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语澹和温家两兄弟就会在锦绣坊的棋盘街里,店铺后面庭院的亭子。
四年多不见,温神念温持念不是双胞胎,还是长得很像双胞胎的样子,还喜欢穿同一套衣饰,他们都是眉目清秀,白皙俊俏的人物儿,因为家里做绸缎生意,身上的衣服永远华丽,一身玉白色锦袍上半身素面,下半身暗绣山下问童子浮纹。
夏语澹迎面而来,双手抱拳,喜笑着对温神念一鞠道:“进士老爷?”
温神念连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生还未过殿试呢!”会试之后,为显公允,中了贡生的文章都会传抄出来供人品鉴,就是贡生们自己,也会相聚把自己的文章默出来相互切磋,古大人还有好几位学政大人,都说温家九郎有二甲之才,那么只要温神念在殿试上发挥正常,本人不招皇上反感,二甲可以给的。
“十哥!”夏语澹再和温持念打招呼。
“六姑娘。”温持念和夏语澹打招呼随意些,继而端正了面容,和温神念道:“哥,这位就是沈子申,沈家大郎了。”
赵翊歆只和温持念有一面之缘,就是去年赵翊歆来锦绣坊拿绣件,给他们招揽来了钦天监古家的生意,其后温家两兄弟和古家两兄弟成为了朋友,只是,赵翊歆再没有出面。温持念在介绍之间,眼睛扫过夏语澹。
夏语澹后退一步脚,笑指了一下赵翊歆,再指了一下自己的心。
温家兄弟懂夏语澹的意思,也只是惊讶于夏语澹在夏家当女儿,还能如此自由,却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觉得夏语澹这样的性情是失之教养,十年放在府外,自己不为自己打算,还有谁会真心为她打算呢。
赵翊歆和温神念正式见面,四人围着亭子里的圆桌坐下,温神念坐在赵翊歆的右手下,道:“实在不知有幸能与沈公子照面,今日我和舍弟备下的酒菜都是家常小菜,也不知能不能和沈公子的口味,要不我们另换一处雅致之所?”
夏语澹要来做媒,之前就没有算上赵翊歆,说这个事在温家的地盘最合适,所以夏语澹打算午饭也在这里吃,反正她在温家吃过许多次饭。
温神念这话七成是客气话,四个人相聚,三个人已经决定了,出于礼貌问一问第四个人的意见,一般情况,第四个人都得从大流,可是赵翊歆是什么人呀,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大流,家常小菜?夏语澹和你们一起,是吃家常小菜?家常?因此很不客气的道:“也好,我在契园定了位置,去那里吃饭说话也一样。”
契园已经出了棋盘街区,在据此五里路的御息湖边上,临湖皆是亭台水榭,石子小路,沿湖可以看书,下棋,听琴,钓鱼,吃饭,确实雅致。
赵翊歆突然的反客为主,让三人有点不知所措,赵翊歆已经站起来道:“我已经备下了马车。”
夏语澹只能站起来,歉意道:“那就去契园吧,我们把酒带上。”
温家兄弟面色已经如常,温持念还笑着去拿酒。出了锦绣坊,还真有两架马车,赵翊歆和夏语澹一车,温神念温持念一车,直接在契园深处下车,独立在湖面上的水榭,三面环水,四周望去没有一个闲杂人,只有园里的侍者,整治了两桌饭菜就悄悄退下了。
赵翊歆是谦逊话也不会和别人说的,径自落座,让夏语澹和自己坐一桌,温神念温持念自然坐另一桌,四人分成两桌。
温神念已经明白赵翊歆在计较什么了,安然的落座,道:“犹记那年,六姑娘曾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自己能解决好一辈子的穿衣吃饭,倒也不用嫁与男人,靠男人养活,而巴巴的委屈了自己。如今看来,世事变迁,愿六姑娘能得尝心愿。”
温神念只是和夏语澹叙旧,在赵翊歆的感受中,就是挑衅了,皱眉道:“你那时候才多大,就说这个事?”特别是对着温家兄弟,你们是多要好,要好到无话不谈的谈终生大事了?
夏语澹讪笑道:“我小时候不是住在庄子里嘛,庄子上东家长,西家短,家家一本难念的经,我看着他们过那样的日子,只是有感而发。庄子和庄子外的村子,清贫人家过日子可和侯门公府不一样。”
赵翊歆好奇的问道:“哦,有什么不一样?”
