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过了春节后,天气总算渐渐回暖,但早晚却依旧冷得厉害,让人只想待在温暖的家中不愿出门。
李隆基虽然只在过年时进宫看望过暮朝一次,却时常送些日常用的衣饰美食到蓬莱殿中。彼时暮朝的腹部已经大得好像快要临产的妇人一般,浑圆硕大的腹部更显得她四肢纤细,清新秀丽的面容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宁馨与平和,虽然并未比怀孕前丰满,但气色还算不错,带着几分红润的脸色使李隆基放心不少。
然而当李隆基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佳人时,本有满腹的想念与衷情想对暮朝倾诉,但是望着暮朝高高隆起的腹部,李隆基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府中同样怀有身孕的刘氏。李隆基想到刘氏曾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险些以毒计害了暮朝与她腹中的两个孩儿,但他却念在刘氏怀有身孕而减轻了对她的处罚,不但准许她继续留在王府中安胎,一应份例更是一如从前。
李隆基望着暮朝清澈澄明的双眼,原本已经想好的解释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所有他曾经以为十分充分的理由此时想来却是那般苍白无力,皆像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李隆基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与大多贵族男子有着同样的看法,身为男子,本就应该三妻四妾、尽享齐人之福,因此,他从不曾觉得自己需要为了多宠爱哪个女人几分便需要心怀愧疚的向另一位女子道歉。
李隆基也曾这般想过,为何要向暮朝道歉呢?刘氏虽然犯了大错,但她毕竟也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准许她在王府中养胎,又有什么过错?然而当李隆基望着暮朝娇美的脸上恬静温暖的笑容,他忽然很想紧紧握住暮朝的双手,恳请她体谅自己的苦衷,原谅自己因为其他女子而害她受了委屈。
当李隆基意识到自己心中强烈的愧疚之情时,不禁惊骇万分。李隆基仔细琢磨着自己产生这种诡异想法的原由,然而越接近暗藏于心底深处的答案,李隆基便越是惊慌。他敏感的觉察到巨大的危险,这种危险竟比他当年掉落蓬莱池中即将窒息而亡的痛苦更让他觉得恐惧万分。
于是,李隆基就这样未发一言,在暮朝疑惑的目光中落荒而逃。此后更是寻找诸多借口对暮朝避而不见,以至于连武曌都以为这小两口闹了矛盾。渐渐的,宫中众人皆以为临淄王得知惠侧妃腹中怀的是两个女儿后便厌弃了她,把心思转向了同样怀有身孕在王府中养胎的刘氏。
见暮朝失宠于临淄王,有人同情、有人嗤笑,但无论其他人心思如何,暮朝却依旧在蓬莱殿中悠闲自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份淡然与洒脱令武曌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临淄王府中,王妃王氏裹着貂毛披肩,听着魏紫面露不屑之色的讲述刘氏昨日再一次以身体不适为由大闹了一出,希望能够引起王爷的注意,却如同往常一般无功而返,不禁微微勾起唇角,嗤笑道:“原本王爷对她多少还有几分情谊,只是她若是再这样闹下去,只怕就要将王爷本就不多的耐心给磨光了!”
魏紫赞同的点了点头,晶亮的眼睛一转,随即撇了撇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惠侧妃不就是已经将王爷的耐心磨光了嘛!想她刚刚嫁入王府的时候,王爷对她多么宠爱,几乎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可如今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许久也不去宫中看望惠侧妃!有时候即便入宫,即使路过蓬莱殿也不肯进去见她一面!若不是念在皇上喜爱她,只怕王爷连东西都懒得往宫里送!”
王妃目光微闪,轻叹道:“王爷这几个月对待惠侧妃的态度的确有些奇怪,但我却觉得他对待惠侧妃的心思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此事还要再看看再行定论。在此之前,对惠侧妃既不能过分亲近,也万万不能得罪。”
王妃想到自己与王爷成婚多年,却至今未能给王爷生下一儿半女,再想到惠侧妃闻名天下的医术,不禁也动了几分心思。然而王妃一直未请惠侧妃为自己诊治,是由于惠侧妃与她同为王爷的女人,因此王妃在尚未摸清惠侧妃的人品心思前,不敢贸然让她为自己医治。
魏紫看了看时辰,喜滋滋的提醒道:“今儿是十五,每个月的月圆之夜王爷都会来暮云阁陪伴王妃!小厨房已经按照王妃的吩咐做了王爷最爱吃的红烧牛肉与鸡丝粥,除此之外还有挂炉山鸡、红梅珠香、花菇鸭掌、桂花鱼条、五香仔鸽、杏仁豆腐、 虾籽冬笋七样菜肴以及两样精致细粥与四样面点。主子您看可还有什么需要填减的菜品?”
