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步楼是管不了他的二姐姐,郭二姑娘虽然说得热枕,也深知这里不一样,她所想的不是她能做的,没个女的,自个跑到男方家里表达爱慕之心,那得长辈出面,所以,郭二姑娘果真写信告诉了黔国公夫妇,告诉了父母此刻女儿见到意中人的心情。然后郭二姑娘依然住在驿站里,也不做什么。倒是郭步楼什么也不做待不住,既然不去江南游玩,就一人先回了京城。
如此一来,郭二姑娘这样住或守在驿站里,就特别扎眼了,让温家人心里犯嘀咕,然而两边相安无扰,倒是各过各的日子。只有温持念在病床上,时常回忆那一刻,清冽的春分吹过,迎面的船只驰过,温持念闻到茶花的香味,寻着香气望去,春风吹起了女孩子的羃离。
这么些年,温持念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当属夏语澹,夏语澹的外表是女子标准的婉约沉静之美,表面上无处不符合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羃离吹起的女孩子,是另类的异域灵动之美,以奔腾之势冲在温持念的眼前。温持念不由想多看一眼,春风已过,羃离垂下,温持念正在遗憾,就听到了落水的声音,那一瞬温持念莫名心疼,身体倾出了船头看人,所以两船一撞,温持念才那么容易的掉了下去。
他要不先倾出去看人,两船一撞也掉不下来。
“哎~”温持念现在不能回想,一想就要用到脑子,扯得脑壳生疼,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回想,忍着疼在想。
青乌台。
夏语澹不知道温持念砸破了头,砸得头破了,心也破了。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上巳节人们用洁净身体的方式祈求这一年身体的健康。
周朝以后,暮春时节已无女子结伴去水边沐浴,夏语澹用兰草煮过的水洒在宫女们的头上,以示洗濯秽物而消灾去病之意。
宫女们穿了各色的衣服,垂散着头发被水洒过后,才三三两两的随处坐在湖畔梳妆,你给我梳头,我给你挽发。一盘一盘的鲜花,栀子,桃花,茉莉,牡丹,铃兰,紫藤,木棉……或簪在发髻上,或串成手链项链,编程花环,插成花篮。
夏语澹身边的女子,如陈掌事年近四旬的没有几个,所以陈掌事才是掌事,大部分是十三四岁至二十左右的女孩儿,都是爱漂亮,喜欢个花儿粉儿的年纪。今日太孙妃放任她们,她们都放开了尽情的装扮自己。
上巳节本是女孩子可以尽情打扮的日子。
打扮好了,有人要踢毽子,有人要排棋子,还有二十几个风筝放上了天。
夏语澹居住在青乌台的南院,赵翊歆坐的小船驶来,看见芳草鲜美,听见落英缤纷。
夏语澹带着一群女孩子迎接,夏语澹躬身行礼,宫女们都跪在地上。
夏语澹往后看一眼穿着各色服饰的宫女们,走几步挽着赵翊歆的手小声道:“我以为你这一天都在外头了。”
上巳节是个大日子。皇太孙的日程是这样安排的:早上随皇上参加正三品以上的大朝会,下午皇上在崇智殿设宴,皇太孙陪侍,晚上仙居殿皇室家宴。
皇宫中仅有的两个男人的生活,就是不断的朝会朝会,不断的批阅政务,不断的各种设宴,不断的在各种仪式上成为主角。日程一看皇太孙一天都没空回青乌台了,而夏语澹只需晚上出席家宴,所有才带着一群宫女玩闹。
宫女们穿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春衫,头上戴着各自心爱的首饰,还有临时鲜花绢布做成的饰物,赵翊歆环看了一圈,确实不太习惯现在的场面道:“我真是制服看习惯了。”说着迈步离去,似乎心情不好。
宫里的女人,嫔妃还有商榷,女官和宫女,一年四季,各种场合如何穿戴都有定规。一眼望去清一色的衣服发型和饰物,今天夏语澹在自己的地盘上,是有点玩闹大了,命宫女们随意穿戴了。
夏语澹感觉赵翊歆心情不好,到没有多少惶恐,若赵翊歆在外头心情不好与她无关,若赵翊歆是见了这些衣着艳丽,美丽优雅的宫女而心情不好,对于尚在新婚的妻子,更不需要惶恐了。
“陈掌事,天已入暮,让她们散了吧。”既然赵翊歆看惯了制服,还是让她们把衣服换了吧。夏语澹追向赵翊歆。
赵翊歆入了室内换衣服,其中夏语澹确定赵翊歆心情不好,因为他在换中衣的时候,直接粗鲁的把中衣带子扯断了,然后脱了中衣摔在地上,吓得捧衣的宫女跪下直微微哆嗦。
夏语澹接过一件崭新的中衣解释道:“宫女们一年到头都是穿制服,女儿家总想拥有一身和别人不同的衣服,她们私下做了这样一套衣服,也没有机会穿,只能穿了这么好看的衣服睡觉。今天是上巳节,我就想着让她们穿出来,大家看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人人爱美之心,悦己之心。”
在某些方面,赵翊歆并不是个标新立异的人,相反他很守规矩,所以刚才他不习惯宫女们眼花缭乱的穿戴。
赵翊歆只是不习惯,没有看不惯,道:“没对你发脾气。”
夏语澹给赵翊歆穿衣服,边穿边问:“那是谁能惹你发脾气?”
