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氏被气晕,一群人也跟着散去,方才的一幕幕犹如一场闹剧,来得快散得也极为迅速,但却无一人敢生出玩笑之心。
许氏被关入尚书府地牢之内,有陆桁铁令,谁也不得探望。由此可见,这一次,他是真的作好准备抛弃这颗棋子!
许氏最不该,不该动用尚书府的库房,不该瞒着陆桁拿着这些钱财去养着许昌鸣,即便那是她血脉相连的胞弟!
然而,许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被关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并非她不幸的终结!
尚书府上下,谁人不知许氏平日里最宝贝的便是一双嫡出的女儿,尤其是如今已为赵王夫人的陆霏宁!
芳菲苑内,一年近花甲之年的府医蹙着双眉坐在两扇座屏前的杌凳上,右手指尖捻着一根细细的红色丝线,守着里屋那吐血晕厥的陆霏宁。
这府医是在许氏出事之前派人传唤过来的,如今出了许氏一事,偌大的屋子里竟是连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几个,除了环佩便只有以前伺候陆霏宁的一个外屋丫鬟。
‘霜儿,你去外面看看,四小姐和紫苏她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终是有些不耐烦,环佩蹙着眉啧了几声,催促着那小丫头出去打探打探。扭头再看一眼那以红线诊脉的府医和屏风后面色苍白的陆霏宁,不由得愈发不爽。
陆霏宁虽说不是正妃,但好歹如今也是舜天王府的人了,可这尚书府里一个两个都像是排外一样对待她们。大小姐虚弱成这样,竟然都不派几个人过来伺候着,将她们主仆二人晾在这芳菲苑!
连寻来的府医都是这般年老羸弱之态,能诊得好大小姐的脉么?
环佩并看不上替陆霏宁诊脉的肖堂,从心里就觉得尚书府这些人都是在敷衍她和陆霏宁,一股郁结之气油然而生,最后愈演愈烈。
“环佩姐姐。四小姐她们回来了。”没让环佩等多久,那叫霜儿的丫头便从外头小跑了进来,与她汇报着,只是脸上的神色并不好。
“怎么了。像见了鬼一样?”挪步向外屋走了几步,最后驻足停在离肖堂三五步之遥的地方,环佩有些嫌恶地剃了霜儿一眼,似乎与她说话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是大夫人,大夫人她……”
还不待霜儿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叱:“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四小姐扶进去!若是四小姐有个什么好歹,仔细你们的皮!”
环佩听出那是紫苏的声音,听着她如此嚣张的语气,不由得一阵不爽。竟然有人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
“瞎嚷嚷什么,都给我住嘴,休得打扰宁夫人清修!”冲到屋外,环佩对着紫苏一干人等大声斥道。
自从陆霏宁嫁到舜天王府之后,这芳菲苑就等同于是陆毓宁一人所属。陆毓宁性子本就娇蛮。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都随了主子的性子,平日里高傲得不得了,但凡是从芳菲苑出去的下人奴婢,都快要将自己当成这尚书府的半个主子了。
可如今,紫苏未曾料想都到了自家院子还遭人训骂,正想出言反驳,却一抬头见是环佩。到了嘴边的话都给生生咽了回去:“环佩姐。”
好歹环佩随着大小姐嫁到了王府,就即便还是个丫鬟,在紫苏眼里,也比起自己只是尚书府的小丫鬟身份来得高贵。若是与环佩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在王府讨个好差事!想象一如既往是美好的,紫苏便是抱着如此心态才与环佩虚与委蛇一番。
“哼。”对于紫苏的伏低做小。环佩显然是极为满意,却仍养着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
扭头看了一眼紫苏身边的几名丫鬟,环佩首先想到的不是问陆毓宁到底怎么了,而是看着她身边围着的一波丫鬟产生了一阵强烈的不平衡感!
“环佩姐。肖医师可还在屋内?”若是在就好,刚好也让他给四小姐瞧瞧。
“肖医师正与宁夫人诊脉,四小姐若是着急诊治,你们还是另请医师吧!”
这态度,明显是不屑!看得紫苏和赶过来的银翘面面相觑,一阵不喜。
从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宁夫人——和环佩入府的那一刻开始,今儿的尚书府真可谓是霉运当头,先是大夫人被带去祠堂问讯,接着便是老夫人怒极攻心导致晕厥,如今就连四小姐都成了这副病态之势!
