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殿的人都在看皇上的脸色,现如今‘人证’齐全,连‘犯人’也‘认罪’了,差的就是主审官的意见。
关于高安华打人一事,到底是罚,还是不罚呢?
皇上一声叹息,沉默了半响突然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朕有话要单独跟安华说。”
坐在下首的皇后和柳贵妃俱蹙眉,她俩谁也不知道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
皇后有些微微的着急,她就怕今儿这场好不容易的激将的戏码演到最后什么效果都不起,如果再跟以前一样,随意说两句就算了,那也未免太便宜柳贵妃,而且也太委屈自己手下的人了。
萱儿被高安华‘啪啪’的两巴掌打得现在还有些晕眩呢。
因为怕皇上心软,皇后便想趁热打铁的再说点儿什么,“皇上…”
“皇后,朕说了,朕有话要单独跟安华说,你跟贵妃先出去吧。”
皇上字里行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皇后不甘心地咽了口唾沫,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随着咽了下去,无奈之下,她行了礼打头退了出去。
柳贵妃这个时候也不好过,她看了看一直耷拉着脑袋站在殿中央的高安华,生怕皇上的话会说重了,毕竟孙女才十岁,有些事依旧是小孩子习性,也不可能让她在一夕之间就长大,事情和道理,也是要慢慢才能懂全的。
不过,在知进退这方面,柳贵妃要比皇后做得更好,虽然想说,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起身行礼,也退出了大殿。
倒是在殿门马上要关上的一瞬间,她回头一望,看到了皇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传递给她的一个眼神,如蔚蓝深海一般深沉的眼眸里透露出的,显然是让她安心的意思。
柳贵妃终于平了心气。长舒了一口气。
凤藻宫大殿的门在两个太监的合力之下重重的关上了,连带着把艳阳天里绝好的日光也被关在了外面,大殿里的视线瞬间暗了许多。
“安华…”
这一回,皇上的语气里再也找不到一丝像刚才那样的严厉,就像寻常人家的祖父,在宠溺地呼唤自己的孙女一样。
“嗳。”高安华习惯性地答了一声,小脑袋也应声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顾盼生姿,双五年华的她。已经渐渐长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去怜|爱一番。
“安华,过来。”
皇上朝着高安华招了一下手。
“是,皇祖父。”
高安华大概还没有从紧张的氛围中解脱出来。不管皇上说什么,她都是喏喏地应着。
迈着碎步,她走到皇上近处。
虽然高安华也知道,皇祖父一直很疼爱自己,可是她内心中还是有些怕的,她怕会因为自己闯下的祸,皇祖父从此就不再喜欢她了。
想到这儿。高安华是想主动道歉来着。
“皇祖父,我…”
“好了,别说了,朕都知道。”皇上叫高安华上前来,并不是为了计较刚才打人的事。
高安华愣愣地一望,投去不解的目光。
“你是越长越像柳氏了。”
高安华明白。皇祖父嘴里说的‘柳氏’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先太子妃仙逝的时候,高安华不满四岁,还是个走到哪儿都要抱抱的小奶娃,对于自己亲娘的长相,她没有任何的印象。
而柳贵妃为了避着伤心处。平日里并不太经常提起儿子媳妇,所以,高安华对于那两个本应该算得上在这个世界里跟自己最最最亲的人几乎没什么概念。
父亲母亲,那都是别人嘴里喊的。
“皇祖父,我不知道母妃长什么样。”
皇上提了提嘴角,“华儿每日都要照镜子,难道看不到铜镜里的自己吗,你现在的样子,跟你母妃很像,不过…”
皇上刻意又端详了她一下,“你的眉毛和脸盘还是像你父亲的,少了几分秀气,反倒是透着一股子英气。”
这样的闲聊,平日里都很少见,何况是在自己闯了祸之后,皇祖父没有惩戒没有警告,反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高安华更加觉得奇怪。
“当年,你父亲去世的时候,朕本来是想把你过继给你厉王堂祖父的长子,也就是你吉堂叔的,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成亲,算起来是皇族一脉里最适合收养你的人,朕想着,你还年幼,虽然有朕,有你贵祖母在,但在失去父母照顾的情况下成长,总归不是个办法,朕跟你贵祖母商量了有月余,最后她也同意了,但是,就在你要被厉王府接走的那日,朕临时改变了主意。”
高安华从不知道这段历史,一时来了兴趣,小孩子似的把刚才的事都抛之脑后了,好奇地追问,“您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皇上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憎恨的情绪,其实全因为他脑海中飘过了一些陈年的腌臜事,不过,这也只是稍纵即逝的恍惚,随后他很快恢复了正常。
再开口,已然不是刚才想的那些。
“你父亲是朕所有儿子中最看重的一个,说起来,文武兼修,才貌双全,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朕才早早的立了他做太子,想着等朕百年以后,这皇位大统也是要传给他的,可惜终究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皇上叹了一口气。
