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音浩荡,音域宽广得惊人,一起一落间震撼天地,使得唤醒战奴激昂的钟鼓音紊乱,音攻相抵,电闪雷鸣。
景象极其可怕,举世皆惊——倾尽古国千万载底蕴,无尽战奴踏着死气而来,必胜之局还未成型,却被这一人一琴整个搅乱。
“据传妖皇古琴当年神战随妖神而出,一曲葬魂,葬尽百万人杰,名动九霄。真是传说中的妖皇古琴!?”
无怪于人慌乱胆怯,实在是妖皇古琴凶名在外,在上古就位及旷世神兵前列,却在神战后销声匿迹了。不只是各大势力,就连五大上古皇朝都派遣强者远赴妖域寻找,苦觅无果,而今竟然出现了。
不少道修抓狂,捶胸顿足:“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让他给占了,废了丹田还能逆天,还有没有天理!”
妖神已故,通灵的古琴在上古受尽妖域万灵信仰,其尊位就已等同于仙脉境老祖,而今估计早已是羽化境,能兵解化为人身……难怪此子敢对古国兵戎相见,他根本有恃无恐!
直到这时候齐国仙脉境族老变得严肃,有麻烦了。三年前算到齐国有一大劫,三年相安无事以至于都忽略了那回事。
那几位老祖说的没错,安逸得太久,以至于都忘了刀子抵在心口上是什么感觉,他们习惯了高人一等,习惯了万事掌控与胸,肆无忌惮决定旁人的生死。甚至在前一刻,他们都没把这群妖魔放在眼里。
“羽化境都出来了还怎么打!恳求皇主去请镇国祖皇出关,只要镇住古琴,这百万妖兽连同百万魔修在内也都不足为惧!否则,哪怕千余仙脉境齐出也必将死伤惨重,此战无论胜败,齐国定元气大伤!”
更何况死得冤啊!
这是自上古积累至今的强者,唯有震世英杰忠心护国之辈死后才会尸身不腐,护佑皇朝,战奴再多也挡不住羽化强者一击!
战事愈演愈烈,拖得越久越对古国不利,更何况如此庄严的祭典大战来得突然,当着整个修真界的面,堂堂上古皇朝,被一个小辈逼到如此地步,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快去请皇祖出关!”
然而诡异的是琴音依旧,洪荒凶气惊天,但古琴迟迟没有异动。
“不对,不是真正的妖皇古琴。”
三位护国老祖看出倪端,当场将两头仙脉境妖兽霸主撕成碎块,怒吼出声,嗓音洪亮瞬间稳住全场,“只是在扰乱战鼓及钟声,他故弄玄虚是在拖延时间,别自乱阵脚,助敌人之气!”
的确不是真正的妖皇古琴,只是仿品。
不过却也是妖族至宝,能为妖众助势,逆天威力有如此时,足以让世人眼红。
齐木端坐于虚空之上,沉眸抚琴,置若未闻。
他唇齿泛白,额上冷汗直冒,才片刻功夫,十指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举世皆在为古琴出世而震惊,嚣张狂妄如煤球却难得沉寂了,齐木一心奏曲,它也不曾打扰,只是悬浮在他头顶,黑芒如绦,吞噬波及而至的杀伐。
至尊神器冠以至尊之名,全盛时或许比妖皇古琴还要强上几分,只是煤球虽通灵却大陆无名,没有信仰加持,归根结底也只是法器。
与此同时,皇城一里开外已被夷为平地。
成百上千万妖兽闻音战力暴涨,兽血沸腾,大掌一挥,数头三丈高的不死战奴被扇飞而出,实质性凶煞之气凝成红黑之色笼罩庞大的妖兽躯干,嘶吼声震魂,令人浑身发毛。
这些妖兽哪怕受伤浑身血肉模糊,战意更甚,仿佛没了痛觉,锐不可当。有琴音萦绕,妖兽浑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仿佛成了不死之躯,大杀四方,惊世骇俗。
连同地府弟子在内数百万生灵,无尽极境守护飞龙俯冲而下,一如当初守护妖塔那般尽心尽责,不惜以死。妖塔乃是妖族圣地至高秘宝,演化出的守护者也有部分妖族血脉,经琴音洗礼实力远胜于前。
这场旷世之战早已经由逃窜的众人以灵石记录,传遍整个修真界,此时此刻,这一幕深深烙印在无数人心头,胆寒又震撼。
泱泱大国,昔日的皇都沦为炼狱。
庞大的浮空岛悬于虚空之上,浩浩荡荡的飞龙遍布十方天空笼罩整片天穹,而下方群魔乱舞,死人躯战奴密密麻麻,仿佛延伸到天际,不见终结。
根本没完没了。
一国底蕴千万年积累,这才显露冰山一角,足以让人望而却步。而此刻却深陷泥淖,被地府堪堪克了个彻底。
有人说,这哪是魔域势力,分明是妖兽窝啊!魔域与妖域相隔千万里之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还是说齐国运气如此背,不止惹了魔尊,也触怒了妖皇?