赵翊歆没说,转而道:“你也换一换衣服,这就过仙居殿了。姐姐现在已经离开了公主府。”
家宴德阳公主携夫携女携子,平都公主计划里也是要携夫婿的,不然家宴上太冷清了。因为家宴上没有后宫的嫔妃,只有皇后和太孙妃,才几个人。而预计要出席的驸马聂瑛得了风疹。风疹不是伤及性命的疾病,却像流行感冒一样会传染的,所以聂瑛临时不能来了。
特意说平都公主此时在公主府至西苑的路上,夏语澹不明白倒也不再问了,其实时间尚早,夏语澹细致的换上了大红色宝花妆广袖大袄,外罩着一条薄如蝉翼的鹅黄金丝色披帛,下面是绛紫色竹叶裙。发型已经梳好,只是换了一套蓝宝石头面。
赵翊歆一路上都不说话,似乎选择了沉默,静静等待,夏语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在船上就挨着赵翊歆,两人也不说话。
到了仙居殿,赵翊歆一改沉默的态度,笑着向皇上皇后行礼,皇后的笑意直达眼角向夏语澹道:“果然今年多了太孙妃,宫里就热闹了。”
往年没有上巳节家宴,皇后以为这是为夏语澹准备的。
夏语澹脸上适时的浮上了一层红晕,抬眼看赵翊歆,又垂下眼帘,靠近一步站在赵翊歆身侧。算是迎合了皇后的话。
赵翊歆淡淡笑了,从容的牵了夏语澹的手坐在位置上,道:“尔凝还没有见过姐姐。”这也就不否认,此次家宴是为夏语澹安排的。
皇后进西苑的次数不多,家宴上坐在皇上身侧,皇后真心畅快道:“是了,平都总算愿意动一动。她是该动一动,谁怀个孩子,十个月躺在床上。”
这时德阳公主范恒到了,他们的女儿三岁,儿子不到百天,都裹着大红袄,由奶娘抱着行礼。
...
“可以了,抱过来朕看看。”抱着两个孩子的奶娘正在屈膝,儿子呼呼睡觉,女儿眼睛滴溜溜的看人,‘姥爷姥爷’叫得很响亮,字正腔圆。小孩子会说话了,会特别喜欢说话,尤其是刚刚会说的新词。
“对,妞妞到姥爷这里来。”皇上喜笑颜开。
德阳公主抱了儿子,范恒抱了女儿,两人围在皇上和皇后身边,既然是家宴,皇上和皇后是坐在一张宝座上。
德阳公主的这个儿子才第一次出门呢,所以皇上和皇后第一次见这个外孙子,皇后笑着塞了一块金锁片到婴儿的襁褓里,道:“哥儿眉眼长得真像你……”
范妞妞在范恒怀里倾着小身子看,板着眼大声道:“弟弟睁开眼睛,不要睡觉。”
范哥儿在襁褓里扭了一下,听不懂他姐姐的意思。
范恒小声道:“好了,不要这样大声说话,吓着弟弟了。”
范妞妞有点委屈,倒是放小了声音说话,有点委屈道:“弟弟总是睡觉。”
皇上也先看了这个第一次见的外孙子,伸手抱过范妞妞放在膝盖上笑道:“你这么大一点的时候,比弟弟睡得还多,姥爷来看你,你都是睡觉。”
“是嘛?”范妞妞歪着脑袋瓜子一想道:“那就让弟弟睡觉吧。”
范哥儿又扭了一下,嘴巴做吸乳的样子。粉粉嫩嫩的才指甲盖般大的小嘴巴,一下一下吮动。
“这是饿了,奶娘去偏殿伺候吧。”皇上一看就懂,掂着范妞妞道:“弟弟吃饱了,就睁开眼睛不睡觉了。待哥儿有精神了再抱出来。”
奶娘抱过孩子,德阳公主用襁褓一角盖着范哥儿的小脸,倒不用额外的嘱咐,这群人伺候哥儿是极用心的,十来人轻脚去了偏殿。
“小弟。”因为是家宴,德阳公主的按着家里的称呼,和赵翊歆随意打招呼,然后郑重的向夏语澹颔首道:“侄儿媳妇。”
德阳公主边走向自己的座位便打招呼,所以夏语澹正式的站起来还礼道:“姑姑安好。”
最后,平都公主一手扶着蒲月的手,一手托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缓慢的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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