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笑着点了点头,袁容青也不拒绝。
索性二人各有心思,坐在花厅里即便是相对沉默便也不会觉得尴尬。
罗氏从禅房出来,丫鬟杜鹃便将袁氏来寻她的消息告知了她。
“袁姨娘?”前段时间才掌了大权,今天就跑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了,能有什么事儿?
见罗氏面上疑惑,杜鹃便也不瞒她,“听柳姨娘身边的秋兰来传话,袁姨娘是来找您请教礼佛还愿一事,现在正和柳姨娘在花厅里喝着茶等着您呢!”
一听是有关礼佛之事,罗氏便也不觉得奇怪了,与杜鹃说了几句便往袁氏此刻正歇着的花厅方向去了。
一身散花如意云烟裙,外罩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罗氏这一身清雅精致却又不会太过抢眼。刚才佛堂出来,身上覆盖着一层燃香的气息,让她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沉静、安谧的气息。
步履轻晃,沿着穿廊没走几步路便是袁氏与柳翘儿所待的花厅,罗氏与杜鹃一前一后入内,与两人一一打过招呼。
杜鹃委身同两人行了礼,“袁姨娘,柳姨娘。”之后,便在罗氏身后站定。
“妹妹还是如往年一样,什么都没变。”
上下打量了罗氏一眼,袁容青嘴角掀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笑意极浅,一如罗晓冉脸上的寡淡表情。
柳翘儿看了两人一眼,也不插话。
“袁姐姐似乎是变了不少。”目光定然地看向袁容青,罗氏声音极轻,眼里似乎是有一抹黯然划过,却是稍纵即逝,快得让袁氏无法察觉。
听了罗氏的话,袁容青面上有些尴尬。
须臾,袁氏抿唇笑了笑,朝左侧坐着的柳翘儿看了一眼,道:“实不相瞒。今日来找妹妹,是有事相商。”
“是啊,罗姐姐。这时节也是好了,老夫人想去礼佛还愿。府上谁不知道罗姐姐最通佛理,这不,就来向姐姐取取经。”
袁、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微妙,左右还有柳翘儿这个憋不住话的,这一开口,便是将这沉闷的气氛化解了不少。这样一来,袁容青倒真觉得让柳翘儿跟过来也不尽是惹人嫌!
“可不是,老夫人也是知道妹妹知禅懂佛,这事儿说了是让我全权安排,可不还是得借着诸位妹妹的东风!”
袁氏这话里头。吹捧的意味不甚浓重,罗氏又是皱了皱眉。
她最开始的那一句话并没错,袁容青当真是变化了许多,尤其是在与曹氏母女去到莲溪寺接回老夫人之后,整个人的变化简直太过明显。
以往的袁容青。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与人假意逢迎,虚与委蛇!昔日,袁容青虽说与谁都不甚亲近,但在罗氏看来,她独有一番风骨,坚强独立。只是,那样儿的袁氏。怕是只能成为过去了!
嘴角牵出一抹笑意,罗氏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即便是与两人说话也都是面不改色、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柳翘儿难免会觉得这样的罗氏太过无趣,因此也不想与她多说话,倒是袁氏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应和几句,让气氛不至于太过沉闷。
几人在花厅里商谈着。时辰不知不觉便过去了许久,从花厅里出来,柳翘儿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里头实在是太过压抑了。
眼神怪异地看了紧跟着出来的罗氏与袁容青一眼,柳翘儿挑着眉。从一开始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显得突兀了!虽说这两人平日就都属于性格较为冷淡的一类,但也不该相处成这样——莫不是袁容青与罗晓冉之间有什么恩怨瓜葛?
想到有这个可能,柳翘儿眼中的好奇更甚,却得刚出来的袁氏一记冷眼,柳翘儿便是抿了抿唇,扭过身去不再看二人。
“到底是妹妹见识多广,对佛理也比我们寻常人懂得通透得多。”
袁容青这话着实发自肺腑,方才她听罗氏讲了这许多,竟是对礼佛生出一股向往,整个人也跟着豁然开朗了不少。
“姐姐说笑了。”罗氏话不多,方才在花厅里,也仅仅是讲到关于礼佛之事她才偶尔发言一两句,话虽不多,但句句在理!