更有人说,地府弟子哪怕引灵境也有极境坐骑,一直以为只是讹传,没想到竟是真的。就连仙脉境妖兽霸主都对府主言听计从,齐木能耐也忒大了!不愧是天生人皇,以一人之力也能扭转乾坤,年纪轻轻位极教主位,只是,哎……可惜了。
……
皇城内,琴音惊天,必死之局被破,妖兽血脉复苏打得痛快,无数弟子望向半空,端坐的青年如神般伟岸,泰然自若,堪堪扭转战局。
守护飞龙重重叠叠环绕在齐木周身,护其性命,妖兽源源不断地从浮空岛跃下,谋划此战最核心的智囊端居其上古国疆域尽收眼底,统筹全局,而后由妖龙古塔发号施令,细分到每一位生灵。
像一架最精妙的宝器,分工明确,将伤害最大化且己方伤亡降到最低。
狂化的凶兽以一敌百,稳住战局,打乱了战奴的战阵,有条不紊地行进,逐个击破。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洪荒及流放之地不安分的妖兽竟然出乎意料的默契,极其团结。只能说有谁在指挥。
能将周围战况了然于心且准确制定周密谋划的人,只可能在战场中。是谁?
齐皇浴血,他一脸阴霾眸光转向齐木所在处,阴厉之色一闪即逝,浑身真元暴涨,下一刹那竟然一击粉碎近百守护飞龙的躯干,化为白光杀向齐木。
“小木!小心!”
齐皇竟亲自出手,全场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五指如钩刺入青年的头颅。
锵!
其貌不扬的漆黑短剑稳稳抵住指骨,火星四射,发出刺耳的声音。齐木只顾着护住古琴仿品,头颅受了伤,眉心鲜血滴落流进眼睛里,手掌按下,琴音尖锐刺耳。
“府主!”地府众人大惊,既而勃然大怒。
“总算知道这些妖兽是从哪里来的了,能逃出流放之地,你本事不小。却也到此为止了,杀你,易如反掌。”
齐皇动了杀心,引动信仰之源于己身,震开黑剑,抢夺古琴,不惜以高境界压制,斩杀那青年。
“齐木!”修真界人类也不过这副德行,不远处陌阳面色阴冷,背脊处双翼展开,冲过来却也来不及了。
“此战只可能是齐国 ...
妥协将我娘的骨灰迎进皇陵而告终,除此之外一直到国灭为止,杀了我也没用。”齐木面无表情,神火尽出,催动石人炼体之法护体,身躯却依旧在仙脉境皇道威压下动弹不得,骨骼寸碎。
必死无疑之际,不知为何,他心里平静至极。
骨头粉碎的痛楚不过如此,多年来脊椎疼得死去活来也已经习惯了。他是孤儿,对那没见过面的娘亲着实也没多大实感,但疼痛难耐的时候抱着骨灰坛就能平静,似乎真有那么个亲人,事后依然爱着他。
喜怒哀乐都尝遍了,这辈子在不同的世界活了两次,曾威风八面统领千万弟子,也曾失去挚友崩溃到什么原则都忘了,其实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关系,尊上会为他报仇。
嗯?
谁会报仇。
齐木猛地一颤,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陡然厉吼出声,他翻转身躯手持古琴挡住杀伐!
嘭地一声巨响,七十二根琴弦根根断裂,琴身断裂!齐皇不禁震惊,倾尽仙脉境皇主全力一击,古琴半毁。
狂暴状态的凶兽顿住,有刹那呆滞。
“我不能死!”齐木崩断臂骨,紧急关头一把握住漆黑短剑,手中鲜血淋漓,狂暴真元全部注入剑内,刹那间黑光大盛,抵消禁锢躯体的威压,迅速后退。
【你着道了,险些化道!仙脉境远非你能抗衡,不该以此琴吸引注意,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你了,这琴不是人弹的,你目的达到了,援兵已到,快走。】
煤球慌了,仙脉境强者能动用禁忌手段,不近身就能让人化道身亡。齐木果真是意志坚定,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已经大大出乎它的意料。
齐皇穷追不舍,雷电显化成数十道手臂粗细的闪电劈向那道身影,困住四方,以身为刃划开空间,瞬息杀至眼前。
白光一闪,薄纱雪衣通透,馥郁芬香扑鼻,一只芊芊玉手轻拂虚空。
轰!
