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到栖梧院走了一遭,如今回来锦兰苑也不过是辰时,早起的浓雾才将将散去。
陆晼晚看着陆景昳鬓发上的丝丝水汽,只是笑了笑。
“大哥若非是担心那覃珞姑娘,岂会这个时辰便过来锦兰苑了。”
因着男女有别,即便陆景昳是陆晼晚亲大哥,也不得一天到晚便往锦兰苑里头跑,若是有事也是直接去了兰漪院,由着兰漪院里的丫鬟们再来请的。
今儿倒是直接过来了这边,陆景昳就是想辩解,那也看陆晼晚信不信了。
“……”闻声,陆景昳朝陆晼晚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身后传来一声“吱呀”,房门应声而开,陆景昳转头看过去,却是清瑶从里面走了出来,扭头看到两人都在拐角处站着,有些讶异。
陆晼晚也越过陆景昳肩头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与他错身而过:“大哥可知道她的来历?”
早上夏喧过来的时候说那姑娘已经醒了,而且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想必应该不会在她这锦兰苑待得太久。不过若是陆景昳坚持的话,要留她静养两日也不是不可,但最起码得多了解她一些,放一个陌生人在自家院子里,她可没这么大的心!
听陆晼晚问起,陆景昳想到昨夜在小巷里撞见覃珞之后,她的质问——“你也是绣娘派来的?”
绣娘是谁?
昨晚回到凌霄院之后,陆景昳仔细想了一番,却无果。覃珞口中的那人,似乎不是京城人士。
“不太清楚。”摇了摇头,陆景昳以实相告。蹙着眉思索了须臾,陆景昳还是决定将这个告诉她,“你可知,京城内是否有一位被唤作是绣娘的人?”
昨日听那姑娘的口气,似乎是与这位绣娘有些瓜葛。而且还是有所冲突的。陆景昳猜想,那女子是不是因为要躲避仇家才不得已躲在了那里,然后意外地被他发现了。
“绣娘?”陆景昳顺着话这样一问,陆晼晚便知道肯定是与覃珞的身份有关的。只是——陆晼晚皱眉。京城里何时出过这么一号人物?
虽说她甚少出这尚书府,但这并不代表她闭目塞听,对外界毫无所闻。最起码,这京都里头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都是听过名号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绣娘这么个人。
见她这幅模样,陆景昳也知道她定然是不知道的,一时间也没了头绪。昨日那姑娘问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没说些多余的话,更何况她病成那样,陆景昳也不好再去追问什么。如此一来,这姑娘的来头倒是毫无线索。
然而。清瑶却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恰好听到陆晼晚疑惑间说出的“绣娘”二字,不由得觉着一阵奇怪,神情疑惑道:“绣娘?二姑娘说的可是绣颜坊的那个绣娘?”
闻声,陆晼晚抬头与陆景昳相视一眼。还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们这边正毫无头绪,清瑶这丫头无意间的一句话便解了惑了。
只不过——
绣颜坊?那不是一间歌舞画舫么,终年四处漂泊无定,却是个日进金斗的敛财之地。
据闻这绣颜坊每三月一出,停歇之后便昼夜以舞作乐,延续半月之久。等半月时间一到。绣颜坊便及时离岸,至于去向,皆是无人知晓,倒是神秘得很。而且,坊间传闻,绣颜坊上的女子。个个儿都能歌善舞,美若天仙,这也难怪每每停靠便有那么多富贵子弟愿意千金一掷,甚至家财散尽也是毫无可惜。
只是,这绣颜坊说到底还是一个花柳之地。和街巷里的那些秦楼楚馆没有实质上的差别。覃珞若真是从那里来的……
陆景昳脸上颇为尴尬,他这无意间救的一个人,却是出自那烟花巷里,而且还将她带到了陆晼晚的院子里,这……
抬眼看到陆景昳脸上的神色,陆晼晚又朝清瑶看了一眼,道:“大哥也不必如此,方才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事实究竟是如何,还有待查证,稍后我便让月影去问问,有了结果后我自会去与大哥说明。”
让月影去问,自然是要问赵子离。他虽贵为皇子,却在市井穿梭,而且他手底下那么多的能人异士,应当知道一些什么东西,找他问是最好不过了。
陆景昳自是知道她要问的是谁,也只是抿了抿唇。如今看着陆晼晚与赵子离愈发亲近,他心里总会有些不自在,却说不上是为什么,但若是晼晚高兴快乐,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清瑶听着两人的对话,虽是有些莫名,但还是抿着唇默默地站在一旁,也不插话。
“好了,你有事便先进去吧,我也要过去兰漪院那边看看娘亲。”
抬头揉了揉陆晼晚的头顶,陆景昳眼神宠溺,嘴角上扬,笑了一声。
“嗯,你先去吧。”冲着陆景昳回以一笑,陆晼晚转而朝朝来时的方向唤了一声,“夏喧,送大哥。”
“不必如此麻烦了。”
与陆晼晚错身往院外走去,陆景昳阻止了听陆晼晚的命令要相送的夏喧,大步朝兰漪院的方向走去。
夏喧只得退了回去,依旧是守在主屋廊檐下。
这边,陆晼晚在清瑶的引领下进了屋子,覃珞正和衣躺在床榻上,满脸的纠结。
“珞姑娘这是怎么了,神情这般纠结?”靠近了些,陆晼晚见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那原本清丽绝尘的小脸此刻皱得便快要成了小包子脸了,看着甚是搞笑。
“呀!”双眸一张,陡然看到头顶出现了一颗脑袋,还是个漂亮小姑娘的!
