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识即是缘。”夏子清启唇,提起酒壶替陆景昳斟了满杯,言谈间皆是笑意盈盈,任谁看上去,两人都显得十分亲昵。“因夏某管理不得当,方才闹了些不愉快,大公子见笑了。”
“大东家说笑了,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况大东家掌管的是这偌大的揽月楼,难免会出现些不如意。倒是大东家方才的那份气魄,令在下刮目相看。”举杯,陆景昳朝夏子清笑道。
叮。两杯相碰,声音清脆。
捋着衣袖,夏子清看了陆景昳一眼,见他仰首将杯中美酒一口饮尽,也是不拘泥,将温好的酒大口饮下,动作酣畅淋漓。
“夏某早便听闻大公子之名,奈何大公子自幼便随曹将军驻守边关,一去多年,如今却在揽月楼里遇到了,这可不就是相请不如偶遇的缘分!”
将小巧的酒杯搁置在桌面上,夏子清双手一展,将袖袍展平,双手撑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飒爽英姿的陆景昳,一双凤眼微挑。
“据舍妹所言,上元佳节时与大东家有过一面之缘,也说阁下是个侠义之士,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人。”笑意洋溢,陆景昳也不含糊。夏子清看起来慈眉善目,但却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好相与的人。此人虽是热情,可也热情得诡异。且不说他们尚未见过,即便是听闻过对方的名号,却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毫无隔阂。
“哦,大公子说的可是陆二姑娘?”听到这话,夏子清倒是有些诧异,陆晼晚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会轻易透露私事的人,那一次他们确实遇见,但相处之下绝对不是那般和谐,陆晼晚却说他侠义,可真是出了奇了。
对于夏子清这般明知故问的话,陆景昳一笑哂之。
沉默片刻。陆景昳 倾身替夏子清斟了一杯清酒,道:“大东家将这揽月楼搭理得头头是道,在京中独占鳌头,想来也是不易。”
这算是恭维?
夏子清挑了挑眉。一向铁骨铮铮、正义凛然的陆景昳竟然会恭维人?还真是教人不敢置信。
可当真是恭维?夏子清唇角上翘,显然是不觉得。
见陆景昳似乎在等着自己的回应,夏子清咧嘴笑了笑:“哈,大公子严重了,夏某只不过是得了李叔和其他伙计的帮助,才将这揽月楼撑了起来,不敢妄自尊大。”
酒肉下肚,两人言语却是不多。
左不过是几句场面话。
这边夏子清的身份特殊,即便是宾客散了,那些人坐在座位上却也不安分。一双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时不时便往这边打探几眼,希望从这边看出些什么不寻常来。
这里喝酒吃茶的一些人都是京城里的贵公子们,三五人一聚,便都是熟识之人。方才得知夏子清竟然是这揽月楼的大东家,惊愣之余便不禁都纷纷猜测与之同桌的陆景昳是什么身份。
有些个儿眼明之人,对朝堂也有些熟悉,这下便看出了陆景昳是刚回京不久便得圣上青睐,得以封官加爵的陆家大少爷,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
这两人眼下在京中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却如今相谈甚欢的模样。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已经将陆景昳与夏子清划分到同一阵营里头,即便不是,看现在这样子也是达成了某种协议的——只是不知,如今太子与赵王相斗相争,这二人是哪一个阵营里的人。
周围的气氛稍微有些诡异。陆景昳与夏子清同时放下银箸,相视一眼,竟是笑了,更是教人大为揣测。
“大公子,此处喧哗。不如移步厢房。”
夏子清起身,左手负于身后,右手一划,朝着楼梯的方向指去。
“那便有劳大东家。”正巧陆景昳也有事想要询问于他,在这里说确实不太好,夏子清既然开了口,正好顺了他的意。
起身,夏子清在前,陆景昳紧随其后。
这一动静,更是让人浮想联翩。这厢两人才离座,二楼的宾客便议论开了,整个二层简直像炸开了锅一般,前所未有的热闹。
偏偏两个当事人却恍如置身于无人之境,对周边的议论之声充耳不闻,气定神闲地上了三楼某间雅间。
“请吧。”亲自推开房门,夏子清侧身,朝陆景昳笑道,容颜温雅。
“请。”陆景昳却也不推脱,也朝夏子清抬了抬手。
隔壁房间,赵子离依旧坐在窗边,兀自饮着美酒。
夏子清似乎是对陆景昳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离开之前竟是神色期待,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但赵子离倒是没多大担心,毕竟夏子清虽与他在一起时有些不靠谱,但出现在外人眼前是还是极为正经严肃的,是个典型的双面派。