王妃仔细听完,点头道:“这样已经很好,不需再添减什么。”说到此处,王妃略微停顿片刻,又说道:“再温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来,王爷近来很喜欢这种酒。”
魏紫望着王妃微红的脸颊,抿嘴一笑,“依奴婢看,除了王爷爱喝的竹叶青,还应该再温一壶王妃最爱的桃花酿,才算应情应景呢!”
王妃嗔怪的瞪了魏紫一眼,笑骂道:“你这个贫嘴的丫头,不说好好做事,竟敢打趣起我来了,真真该罚!”
魏紫看出王妃并未动怒,也不惧怕,只是咯咯笑着假意求饶道:“奴婢该罚!就罚奴婢为王妃画一个秀美的桃花妆,保管让王爷看直了眼去!”
王妃已经染了云霞般红润的双颊又红了几分,却仍旧有些担忧的迟疑道:“桃花妆太过艳丽了,只怕与我的容貌及身份不符……”
魏紫见王妃已经有些动心,便继续劝道:“奴婢觉得,王妃既是王府女主人,同时也是王爷的结发妻子。在人前王妃当然要端起架势,一言一行皆要优雅端方,出不得半点差错;但在暮云阁中,王妃只是王爷的妻子,画个艳丽些的妆容也可以让王爷耳目一新,对王妃更加宠爱!”
王妃娇笑着瞪了魏紫一眼,轻叹道:“偏就你这丫头鬼主意多!唉,也罢!便按照你的意思为我梳妆吧。只是,若是画得不好,我可是要扣你的月银的!”
李隆基回到王府后便习惯性的向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本王今日胃口欠佳,不想吃太过油腻的菜品,只让厨房做一碗清淡些的素面送到书房即可。”
高力士躬身应诺,随后又迟疑的问道:“王爷,今日是十五,王妃应该已经为王爷备好了晚膳。王爷若是不想前往暮云阁与王妃一同用膳,是不是该派人前去告知王妃,也好让王妃不必等候王爷,自行用膳便是。”
李隆基忽然停下脚步,恍然道:“今日是十五么?本王怎么觉得前几日才刚过完十五?竟是又过了一个月了……”
高力士望着李隆基若有所思的面容,心念一转,便猜到王爷一定是又想起了住在蓬莱殿中的惠侧妃,也便不敢多言,只是默然垂手而立,等候李隆基吩咐。
李隆基沉思良久,年轻俊朗的面容上露出怅惘之色,长叹一声,轻叹道:“你去暮云阁一趟,就说本王忙于公务,今日便不过去陪她一同用膳了,等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高力士刚想开口应诺,却见门口的侍卫面露惊慌之色的匆匆赶来,见到李隆基后俯 ...
身跪倒,颤抖着声音回禀道:“禀告王爷,宫中来人传来消息,惠侧妃刚刚不慎动了胎气,如今即将生产……”
李隆基闻言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抓住侍卫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名可怜的侍卫被李隆基狰狞的表情与严厉的呵斥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暗自慨叹自己悲惨的命运,竟然摊上这么个悲催的差事,只盼着王爷不要一怒之下牵连无辜才好!
在李隆基横眉怒目的瞪视中,侍卫又将刚刚所言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抖得更加厉害。然而这一次,那名侍卫尚未说完,李隆基便懊恼的将他甩到一旁,竟然拔腿便跑,转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侍卫惊讶的望着刚刚反应过来匆匆追寻王爷而去的高公公,再想想王爷奔去的方向,不禁喃喃道:“谁说王爷厌恶惠侧妃的?看王爷这幅着紧的模样,哪里是不在意惠侧妃?分明是将惠侧妃放在心尖上疼宠!否则,王爷也不会仅是听到惠侧妃即将生产的消息便慌了手脚,竟然直接奔向马场,就连让侍从前去牵马的时间都等不得了……”
当李隆基一路纵马赶往大明宫的时候,蓬莱殿中的暮朝已经被一阵紧过一阵的痛楚折腾得大汗淋漓。两个早已在蓬莱殿中时候多日的稳婆焦急的围在暮朝身旁,眼看着暮朝已经疼痛的失了力气,可惜产道却迟迟未开,不禁也有些惊慌起来。
小莲看着暮朝身下鲜血模糊的凄惨模样,早已红了眼眶,此时又见两个稳婆神色有异,不禁愈发不安起来,勉强忍住几欲滑落的眼泪,拉住稳婆小声问道:“惠侧妃怀有双胎,又意外早产,是否需要唤御医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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