想着陆霏宁进门之前在府门咳了一口血,紫苏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了,大年初一便见了红是不吉利的,可没想到霉运来得这般快速!
如此一来,紫苏的脸色也没之前那般柔和了,看着环佩身后那扇半掩着的房门,蹙着眉头不再去与她言语,反而冲身边那群丫头们吩咐道:“快将四小姐扶进屋,银翘,你去西苑将吴医师寻来。”
“嗯。”银翘与紫苏相伴多年,也生出了一股默契,如今见着紫苏冲环佩变了脸色,仔细一想便也知道是为何。当下也不再耽搁,招呼着另外两名黛青色装扮的丫头将陆毓宁往芳菲苑更里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从享受着紫苏伏低做小的态度,到如今紫苏与银翘几人都目不斜视相继离去,环佩站在门外一口气梗在喉间,不上不下,几乎就要翻白眼。
“环佩姐,大小姐……宁夫人醒了!”霜儿叫惯了陆霏宁大小姐,如今称呼还没能转换过来,但当看到环佩那凌厉的眼神,绕着舌愣是将称呼给换了过来。
“知道了!”凉凉地应了一声,环佩负气拧着腰身朝里屋走去。
霜儿被留在门口,还有些心有余悸。方才,环佩姐姐的眼神好可怕!
“咳咳……”还未走近,屏风后便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快步走过去,环佩便见那肖堂收了丝线,正欲起身。几步走到他身前不远,环佩问道:“宁夫人情况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稍作调养便可。”肖堂收拾着随身的医药箱,并不打算开方子,也没那个必要。
“药呢?”环佩挑眉,就打算这样走了?
“无需,只静心调养便可!”肖堂年岁长了环佩好几倍,也不至于同一个毛丫头僵持不下。见着对方似乎不太领情,肖堂想了想,便道,“若是姑娘放心不下,炖些败火祛瘀的汤药,与夫人膳食间服用便可!”
“你这医师,分明是前言不搭后语,与宁夫人看诊竟敢如此不上心!”环佩心中郁结不满,便将气撒在花甲之年的肖医师身上,一口咬定他是故意为之,前一句话还在说无需用药,下一瞬便道可服用些汤药!
肖堂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却从未碰上过如此不讲理的下人丫鬟,当即脸色也不如先前那般慈善了,一双眉眼沉了下来,相当不悦地看着环佩。却也不想再与她多言,转身取来纸笔,就地写了一方子,列了些养生的膳食。
落笔将方子压在空盏下,肖堂提着自己随身的医药箱不发一言便走出屋子,不理会在一旁守着的环佩。
“咳咳,扶我起来!”
...
屏风后,陆霏宁撑着胳膊,向外间唤了一声,便将环佩的思维拉了回来。
“哦!”匆匆应了一声,环佩提着裙摆快步走到软榻前,将陆霏宁扶了起来,又给她垫了软垫,让她舒服地靠着。
被扶正身子的陆霏宁挑眉看了环佩一眼,目光里含着探究之意。
当初母亲将环佩派到自己身边,本想着她能帮着自己在王府内院站稳脚跟,可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而且,这环佩似乎对她存有异心!
“夫……大小姐,为何这样看着我?”刚要叫陆霏宁一声宁夫人,却被她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于是忙改了口。只是……大小姐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诡异不堪,让她总觉得心里没底儿,连着说话都少了份胆气。
以往环佩伺候许氏,也是素来高傲,跟了陆霏宁之后却唯独怕她,究其缘由,便是在舜天王府内院被她打骂怕了!
平日里在西凉阁,除了环佩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便只有偶尔来打扫的王府二等丫鬟,可那些丫鬟们个个都是个厉害的,哪里会让陆霏宁这个不受宠的新夫人欺负了去。
更何况,若不是府上那位能做主的暗许了,她们哪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不将陆霏宁放在眼里,好歹她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如此一来,陆霏宁平日里撒气也只能冲着环佩,这倒也为难了两人!
“娘亲呢?”昏迷之时是许氏吩咐人将她送过来的,按照许氏对她的疼宠程度,不会将她一人留在此处,更不会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给她留下!
一醒来,陆霏宁便注意到了这芳菲苑异常地冷清,不免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方才她虽还未醒,可神智已清明了几许,外面的动静她也能勉强听到一些,听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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