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夏夕阳似血,温润东风极盛往西行。
天亮的时刻也要更长一些,再不似冬日里那般寒冷。
哪怕是站在阴阳山的山崖边,也不会被寒风迷了眼。
夏之桀负手立在一方断石上,风鼓起了他的袍子。
他喜穿绛红色衣衫,似那晚霞残血,很快就被澜沧上仙看进了眼中。
澜沧上仙只淡淡地道了一句:“比我想象的还要早一点。”
景砾不解:“上仙在说什么?”
澜沧上仙的一双眼睛似水如波,淡淡的盖着一层晦暗的灰尘,望着那断石上的人叹息一声:“我以为他还会再装一阵子,没料想到这么快就倒戈!”
景砾顺着澜沧上仙的眸子看向那断石,张着口半天问了句:“夏护法怎的在那?”
澜沧上仙猛然垂了眼,似是心中放下一块大石般呢喃开口,眼角的愁色缺减退了许多:“夏之桀有心结,所以选择了这步路!”
景砾脑海中忽然“轰隆”一声爆开,似是肆意横流的岩浆吞噬了脑海中的思绪。
他痛苦的皱皱眉,完全不敢相信:“上仙,护发他到底…”
不待景砾问完,澜沧上仙抬手招停了天兵的脚步,也打断了景砾的问话,而是蹙了蹙眉头,眼光锁在断石的方向。
景砾见上仙神色一凝,遂也带着几分痛苦和惶恐望向夏之桀的方向。
只见方才还孑然而立的夏之桀身旁突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着了金甲牛头盔襟的魔兵,从断石一直蔓延开至整座暴露在晚霞残阳之中的阴阳山头。
景砾赫然,心中疑问也显然不必再问。
他虽想不到一向识大体,念及苍生的夏之桀为何会倒戈,但是见此情形,看他双目如冰的神态,大概澜沧山的护法倒戈已是不争的事实了!
虽然夏之桀不是景砾之师。但他掌管玄武堂,跟弟子介乎的机会较多,所以景砾与那平易近人的护法接触的机会也是相当的多。
他还记得一次因得地字辈的一名小弟子偷溜出山。他专程去惩戒堂领了那守罚的小弟子提前回了玄武堂,连罚都未受完。
为了此事,还受了几句徐卓崖的埋怨,说他没有三仙尊者的样,坏了规矩,往后弟子们都不惧怕惩戒堂的条律了。那时夏之桀也只是淡淡一笑。道了句不是,也就算了。
不如现在这般,守着十万魔兵站在阴阳之界。冷漠的看着同门之人。
想到这里,景砾不禁一阵唏嘘。
只是此番境地却也不是悲从中来的时机,还是要先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好。
想到这里,景砾抱拳请命道:“上仙,不如让弟子去探一探究竟?”
澜沧上仙摇摇头:“不必了!他在等我!”
话音落,龙吟剑已经出鞘待于空中。
“等我命令,先按兵不动!”澜沧上仙又嘱咐了一句。而后踏上龙吟剑朝阴阳山飞去。
待澜沧上仙施施然落在断石的另一头之时,夏之桀邪笑出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许只有你澜沧上仙一人了!”
澜沧上仙也淡淡一笑:“我只是来看看我们澜沧的护法,有何可惧?”
夏之桀冷冷一笑,忽然扬起双臂。
接踵而至的是震彻天地呐喊欢呼:“八荒之尊!齐天并地!”
澜沧上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他们居然奉你为尊?”
夏之桀耸肩:“你都能被尊为战神,我又为何不能被奉为魔尊?”
澜沧上仙轻轻抬了眼:“你决定了?”
夏之桀扬扬唇角:“我可还有回头路?”
夕阳惆怅,念多伤神。
夏之桀长长叹息一声。眼神空洞眺望远处。半晌后吃吃的笑了出声:“我并不稀罕当什么魔尊,我只要我的仓颉!”
澜沧上仙接过话:“你若只想要仓颉。可向天帝请旨!”
夏之桀冷冷一笑,右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圈:“那我那些死去的徒儿们呢?”
话音一落,澜沧上仙心知他已执念入腑,不可回头了。
于是沉了沉目光,越过夏之桀的肩线,看向黑压压的魔兵。
那些魔兵气势如虹,煞气四溢,若放在一般仙者来看,绝对是望而生畏之意。
只是此刻的仙者不是一般的仙者。
他虽着白衣,却风姿无双。
他虽面无澜,却心细如尘。
所以,他只轻轻扫过一眼便知道了这魔兵的奇怪之处。
这应当就是芷儿心中所提的用影子所做的魔兵……
“那你想如何?”
澜沧上仙的声音平淡如水。
夏之桀冷冷一笑:“你看那…”
澜沧上仙怔了怔,才缓缓的移过眼光。
夏之桀让他看得是东北方向一处突出的山体,远看似巨大的菌类一般耸立在半空中,只是在残阳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诡异。
澜沧上仙正定睛细看,却听到耳边戏谑的声音响起:“你看见你的好徒儿了吗?她现在也许就要死了!你再看最后一眼吧!”
澜沧上仙猛然转过头,恰好对上夏之桀未消的笑容。
夏之桀刻意放大了双眼,声音似幽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做的手脚吗?你以为那些影子魔兵就能捣乱我的计划吗?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傻吗?”
夏之桀戏谑的笑:“我最讨厌的,就是看低我的人!如你,如你那个可笑的徒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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