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景昳敛眸,看着书案笔架上悬放着的狼毫,若有所思。
近几日,朝中气氛颇有些怪异。中山侯赵子离向来不喜参与朝政,素闻昔日从未出现在早朝上,这段时间却也频频在朝中观摩,惹得不少朝臣错愕万分。
据外祖父和舅舅所言,似乎是边境有异动,城西军营内这段时间也加紧了操练,随时都有可能整装待发。
想到这里,陆景昳有些许烦闷。他与晼晚脱离尚书府的计划尚未实施,这中途出了许兰馨的乱子不说,现在他却又有可能再次离京,这一走又不知何时回来,将晼晚与娘亲放在府中他始终有些不放心。
“大哥?”
看着他神情恍惚,陆晼晚轻声唤了一句,却见陆景昳抬起的眼中隐约有些不安。“大哥,可是想到什么了?”
“哦,没有。”敛了思绪,陆景昳皓齿微露,冲着陆晼晚展颜一笑。
陆晼晚显然是不信的,眼下他的表现太过异常,想必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大哥才说没事。想了想,陆晼晚又道:“大哥若是有所顾忌,便不说的,今日来,主要是想让大哥帮一个忙。”
“何事?”叹了口气,陆景昳神色微微有些异样,看向陆晼晚。
“晼晚想请大哥去揽月楼看看。”目光定然,既然从月影与大哥这里都探知不到什么,陆晼晚却也不打算放弃,无论怎样,她都想要知道赵子离如今如何了。
“揽月楼?”京中最大的贵族聚集地?晼晚为何会想到要自己去那里?
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陆晼晚,陆景昳欲言又止。
“嗯。既然大哥不打算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便替晼晚去揽月楼打听些消息吧。我与那揽月楼掌柜有过一面之缘,虽交情尚浅,可那人却也是个热心肠的忠义之士。”想必他会透露些消息的,毕竟,赵子离与他交情甚笃。而且,据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看来,夏子清似乎奉赵子离为天。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陆晼晚不介意一试。
“你与揽月楼掌柜如何能认识?”毕竟一个是足不出户的小姐。一个却是商贾之士,如何想,这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除非是晼晚上门,在揽月楼偶然遇见了那掌柜。
可尚书府门禁甚严,晼晚是何时出府去到揽月楼,他如何一点儿都不知情?
“大哥多虑了,只不过是上元佳节之际赏灯时偶然遇见,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他竟有此身份。”将陆景昳的疑惑看在眼里,陆晼晚也并未打算隐瞒。既然她大哥决心投入赵子离麾下。而夏子清也是赵子离旗下之人,两人日后定然会有所交集,这便也不容她隐瞒些什么。
“如此……”闻声点了点头,陆景昳面上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但转念一想。便又问了一句,“晼晚可还是想让大哥去探听中山侯的事?”
陆晼晚起身,却是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进门便被陆景昳悬在壁上的一副字,喃喃道:“听闻舜天王府内近日热闹非常,却不知现在姐姐在里面是如何了!”
想到以往嚣张的陆霏宁如今在赵子钰府中频频受挫,陆晼晚便觉得心中有些许快意。只不过。想不到陆霏宁忍耐力竟能如此之强,嫁入舜天王府已有四月之久,却还是生龙活虎。
“陆霏宁?”在陆景昳的印象里,陆霏宁还是如记忆里的小时候那般蛮横无理,想起来便也没什么好脸色。
“嗯,大夫人不是最疼大姐姐。若是此时大姐姐再出个什么意外,大哥,不猜大夫人会不会出手相助!”
