前村呆到什么时候。
“我是不是很狠心?”白彩坐在陈墨轩屋里的暖炕上,低声问道。
陈墨轩大咧咧的坐在炕上,心里纳闷大胤朝的女子不都是很讲究嘛,怎么都了小白菜这儿就拐了道弯儿?
陈墨轩望着白彩黑水银一样的眼珠,道:“你为她着想,她未必肯领情!”
白彩抚着长长的发丝,说:“我分明就是不想搭救一落魄妇人,哪里是为她着想?”
陈墨轩挥手嗤道:“你也别框我,我虽是粗人,但其中道道也能看清一二。你大哥不是你大哥吧?你们兄妹几个不是亲兄妹。而且,我观你们不像是普通人家……”
陈墨轩盯着白彩,见她面色如常,继续道:“既然你们不是普通人。为什么要呆在这穷乡僻壤,就很值得商榷了。”
“难得。”白彩抬头陈恳的赞道。
陈墨轩得意的挑起眉毛,“我二十多年也没白活啊。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
白彩笑道:“难得见你用的高级词汇啊。商榷商榷!”
陈墨轩手掌噼里啪啦作响,很痒啊。恶狠狠的瞪了白彩好一会儿,陈墨轩才认命似的摆手道:“你应该庆幸你是个丫头!老子不打女人。”
白彩问:“你瞧不起女人?”
陈墨轩嗤道:“哪敢啊,毒妇毒妇,女人狠起来男人都要自愧弗如。”
“自愧弗如?”白彩略微歪着头嘴角噙着丝丝笑意重复道。
陈墨轩叹口气,探头看向窗外,窗外明月高悬,夜幕中缀着颗颗星辰,再看看白彩,挠挠头,终于实话实说,他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你在我屋里,以后还怎么嫁人?”大胤朝女子不都是很重视名节吗?
白彩听完,哈哈大笑,笑的眼泪直流,陈墨轩在一旁目瞪口呆,这女子,还真是奇葩。
白彩笑完,跳下炕,拢了拢肩上的薄袄,轻声道:“这世上……”
“嗯?”
白彩摇头,“没什么,早些歇息吧,我可不想被你赖上。”
白彩背对着陈墨轩,是以,陈墨轩没有看到那个向来笑嘻嘻的女子脸上的沉默以及尴尬。
试问,这世上有谁敢娶白安臣呢?那个被世人一直认为是男子的女子。
“哎。”陈墨轩突然出声叫住白彩。
白彩回头问:“怎么了?”她还没走两步呢。
陈墨轩抱胸,冷着张脸,白彩知道他的性子,有事没事冷着张脸。“你的好心别人未必领。”
白彩叹道:“你又怎么知我是好心?”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心人,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她从来都会选择自己。
“你是好人。”白彩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陈墨轩是好人,热忱而真诚。白彩也没想到,自己会交到这么一个朋友。前世,见着这种人,白彩一直都是躲着的。
一大早,白彩就招呼起了众人。这次白灵倒是很乖巧的跟着白彩上山。张婆跟李婆在一旁照顾何氏母女,实则是监视。
陈墨轩也来帮忙。他租了白彩的房子,想要继续住下去白彩也不介意。没想到,陈墨轩也要离开。
刚搬完家,白彩就听陈墨轩要走,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哎,我还没跟你细细算房钱饭钱呢!”
陈墨轩白了白彩一眼,“你真是钻钱眼里去了。”
白彩走到陈墨轩身边坐下,俩人一起坐在山腰上的小湖边。不过,都秋末了,没甚好景色欣赏。
陈墨轩深深的望了白彩一眼,说:“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介意。”
白彩托着下巴,说:“你都说了,还怎么介意啊。不过,你去哪?”
“回家。”
“回家?”
陈墨轩重重的点点头,“祺勒先回去了,我也不能再多呆。”
白彩见他面色严肃,就问:“很严重吗?”
“也没有多么严重了,就是几个兄弟争家产的问题,虽然老爹有些昏庸。但好歹我也可以分的一份。”陈墨轩笑的很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
白彩也跟着笑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
陈墨轩离开的时候,是在下午,将白彩的咸鸭蛋松花蛋酸菜给搜刮一空不说,还硬是要白彩给做了好些点心收着。
白彩都怀疑他走半道上会不会被人抢了,那么大的一包袱,想不显眼,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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