听着旁边的动静,赵子离也生出了几分兴趣。夏子清是除了那些暗卫之外第一个跟着他的人,两人之前的熟悉自然是不必说,赵子离对他也放心。
陆景昳,是为晼晚的亲大哥,机缘巧合却也叫他心生爱才之意,如今只待离京之时,陆景昳便能一起离开。只是难为了晼晚,只怕眼下还得留在这是非之地。
赵子离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陆晼晚,早先听闻尚书府所有人对待陆晼晚如同弃履,赵子离便心中一阵绞痛,顺带便也对陆桁以及尚书府其他人心存芥蒂。
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着实让赵子离有些烦闷。捏着酒杯的双指紧了紧,赵子离索性将酒盏推开,身子斜倚在了座位上,双眼迷离,朝着窗外瞥了一眼便假寐了起来。
吱呀。隔壁房间再次关上。
“大公子,请。”
“请。”
双双落座,陆景昳眉眼轻扫,将这厢房的环境打量了一番。
这里头倒是雅致,方才进门之时便闻着有一股幽香的气息,却原来是房间内时时刻刻燃着熏香,闻香识名,却是最珍贵的迦南,连沉香也较之逊色。
之前他便在陆晼晚的房间里见到过,尚书府虽奢华,但这种香料却是少之又少,也就陆桁和老夫人乔氏的院子里有用到过,却在一个小庶女的房内识得这种珍贵之物,实在蹊跷。细问之下才知,晼晚房中偶尔用到的迦南,是中山侯赵子离所赠,这便也不出奇了。
但这揽月楼却是大方,从一楼到三楼,每一层的气息都有所不同,到了这里却是连这种珍贵之物都拿出来了。
而且,除了这个,房间内一应装潢设备,无一不是个中精品。陆景昳虽鲜少走街串巷,但还是一眼认得出那摆在那珠帘后方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的砚台,正是出于斧柯、浴在江渭端溪之渚坑中的青花端砚。桌沿上还摆放着各色笔筒,笔海内的笔也是各有不同,案上还垒着各种名人法帖。往里走一些,雕花镂空拱门边上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山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乃是颜鲁公的墨迹。
这些东西,但就其中一件儿,拿到市面上便也是得花大价钱才能得到的,在 ...
这小小的房间内却是积累了这许多!
陆景昳心中感叹,却也是不动声色,随夏子清走到最里边的楠木桌旁坐下,两人皆是神色放松,俨然一副闲暇舒适的模样。
理了理袖袍,夏子清将身子的重量完全依托在椅背上,淡淡地看了一眼依旧抿唇不语的陆景昳。这人倒是沉得住气!
夏子清心知陆景昳此行定然是别有所图,但看着他这般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心急,若是他一直不开口,自己是不是也得一直这样干坐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地耗费时间去?
嘴角抽了抽,夏子清正欲拉开话匣子先发制人,却听陆景昳好不容易开了口:“实不相瞒,今日造访,在下有事相询。”
总算是开口了!
夏子清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口了便好说,就怕他一直这样耗着。调整了一下情绪,夏子清笑道:
“大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方才见大东家与中山侯一起,似乎是熟识?”
夏子清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到了?原本夏子清还在庆幸,以为陆景昳当时只看到了赵子离没有看到自己,毕竟他那个角度确实很容易让人忽视了去。而现在,陆景昳却是当面问了出来!
短暂的沉默,夏子清不言,陆景昳也猜出了几分,难免对夏子清的身份更加好奇。除去他揽月楼大东家的身份,陆景昳下意识便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温雅的男人,背后的一切绝非那般简单。
“哦,不过是杯酒之交,难为中山侯不嫌弃市井喧嚣,偶尔会来揽月楼坐坐。夏某作为东道主,招待过几次。”不知道陆景昳意欲如何,对于他的疑问,夏子清也只是三言两语便揭了过去。倒是夏子清,话锋一转,目光突然凌厉了几许,“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观察入微。”
闻言,陆景昳也敛去面上的缓和之色,正色了起来:“在下并无唐突之意,大东家似乎是多虑了。”
ps:
抱歉,更新又晚了些。
哥哥结婚,今日预备宴,过去了一趟,十点才到家,路上一阵火急火燎的,总算是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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