言辞清淡,在背对着陆景昳的一张清丽容颜上,陆晼晚唇角勾起。似乎想到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晼晚,你……”听着陆晼晚言语中的一抹讥讽,陆景昳眉头一皱。他从来都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温婉可人的,处事进退得当,从未像现在这般言辞凌厉,这般听着甚是异样。
“大哥,”转身回眸,陆晼晚笑意嫣然,似乎对自己的方才的异常恍如不知。看着陆景昳脸上很明显的错愕,陆晼晚笑着走到他跟前,“大哥,晼晚还是晼晚,是大哥的亲妹妹。若是大哥觉得这样的晼晚不好,晼晚改便是。”
“没有,只是从未见过不一样的晼晚,有些怪异罢了。”陆景昳从座椅上起身,绕到书案前,与陆晼晚并肩而立,道,“无论晼晚如何变化,你始终还是我陆景昳的亲妹子。”
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
尤其在尚书府这个唯利是图的浑噩之地,晼晚懂得自保防身并非不是好事。她这般,也不过是以牙还牙,倒是他大惊小怪了。
“谢谢大哥!”扬眉一笑,陆晼晚容颜妍丽。
“我先送你回锦兰院,稍后便去揽月楼走一遭。”抽出背在身后的左手,陆景昳拍了拍陆晼晚的头,目光仍旧宠溺。
“嗯。”
从凌霄院回来,陆晼晚便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房间里,索性覃珞那边也并无异常,满院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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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身黛蓝色锦袍,陆景昳负手站在揽月楼楼前,抬头望着那檐下那暗红为底、镶嵌鎏金大字的牌匾,目光深邃异常。
这揽月楼向来是高官贵族子弟的流连之所,来这里打探消息倒也是方便。
楼中声色朗朗,倒是热闹。
抬步继续往前走去,尚未靠近大门,便有一暗青色布衣的小厮迎了上来,笑意满满,热情洋溢:“诶,客官里边儿请。请问客官,可有订了雅间?”
一边在前面引着路,那小厮嘴上却也不闲着,话语间频频回首,眉眼带笑地看着陆景昳。
“尚无,安排个畅通地儿便好。”跟在那青衣小厮身后,陆景昳笑意微敛,自进入揽月楼的那一刻开始,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也难怪别人说这揽月楼是贵族子弟的销金窝,从这里面的一应装饰到这楼里的服务,无一不是上佳。
而且,这里面看似人物繁杂,但气氛却杂而有序,仿佛是有只无形的手掌在操控着这里的一切。陆景昳有理由相信,若是此刻有人蓄意不轨,下一瞬定然会得到应有的教训,而且被教训的那人还不敢出言反抗。
随着小厮踏上楼梯,陆景昳目光陡然深邃了几许。
转头又看了一眼一楼在人群中穿梭的茶水侍应,陆景昳心中讶异,看不出这里的小厮却都是深藏不露的,功夫不浅。
高官贵族的子弟素来是最难伺候,这揽月楼却能在京城各大酒楼茶肆中脱颖而出、屹立不倒,定然有起过硬的本事。眼下看来,这些看似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侍应便是揽月楼做足应全之册的保障之一。
思绪间,青衣小厮已将陆景昳带到二楼右拐凭栏的一处座位,却又离楼道不是甚远,倒是合了陆景昳的意。
“客官,请问想喝点儿什么,想吃点儿什么?”陆景昳长期随曹烈父子在边关生活,如今回了京城却也是时常在尚书府、将军府与城西大营来回穿梭,甚少出现 ...
在这些公干场所,这青衣小厮见他有些面生,却看他的装扮不似普通人,也只得小心伺候着,静观其变。
“你们这儿有什么?”听着小厮的话,陆景昳收回巡视的视线,抬头便撞上了小厮的目光。
“不是小的吹牛,在这里只有您点不出的,还没有咱们这揽月楼做不出的。”说到这儿,青衣小厮显得尤其自豪,一脸的骄傲。
“嗯,那便随意上些你们的拿手酒菜吧。”闻言,陆景昳也只是笑笑,对这小厮自豪满满的语气不置可否。
一见自己似乎被蔑视了,青衣小厮脸上有些挂不住,瞬间便拉下脸来,冷冷应了一声便往楼下走去。
在快下到一楼之时,还不忘抬眼望了一眼陆景昳的方向。
呵,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看着那小厮带着满腔的不满离开,陆景昳摇头笑了笑,转眼便又看向了别处。
三楼某处,一身赤色锦袍的赵子离扣着酒杯的手骤然一顿,目光定然地看向二楼凭栏处蓝袍裹身的陆景昳。
“看到什么了?”对面坐着的夏子清见他动作骤停,不由得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眉头便有些紧皱。半晌,夏子清喃喃自语道:“这人看着甚是眼熟,可不曾记得在哪儿见过。”
“陆家大少爷,陆景昳。”
“哦?”夏子清摸着下巴,眉眼一挑。陆景昳此人,他倒是听过,据说少年有成,如今都官拜镇军将军了。只不过,听闻陆景昳行事严谨小心,回京不久也是兢兢业业只在军营与府邸间来回奔波,从未出现在别处,今日却来了他这揽月楼?
转念一想,夏子清目光倏而一转,对赵子离道:“可不就是那陆家二姑娘的亲大哥?”
赵子离扬了扬眉,没有说话。收回视线,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他确实对晼晚有些疏离的,等忙完这些事情,他便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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