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暮朝诊断,据儿所患的是一种与天花十分相似的疾病,这种疾病曾经被人们称作猴天花。这种类似天花的病毒原来寄生在啮齿类动物和猴子身上,猴子、兔子和鼠类较为容易感染猴痘病毒。它没有天花那么容易传播,不会造成大面积传染,但直接接触患者或被感染的动物仍然会将病毒传染给健康的人。
猴天花致死率虽然比天花低得多,只有天花病毒的三十分之一,但却会给患者造成极大的痛苦,比如高热、疼痛、寒战、呕吐、出疹,严重者会危及生命,即是痊愈后,也极易留下难以祛除的疤痕,对容貌皮相有很大的损伤。
暮朝不动声色的用异能暂时稳住据儿的病症,向侍奉据儿的宫人们问道:“皇长子最近半个月可曾接触过兔子之类的宠物?”
宫人们闻言皆面露惊骇之色,据儿的乳母孙氏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半月前窦太主曾经抱来两只小白兔给安和公主把玩,皇长子也曾经用手摸过那两只兔子。只可惜那两只兔子不久便死了一只,安和公主还为此伤心了很久。”
暮朝立即问道:“那剩下的一只白兔现在何处?快带我去看看!”
宫人们见惠宁公主面色凝重,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说道:“那只白兔现在安和公主寝殿中。”
暮朝在刚刚蓁儿拉住自己的时候便已经查探过蓁儿的身体,并未发现任何染病的症状。倘若染病的是蓁儿,那么蓁儿手腕上所带的银质手镯中暗藏的数据传输与警示装置则会及时向暮朝发出警示,暮朝便会尽早采取行动,以免孩子受到更大的伤害。只可惜暮朝当时走得过于匆忙,尚未来得及为据儿准备这些。暮朝本以为自己很快便会回到两个孩子身边,却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以至于让据儿承受这样的病痛。
暮朝赶到蓁儿寝殿中,果然见那只兔子乖巧的待在一只竹篮里,雪白的绒毛配着朱红色的眼睛,那模样的确很容易讨得小孩子的欢心。暮朝仔细查看了那只白兔,果然在白兔体内发现了猴天花病毒。当暮朝发现这只小兔子虽然携带病毒却并未发病时,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琢磨,或许,这是一个将据儿治愈的好借口。若是引导得当,将免疫学尽早引入人类历史,对人类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暮朝对面露疑惑之色的刘彻说道:“皇兄不必过于担忧,依照我的诊断,据儿的确身患一种比较严重的疾病,此种疾病通常是由染病的动物或人传染给其他人,但传染性并不强烈,除了病患身旁曾经与之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其他人通常不会有事。以我所见,令据儿染病的极有可能是那只病死的兔子。若想进一步查证,还需寻得那兔子的尸体才能有所论断。病患在染病后十日左右会发病,症状便如同皇长子一般,发热、呕吐、出疹,通常不会危及生命,但若医治不当,病情恶化时也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此种疾病需要很好的护理,若是疹子被抓破,极有可能留下难以去除的印记,会令容貌有所损伤。”
刘彻心中一沉,一向镇定自若的面容上显出惊骇之色,上前握住暮朝的手臂,急切的问道:“那据儿会不会有事?你可有把握治好据儿的病?”
暮朝的手臂被刘彻没有轻重的手掌捏得阵阵发疼,然而她却因此感受到刘彻的惊慌与无措,由于感同身受而格外理解刘彻此时的心境,心中不免涌起心疼与怜惜。
暮朝轻轻一笑,柔声安慰道:“皇兄难道忘了,我虽非当世名医,但是对付此类病症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何况此种病症远比瘟疫要好治疗得多,我向皇兄保证,一定会将据儿医治好,还皇兄一个健康快乐的小皇子。”
刘彻心中稍定,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剑眉紧锁,面色阴郁。若非送兔子给蓁儿的人是阿娇的生母窦太主,刘彻定然不会如此轻松的饶过此人。刘彻虽然不能向窦太主发火,却将心中的怨恨尽数转嫁到那只存活的小白兔身上。
刘彻锐利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那只雪白可爱兀自舔舐着自己绒毛的小白兔,心中恨不得立即将那只兔子凌迟处死、挫骨扬灰,但是转头看见瑟瑟发抖、面色惊慌的女儿,又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意,不愿因此吓坏了宝贝女儿。
暮朝见刘彻看着那只白兔,目露凶光,明明满身杀气却强忍着没有下旨取了那只白兔的小命,不由得微微一愣,心中暗讨莫非刘彻当真如此英明睿智,竟然知道留下这只白兔还有大用?