覃珞眨了眨眼,往里边翻了个身,这才拥着被子坐直了身子,盯着陆晼晚瞧得仔细。
陆晼晚也不说话,任由覃珞这般看着,与此同时,她也在打量着她。
昨日夜里,覃珞脸色那般苍白,今日恢复了一些气色,看上去倒真是秀色可餐,可脸上还残留的一丝丝苍白,让人看了心生一股怜惜之意。
撇开别的不论,但就覃珞这张脸,在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里头也绝对算得上是上佳。明眸皓齿,一双眼睛格外灵秀。
“你就是清瑶口中的二姑娘?”拥着被子,覃珞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是要将陆晼晚看得更为清楚。
“嗯,珞姑娘可有好些?”笑着点了点头,陆晼晚在床边的杌凳上坐了下来,看着一脸好奇的覃珞,柔声问道。
俨然,覃珞有些走神,陆晼晚问完话之后,便没听到她的回答。陆晼晚一直注视着覃珞,却只见她歪着头,双眉紧蹙,像是在思索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这期间,覃珞以为她不知,还时不时偷偷地瞥了她几眼,神色里满是疑惑。
这倒是有趣了,看起来这位覃珞姑娘,似乎是认识她,或者说,不知在哪儿见过,却还对她有些印象?
陆晼晚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任她打量着。
清瑶也不去打断覃珞的思路,与陆晼晚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站在她身后守着。
“嗯 ...
……”好半晌,覃珞终于是有了反应,将怀中的被子甩开,身子往床边挪了挪,兴致盎然地看向正喝茶的陆晼晚,目光烁烁,道,“几月前,二姑娘是不是和家中姊妹一起去过绿松湖?”
覃珞眼中光彩流溢,难怪她总觉得二姑娘这个称呼甚是耳熟,似乎在画舫里便听到绣娘提起过几次,但每次提及都总是一副神情疑惑的样子。
而且,九月她们绣颜坊在京都绿松湖渡口停靠半月,期间恰好太子和赵王都光临过,只不过那一次是将她们画舫的人全部都清空了安置在另一处。她因为好奇便偷偷出来看过几次,在一旁便见到了当日受邀前往的陆晼晚以及另外一个小姐。
在回忆里,覃珞确定自己的确是见过陆晼晚的,就连她身后的清瑶也是有见过的,便也不在乎陆晼晚到底回答不回答了,一时间喜笑颜开,道:“早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个富贵之人,却不想原来是尚书府家的二姑娘。”
见她笑得这般灿烂,陆晼晚倒是一脸的不解——就算是,这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吗?
再者……几月前去绿松湖?那可不就是在自己大病初愈,九月份的时候受太子邀约?那时候覃珞也在?可她似乎没见过这样一个姑娘!
看到陆晼晚正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覃珞连连摆手,笑道:“二姑娘不必疑惑,只不过那一次我恰恰路过,看到了姑娘,有些眼熟姑娘罢了。”
骤然一顿,覃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过得知姑娘原来你就是尚书府的二姑娘,还是有些意外。”
闻声,陆晼晚将目光从覃珞身上移开,将杯盏递与清瑶,吩咐她到外间守着便可。
若像覃珞这般说来,这也难怪她会这般吃惊了,如今的陆晼晚和以往的陆家二姑娘可是有天壤之别,莫说是她,就连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是如此!
不过,这姑娘看上去倒是个直爽的,心眼似乎也不坏,就是不知这只是表象,还是当真是她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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