三人齐齐站在廊檐下,倒是别开生面的一幕。这几人,除却平常在乔氏的院子里见上,便是再没有过多的交集。
抬眼望向前方,院子的围墙和头顶的屋檐将原本广褒无垠的天际定格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画幕,有些呆板。转着手中的念珠,罗氏心中竟是感慨万分,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侧头看向罗氏手中缓缓转动着的念珠,袁容青半敛着眸子,沉默。
柳翘儿最先受不了这种氛围,随意寻个由头便先行离开了。看着罗氏似乎是不想再多说话,袁容青便也没留多久,在柳翘儿前脚才走,说了句让罗氏多注意身体的话便也离开了碧秀园。
从碧秀园离开,袁氏一路又将方才罗氏说的话梳理了一遍,心中得出个大概之后,便不作停歇地往乔氏居住的栖梧院去了。
这一去便将前去拜佛的日程确定了下来——三月十九, 宜祭祀、除服、成服、扫舍、谢土、斋醮。
日子一到,乔氏便领着阖家女眷,乘着足足六辆马车从尚书府起身了,加多后面随行的一众奴婢丫鬟,整整八辆马车,倒是轰动!
实心的木轮碾轧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咔咔声。
马车四角便都挂着代表兵部尚书府身份的“陆”字铭牌,尾端坠着穗子,随风摇曳起舞。马车两侧是随行的小厮和丫鬟,齐齐两列。随行的侍卫也保持着队形,顾头顾尾地将车队环绕其中。丫鬟们手上皆是捧着红木托盘,上面用红布罩着,倒是神秘得紧。
城内围观的百姓见着车队缓缓行驶,便好奇地跟着一路随行盯着看,直到是有人指出那马车上的身份吊牌,便没有人再敢唐突,饶是好奇,也只是驻足远观,时不时也会交头接耳、小声耳语一阵。
自从去了莲溪寺,乔氏便有许久没见过京城的繁华,如今虽是被接回了尚书府,却也是终日在家养着,鲜少出来。将车帷掀起一角,乔氏靠在车厢上打量着四周,本事感叹京城愈发繁华,却在看到这许多人指点议论之后,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蹙眉放下手,乔氏神色不虞。
“老夫人可是觉得此次出行,太过张扬了!”
车厢一侧坐着李妈妈,乔氏身子不爽,需要有人照看着。如今见乔氏往外看了几眼便面露恼色,李舜华便也随着跌宕的车帘迅速朝外望了一眼,听着周围人声嘈杂,又看着许多人围观,心中便也猜到了些许。
“拜佛许心诚意坚,却不是靠排场说话的,容青此次的安排,让我有些失望,是我太高看她了。”
“老夫人也不必多心,此去安远寺,舟车劳顿,且人员颇多,袁姨娘照这样安排也是没错儿的。错就错在,咱们不是寻常百姓家。”
这世上,少不了趋炎附势、一味只知攀比的人。
...
有的 时候,人越是缺少了什么,便越是贪婪——当看着别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拥有他穷其一生也可能难以得到的一切时,便极易产生一股几近变-态的不公平心理。往往这个时候,心存不满的人看所有的事物都会觉得是上天不公!
这样一想,她们的举动似乎也合情合理。
乔氏敛眸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李舜华说的她能理解,但是这些人当中也不乏心境澄明之人,说到底,还是她们尚书府本身便存在问题。
索性城内百姓也只是围观,并未出什么乱子。
还愿的安远寺就在离京都不愿的白芒山,出了西城门坐马车沿辟出来的官道奔行,不出一个半时辰便能抵达。
安远寺坐落在白芒山山腰上段,从山脚盘桓至寺庙门口的阶梯长达千余阶,且山路陡峭,车轿不易通行,因此当车队在山脚停下,乔氏便将大伙儿都召了出来,命人拿了该拿的东西,便带头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千余级石阶,抬头望去,安远寺寺门似乎遥不可及。平日里养在高门深宅里的夫人小姐们何时吃过这样的苦,才行了不足十分之一的路程,便有人支持不住了,吵吵嚷嚷地说着要回去的话。
“既然出来了,就算是手脚并用,爬也要给我爬到寺里去!”
对于这些人的唧唧歪歪,乔氏只是一声怒斥。当年她在莲溪寺深居近十年,事事亲躬,却也没像她们现在这样,这才走了几步路便抱怨上了,以后还能指望她们干些什么?
被乔氏这样一喝,叫得最凶的陆毓宁与陆嘉宁只得死死咬着下唇不语,眼中是浓浓的委屈。天气转暖了不少,但早晚温差犹大,她们身上还穿着稍微有些厚的襦裙,走了这么段路程早已寒湿了,衣衫贴在后背,让人一阵不爽。
后面一段路程,倒是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喊累,只不过因着一群女人体力跟不上的缘故,上山的时间也耽搁了不少。
好容易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安远寺门,众人心中简直雀跃。
乔氏也是微微喘着气,沉着目光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眼,心中又是一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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