夏语澹环看了在场三个男人,笑道:“就夫妻之间,侯门公府的老爷小爷们,要是看上了家里哪个丫鬟媳妇,搅合在了一起,也只是那个女子被人骂一声,勾引爷们儿的下流小娼妇,或撵或卖。在庄子上,春种插秧的时候,男男女女都得挽着裤脚在田里插秧,有一回,一个叔儿经过水田,多看了一个女人的小脚,他婆娘一怒丢了锄头,拿了鞋底追打了他半个庄子,边追边指着他的鼻子骂:饭还没有吃饱呢,就想这想那的折腾起来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日子不过了!那婶儿说话是话,追了半个庄子,就家也不会的回了娘家,不和丈夫过日子了,他丈夫只能连夜去岳家求着老婆回来,没有办法,二十亩地的水田,秧苗一根也没有插,他一个人做不完这么多的农活。”
凤姐再怎么是个醋缸子,也不敢捶琏二爷,只能打平儿出气。清贫小门小户的夫妻,才能床头打架床尾和,为什么打得起来,因为妻子分担了一半的家计,她有绝对的实力,她撂挑子一天,一年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你不会过那种日子!”赵翊歆未及深思那么一说,说完自己愣在那里。
夏语澹不知道那种日子包不包括侯门公府里太太奶奶们过的日子,只能确定那种日子是清贫人家过的日子,维持着原来的笑容道:“是呀,我小时候只是害怕,害怕我这一辈子的穿衣吃饭何处着落,害怕了就想多了些,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来来来,我们举杯,不说不愉快的事。这桑子酒我可想了好几年了,别家的酒没你们的酒清甜。”
温神念举杯,道:“还有好几坛子,也不知该不该给你,怎么给你,就一直放着,你若能带走就带走。”
温神念是知道夏语澹在打听他的消息,尽她的能力在帮助自己,自己确实无以为报,送几坛桑子酒都不能,怕一来一往,给她落下一个私相授受的口舌。
夏语澹欣慰的道:“就那么放着吧,酒越放越醇,我还怕没机会喝吗?”
温神念会意,满饮一杯,又重新斟满酒敬赵翊歆,也不说个由头来,就是连敬了赵翊歆三杯。
夏语澹看不下去了,拿过酒壶道:“你们这么喝下去,醉死就算了,糟蹋了从和庆府带上来的好酒。”
饭吃一半,意思问候了几句长辈们的身体,尤其是温家八十几岁老太君的身体之后,夏语澹直入主题,挑眉向温持念问道:“你哥他,媳妇定下了没有,十七岁的进士老爷,榜下抓婿可是美谈!”
温家兄弟估计到了夏语澹的来意,也没有把她当外人,温持念道:“就前天,致了仕的严家三太太邀请娘去礼佛,娘在山门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严家三太太才姗姗而来,误了一个时辰,见面也没有解释一个字。若不是……”
...
“若不是顾念着我,娘早走了。”
“我家知道严家是百年的书香世家,一门四进士,出过三品大员。严家的姑娘自然是千金小姐,不是我们商贾之家请得进来的。”
“严家小姐尊贵,我无福消受不起。”
温家兄弟一个说一个接,正如赵翊歆所言,温家是挑花眼了,可是夏语澹说得也对,温家现在很容易被坑被踩,人家既要拉你当女婿,又要维持自己的身价,少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严家主动邀请温神念的母亲甄氏礼佛,却要甄氏在山门外恭候一个时辰,成全严家清贵世家的体面,不是我看上了你的儿子,是你看上了我的女儿。
甄氏,不是内宅里安享尊荣的老夫人,她是陪着丈夫走南闯北的商人妇,可以说,温家如今的家业,有温老爷一半功劳,也有甄氏一半功劳。可是,这个时代不鼓励女强人,女人只需要相夫教子,干女人的事,若女人抛头露面的,把男人的事也干了,叫牝鸡司晨,是凶祸之兆。那种地的,男人种不过来才会让女人下地,那外头立业的男人,自己没有本事,才让女人辅助。
老话说,劳碌的人,不及安享在家的人。说得是商人和地主的区别,商人离乡背井,四处专营,赚不了钱还得亏本,失败的商人往往比成功的商人多很多,而地主坐在家里收租就够了,稳赚不赔,若是天灾地动,也不是赔的一家。所以地主一向鄙视商贩。
虽然温家把家业撑得那么大,在和庆府也是有房有地,不是小商小贩,可是身上最醒目的标志还是商人,就像名妓,混到李师师那份上,能陪王伴驾,还是妓|女。
士农工商,顺序已经排好,甄氏一个商人妇,就得在山门外等一个时辰。
夏语澹了解温家说的是致了仕的吏部右侍郎严家,吏部,致了仕的严大人甄氏也不敢得罪,只能忍下这口气。
守在契园外的冯扑突然连打了两个大喷嚏,揉揉鼻子暗暗嘀咕道:“哪个龟孙子在骂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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