“你父亲的最后一面,朕没有见到,他带着你母亲意气风发地出了城,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坛子灰烬,跟做了个噩梦似的,一个儿子,亲生骨血,说没有就没有了。”
皇上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也许是日常保养得还不错,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一些,可是每当谈起早逝的儿子的时候,他却显得特别苍老,发际线上的银丝竟也清晰了不少。
“那一日是说好了的厉王府来接你的日子,朕一直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也怪了。无论朕怎么想聚精会神,却怎么也做不到,朕以为是批奏折批乏了,便去暖阁里休息了一会儿。谁知道就这半个时辰,还是梦到了你的父亲。
那天的梦境里,你父亲出现,他就站在天寿宫的门口,竟也是四岁的样子,穿得还是你贵祖母亲手为他缝制的棉衣,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走在雪地里蹒跚的样子很是可爱,朕当时看他朝着朕走过来,好像要摔倒。就赶紧跑过去抱住他,谁知蹲下时看见的还是你父亲,抱起来后怀里的人儿却变成了你。
朕当时大惊,再四下里去寻,却发现你父亲已经变成了仙逝前的模样。二十岁的大好年华,站在长长的皇宫甬道的尽头,对着朕,不说话,只是笑。”
听得入了迷,高安华眉头微微皱着,小嘴微微张着。眼眶里泛出点点水光。
“从那个梦里醒来,朕当下就做决定,要把你养在自己的身边,朕想,那个梦也许就是你父亲托给朕的,是要朕好好照顾你呢。”
高安华抽了抽鼻子。他从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要更加思 ...
念自己的父亲。
“可是…朕没照顾好你。”
说到这里,皇上的眼神有了变化,他轻轻地捏了一下高安华的右肩,“朕当年把你留在身边,就是想把你培养成像你父亲和你母亲一般优秀的人。你是他们唯一的血脉,就算是女子,也要担起一定的责任来。安华,你不能随便放纵自己,有些事就算是不能忍,也要忍,这你明白吗?”
高安华像是突然开了窍,“皇祖父,是孙女不争气,总是闯祸,惹您不高兴了。”
皇上说了这么多,虽然一句严厉批评的话都没有,却依然把高安华的心思抓得紧紧的,这孩子不负所望,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皇上很欣慰。
“来人,让皇后和贵妃都进来吧。”
总管太监得了令,赶紧去殿外叫人。
皇后进来时,脸上焦急的痕迹太重,皇上见了,不禁下意识的使劲儿握了握椅子把手。
等人都坐下,皇上看着已经收敛起怯意,心如明镜的高安华,朝她使了个眼色。
高安华聪明地会了意,从皇上的身边走到了皇后的身边,也不犹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着磕了三个头。
“皇祖母,孙女知道错了,还请皇祖母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孙女这一回吧。”
说完这话,她也不抬头,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知错的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虔诚极了。
皇后一愣,心道了声,不好。
“皇上,这是何意?”皇后并没有表态,而是看了看皇上。
皇上云淡风轻地回答,“华儿知道错了,这是在跟你道歉呢,怎么,皇后不明白?”
“臣妾明白是明白,只是…这事就只是道歉就可以了结了?”
“要不然呢,依皇后的意思应该如何处理?
皇后沉默了,本来她还想让皇上主动惩罚高安华,可是这会儿主动权落到了自己手里,她反而不好随意说了。
“来你宫里打人的事朕已经说过她了,她明白了道理,所以才会这么认真地跟你道歉,而且,朕还罚她抄写孝经三遍,以示惩戒,不过,她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皇后要多包容。”
又是不痛不痒的惩戒,皇后顿时泄了气,她高安华,或者说柳贵妃难不成是铜墙铁壁做的,自己想了一辈子的办法,使了不知多少绊子,都没能对她们造成什么威胁,想想还真觉得憋屈。
皇后的委屈还没发泄出来,皇上又对柳贵妃说,“安华年纪不小了,虽然你日常里也教她规矩,但是你的时间也总不多,朕想了想,要不然就在勋贵世家里挑几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又知书达理的小姐进宫来,陪她读读书,哪怕是玩玩打发时间也行,总也比她一个人瞎琢磨强。”
这个提议柳贵妃自然没有异议,于是立刻起身谢恩。
也不管皇后的脸色如何,皇上没有多留,以御书房还有奏折为由,先离开凤藻宫了。
坐在软轿里,一路无话,等轿子落地,太监总管伸出手扶着他下轿,皇上才突然一脸严肃地发令,“速传厉王、六皇子、吏部尚书唐元宏进宫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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