“位及仙脉境后期竟然对小辈出手,很好。”青冢女皇长发如瀑,绝代风华,广袖一挥,冷声道,“有请诸位长老走一趟,把下方齐氏皇族小辈全杀了。”
“你敢!”齐皇怒了,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根本挡不住!
战场混乱无比,时间耽搁得太久,不只是青冢古山,就连战奴群中也被来历不明的森白骷髅骨堆满了。九方人马陆陆续续汇拢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守护皇都的众弟子面如死灰,各大城池都沦陷了么!
青冢女皇嘲讽道:“风水轮流转,威风的古国皇主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两皇水火不容,必有一战,只在此时。
齐木气得发抖,他双目充血,杀气陡涨百倍不止。
担心他而赶来的不少强者但见他的样子,顿时浑身发毛,不敢靠近。
“这是你惹我的!”
“毕方、穷奇、狻猊听令!为地府三大仙脉巅峰尸傀为坐骑,与青冢仙脉巅峰太上族老一道,分别对抗齐国三大守护老祖!赐三方杀阵,可动用包括禁忌神器在内的任何法器,不惜一切诛杀三人!妖龙古塔听令,彻底禁空!入侵者立斩!浮空岛一次聚灵,分百次出击,派遣两百万守护飞龙下界,携以妖族法器轰遍齐国国土,所需灵石自给自足!”
但凡灵脉神藏,摧之抢之,作为孕育守护飞龙的灵力来源。这也是地府底蕴深厚不缺灵石,否则哪有如此恐怖数量的飞龙盘踞虚空,遮天蔽日。
资源多,平日消耗得也多,只是匠师族制作宝器每日来就是天文数字。
这也是地府低调的原因,忙着夺资源灵矿,除了战战战再无其他,就连小弟子也有极境坐骑,御空而行,也没闲工夫特地招摇过市。
而值得一提的是,与众弟子关系亲密的守护飞龙搬东西运灵石熟练程度,堪比飞行本能。
“……妖域诸位领主听着,齐国皇族所有抵抗之人,包括仙脉境族老在内,一个不留!”
齐木目光冷峻,一气呵成,不出半刻钟,一切准备就位,这些年来大小万余战,地府弟子纪律之严明,大陆鲜有势力能及。
神级浮空岛聚灵一次的能量逆天,哪怕分百次也能毁城,他的意思自然是摧毁所有传送阵,这要精确到具体方位,由妖龙古塔来办。
与其杀了外界援军而结仇,还不如让他们赶不来。
“杀!”
随地府而来的所有生灵均出战,战势滔天,无一退缩。陌阳立于饕餮背上,赶到齐木身侧,但见后者冷静异常,出手凌厉,凶狠而果决,这才松了口气。
齐木眸光渗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血色麒麟血一直捏在手里,手心冒出汗来,都没有半分动静,看上去就像颗红色石头,渊落没有说过用处,甚至连来历也从未告知。
这里鱼龙混杂,强者至强,弱者也不少,混战杀敌心有余力。
【这是什么,给本大爷瞧瞧。】煤球伺机问道,它一直没机会见着,总觉得这血珠瞧着眼熟,却想不起来。
齐木没听他的,直接放进了空间,煤球不悦。
【不就是那位送你的吗,听说还被你扔过一次,小家子气,本大爷又不会吞了你的。】
“你吞的还少吗。”
煤球无言,偶尔会觉得齐木捉摸不透,大抵是现在这样。
俗话说跟谁过久了,就会变得和那人很像,它就不懂了,明明自个和齐木朝夕相处,怎么这人半点没学到它的好。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四年没听他说过半个字。”齐木烦得很,“此战结束了再说,我懒得废话,别惹我。”
煤球一愣,突然想起齐木情绪大变前说的话,恍然大悟。四年来杳无音讯,总共认识才多久!它思忖片刻,脱口而出:
【喂,该不会是那位不要你了吧。】
齐木打了个寒战。
侧身,手起刀落,将砍向背心的两人斩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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