暮朝想了想,又说道:“此种疾病在动物与人之间传染得最为厉害,我建议皇兄将接触过这两只小兔子的宫人们暂时隔离,若是二十日后仍未发现有任何异状,便证明并未染病。倘若有人出现病症,便需要立即隔离医治,直至痊愈为止。堂邑侯府也需要做一样的安排,以防止疾病传染波及更多人。”
刘彻点点头,连忙吩咐宫人按照惠宁公主所言准备好一切,并于未央宫中寻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安置可能染有疾病的宫人,同时派人立即赶往堂邑侯府将此事告知窦太主,并派出两名太医前去堂邑侯府为窦太主诊脉。
刘彻自然不会舍得将据儿送到他处医治,于是将皇长子的寝殿暂时作为医治的处所,除了惠宁公主与相关太医以及侍奉的几名宫人以外,其余之人皆不可随意进出。刘彻又命宫人们重新为安和公主收拾出一间寝殿,所有家具摆设衣物首饰皆重新准备,以免有不洁之物危及公主健康。
蓁儿担忧的望着忙前忙后的宫人们,心中又是惊慌,又是委屈,于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拉住刘彻的衣袍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
“父皇,是不是我的兔兔害弟弟生病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要弟弟有事……”
刘彻看着蓁儿那张与阿娇五分相似的小脸上染满了泪水,想到至今昏迷不醒的阿娇与身患重疾的据儿,心中愈发心痛。
刘彻俯□子将蓁儿抱起,轻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温和的安慰道:“蓁儿莫哭,父皇知道,这并不是蓁儿的过错。父皇向蓁儿保证,据儿一定会平安无事,不久便可以痊愈的!只是这些天惠宁公主要为据儿治病,你暂且忍耐几日,不可打扰弟弟休息,知道么?”
蓁儿撇了撇小嘴,竟然天真的问道:“蓁儿能替弟弟生病么?蓁儿想让弟弟快快好起来!弟弟痛痛,蓁儿心疼!”
蓁儿秀美的双眼在流泪后显得愈发清澈明亮,眼中忐忑而又期盼的神情触动了刘彻心底最为柔软的心弦。刘彻微微一愣,眼中随即涌上一阵酸楚。
刘彻轻轻抚了抚蓁儿柔软的秀发,认真的说道:“蓁儿和弟弟对父皇而言同样重要,父皇不希望见到你们任何一人生病受苦。蓁儿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傻话,若是蓁儿和弟弟一样患病,岂不是让父皇更加担心?”
蓁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窝在刘彻怀中。刘彻又安慰了蓁儿几句,才将她交给宫人带下去休息。
刘彻待蓁儿走得远了,立刻面色一沉,厉声吩咐道:“将这只兔子给朕带下去烧了!”
暮朝被刘彻忽然发出的 ...
高声怒斥惊了一跳,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阻止道:“皇兄手下留情!这只兔子暂时杀不得!”
刘彻不悦的瞪视着暮朝,沉声问道:“怎么?朕连一只害得皇长子重病的兔子也杀不得了?”
暮朝赶忙摇头道:“当然不是!皇兄想杀多少只兔子都没关系,只是这只兔子暂时不能杀!刚刚我发现这只白兔虽然染有病邪,但却并未发病。倘若能够借此研究出医治或预防此种疾病的方法,不但可以治愈皇长子的病症,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刘彻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默然思索片刻,终于同意暂时放过这只兔子。暮朝大喜,连忙将这只白兔从刘彻面前拿走,另寻了一间仓房将兔子放在其中,命宫人们按时给兔子喂食,以备日后研究之用,但万万不可过于接近这只兔子,倘若不甚被兔子咬伤要及时向太医禀报,尽快处理伤口,并隔离观察。
暮朝返回据儿寝殿时,只见刘彻伫立于在床前,默默凝望着据儿,满眼悲伤心痛之色。
暮朝轻叹一声,上前劝道:“皇兄贵为大汉天子,身体安康关乎大汉江山社稷,还望皇兄好好保重,切莫太过忧虑。据儿这里有我在,皇兄放心就是。我愿以性命担保,据儿一定会平安无恙、恢复如初!”
刘彻震惊的望着暮朝,动容的说道:“你能这样尽心竭力的为据儿医治,朕很感激。据儿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儿子,皇后为了给朕生下据儿,至今依然昏迷不醒。朕本来已经十分对不起皇后,若是据儿有事,日后皇后醒来,让朕如何向皇后交代?”
说到此处,刘彻忽然顿住,仿佛极力掩饰着什么,微微仰起头,默然半晌,终于长叹一声,伸手欲抚摸据儿的额头,却被暮朝拦住,“皇兄,我知道你心疼据儿,只是如今并不是亲近据儿的时候。待不久以后据儿痊愈之时,皇兄想要抱多久我都不会拦着你!只是现在,还请皇兄尽快离开这里,我每日都会让宫人将据儿的情况禀报给皇兄知晓,皇兄若有何旨意,便让宫人告知我便是。”
刘彻缓缓收回已经伸出的手臂,双手在宽大的衣袖内紧握成拳。
刘彻沉默片刻,温和的对暮朝说道:“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让宫人们向朕禀报,无论多名贵多难得的药材,朕都会派人为你找到。待日后据儿痊愈之时,朕再重重酬谢你!”
暮朝温婉一笑,轻声道:“皇兄不必如此客气,据儿很可爱,任谁都不会忍心看他受苦的!”
华贵的寝殿内,一位身着华服的美貌丽人听着侍从的禀报,艳丽的唇角扬起一抹诡谲的浅笑,声音黯哑的低语道:“原来那只兔子竟然这般重要!若是它死于非命,是不是可怜的皇长子也便无法痊愈,或饱受病痛折磨而死,或容貌尽毁痛苦的活着……真是想想都觉得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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