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栎阳是刘邦的发家地,这个地方在丞相萧何的努力下,给过他太多的支持,让他这么多年来能够放心的在外边闹腾。当然,刘邦也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这么长时间都把全家老小养在这里,不曾挪窝。
刘邦老爹刘太公最近这两年过的比较惬意,因为从老家跑出来后,在项羽军营被关了几年,后来被刘邦救出送来栎阳,在这里混了个无比响亮的称呼——太上皇。
事实上,刘太公也并不是获得这个称号的第一人。当初嬴政称帝后,很有兴致地封自己的父亲秦庄襄王为“太上皇”,以表示他对死去先王的尊崇,但并未行成制度,类似以后各代帝王给老爹起的庙号一样。
虽然刘太公没有占住这个第一,但他却争取到了个唯一,因为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当过帝王直接晋级到这个岗位上的活人,还是开创了个先河,应该说还是比较牛气的。
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养了一个并不太喜欢的儿子,经过这个儿子的一番闹腾后,混混沌沌地把自己身份提升到了顶点。养儿如此,羡煞旁人。
早在刘邦刚称帝时,就跑来栎阳住过一段时间。这期间,每五天要向老爹问安一次。儿子向爹问好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妥,然而就是这看似合情合理的事情,引来了一些人的非议。
非议的内容就是各自的身份。刘邦的职业是皇帝,也是大汉天下的主人,但刘太公目前应该是个无业游民,因为他现在连地也不种了。皇帝站在一个无业游民面前鞠躬请安让一些人感觉很不舒服,因此他们对这个行为提出了异议。
几天后一位家令发话了。简单点说“家令”就是管家,如果说准确点,“家令”在汉代是个官名,专门负责皇家(随后包括诸侯王)日常生活起居的“管家”。
这个家令的话没有说给刘邦,而是表达给了太公。
一日,太公闲来无事,正煞有介事的剔牙,家令上前发话了:“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皇帝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奈何人主拜人臣?”
家令的话让老刘同志愣登了半天,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爹现在当的还挺尴尬。明明自己是爹,刘邦是儿子,现在弄得似乎刘邦混成了爹,自己反倒像是个儿子。如果只是尴尬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这个家令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刘邦的口气,似乎这是刘邦的授意。想到这一层后,老刘同志的心理有些失衡了,真没想到儿子和要自己争着当爹。
事实上这并非刘邦的授意,也不是刘邦的想法,在这件事上刘邦还是很无辜的。
可老刘同志归根结底是个农民,农民就没太多奢望,只要能有口饭吃,不会计较、也不敢计较太多有关名份方面的东西。最终,太公在家令的帮助下想出了一个绝佳的解决办法。
我一直认为,中国人在处理人际关系和位置排序方面的创新能力是无敌的,因为在这些方面,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太公在这方面很明显就做到了。
几天后,刘邦上朝,太公及时地跑过来,拎一把扫帚,在门口扣头迎接。
多远走来的刘邦一眼看到老爹在向自己磕头,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把他搀起,很是纳闷地问:“此为何?”
太公答道:“帝,人主,奈何以我乱天下法?”
这句话实际是家令教给他的,但这句话也引发了君臣关系与伦理关系的一段探讨。
也许你会产生疑问,因为从夏商周一直过来已经几千年,怎么到此时还没闹明白这一关系?
应该说,也并不是没规矩,而是刘邦太特殊。以往历代,基本上都是爹死儿继位,遇到这种难题的机会并不多。当然,不多也不是没有,比如赵武灵王就给自己起了个“主父”的称号,还让已经当“大王”的儿子给自己磕头。
不过人家姓赵的先当“大王”再当“主父”,有让儿子磕头的资本。而太公则不然,以往的日子是个农民,现在的日子里是个无业游民,曾经一直是自己给别人磕头,而现在竟然让皇帝给他行礼,这种行为方式的突然转变,让很多人接受不了。
虽然这是一件小事,可刘邦最终的处理结果却影响深远,因为在随后的历代王朝中,每次新皇帝登基,首先要排排家谱。自己老爹的职业如果是皇帝那就罢了,如果不是,那就得想方设法地封个皇帝的庙号,显摆显摆。
为什么说是封个“庙号”呢?实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在随后几千年的皇帝列表中,只有刘邦当皇帝时,没干过这个职业的老爹还活着,其余那些人要么是老爹干过这个职业,要么是老爹嗝屁太早,都没有刘邦幸运。
死后被儿子或孙子封为皇帝的人有很多,比如后世的曹操、司马懿等等,无论他们活着的时候有多大的成就,但总归死了之后才获得了让人梦寐以求的荣誉,他们都没有太公幸运。
我们上边这几段话扯得有点远,还是回到刘邦父子身上说事吧。
刘邦听了老爹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深思起来却又悖人伦,这让他陷入了并不长久的思考,在开了几次辩论会后,他有了主意。
几天后,刘邦下诏天下:“亲莫过于父子,父有天下传于子,子有天下归于父……”在很长的诏书结尾,送给了老爹一个称号——“太上皇”。
他把嬴政赏给死鬼老爹的称呼用到了自己亲爹身上,不失是一次创举,并且他还把这次创举规范了下来,形成一种长效机制。自此以后,历代帝王如果遇到类似情况,纷纷效仿,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制。
这算是刘邦的一次创新。
刘邦的这次创新,让老爹有了自己的身份,也有了名正言顺享受儿子行礼的资格。
争取个名份还不算过分,据野史记载,太公后来随着刘邦移居长安后,无所事事,空虚无聊,闷闷不乐,很有点怀念当老百姓时的日子。
要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个农民跑到皇宫大院,一日三餐大鱼大肉,虽然吃的过瘾,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感动腻味;更重要的是住这里既没人谈心,又不能种地,不空虚寂寞才出怪呢。
刘邦知道老爹的想法后,立马办了件很是到位的事——把封邑县搬到长安。
刘邦这次城市搬迁搞的很彻底,因为在长安重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封邑城。
城建了总的有人住吧?刘邦一声令下又把过去的老邻居一股脑全搬了过来,甚至把各家各户的鸡鸭牛羊一个不少全部给整进来,更过分的是还照原有模式开了一片农田,整的这些老邻居该种地种地,该放牛放牛,所有这一切完全是为了给老爹取乐。
此时的太公想不惬意都难。
太公过的虽然很惬意,但还有一些人过的并不怎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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