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烈日炙烤着大地,里正家的那只狗都难得听到它的叫声了。
入了伏以来,杨家村都不曾下过一场雨,这日头热得古怪。等到下半晌,村里人都纷纷从自家院子里出来,肩挑着扁担和木桶,走上出村的那条唯一的路,出了村约莫走上一里地,就能到了康河的岸边,说是岸边也有些勉强。
只是数十年来,附近村子时常有少雨的时候,田里的水稻又是离不开水的,几个里正一合计,就把靠着康河的这边,多扩了些,这才有了岸边。
至于村子里的那口古井,那是吃用的,整个杨家村就那么一口深井,水深不见底。里正家的院子里也有一口井,不过自然是不能与这口古井相提并论,听说里正家的那口井已经浅了两米左右了。
至于下杨,却是连口井都是没有的,那些个经常往返土坝上来挑水的,都是下杨的。下杨的就是见着上杨的,也都是低着头走过,有些不少还是拐着弯的亲戚。
杨家村是个大村,基本上都是一族的,只是田慧这样的除外。附近村子里,都不像是杨家村这样的,大多都是好几个大姓小姓地混居在一起。
所以,镇上也有不少人愿意将闺女嫁到杨家村来,当然是上杨,因为杨家村落大,是个大族。乡下地方,都讲究的是人多力量大,就是打架也是人多的一方占上风。
不过,能嫁到杨家村的那些镇上的闺女,都也只是住在镇上而已,其他的,说不准还不如村子里的。
附近村子里也大都不敢得罪杨家村的,就是下杨的。也不敢太得罪狠了,谁让他们那个村,人多啊!这年头。谁都拳头硬谁就能横着走。
就田慧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两亩中下田,都是钱氏揽了去帮着打理的。
田慧心里感激,自知也不是那块的料,这几日也没少往钱氏家端肉端汤的。
近些日子做出来的“绿豆腐”田慧也都往钱氏的那院子送,放水里凉过的,还有股青草味儿,舒爽……
已经有好几日没去镇上卖绿豆腐了,每日都只采回来一些叶子。做出来的绿豆腐都是几家消化了的。
只卖了三四日,眼见着这生意越来越好了,每日带去的都是不够卖的,只肖一两个时辰就能全部卖了,阿土娘正想跟田慧商议着扩大规模,不想“规模”却是没扩大,就已经停业了。
这专门就是打击人的。
至于阿土爹不能陪着一道儿去镇上,自然也是要挑水,早晚都得去,毕竟还没分家。阿水爹在忙活,阿土爹就不好忙着赚私钱。
阿水娘看着阿土教自家儿子也算是尽心尽力地份上,也只当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阿土把他那唯一的那支笔也借给阿水练字,这笔还是阿土娘卖了两日的“绿豆腐”给换了回来的。
“慧娘,我这心里头真着急,嘴里都急得冒泡了。好不容易得了个能赚钱的路子,就这么耽搁下来了……孩子爹怕是还得再挑个四五日的水……”
田慧将凉过的“绿豆腐”往阿土娘身前推,“这东西能消火,多吃点儿。若说愁,我可比你愁多了……”
“要不,咱明早做杨大夫家的牛车去镇上。回头,不过咱要等下半晌才能回来了!”阿土娘原本都是一大早坐着牛车去。等卖光了,就自己走回来了。轻装回来,省几个铜板。
田慧也劝了,不过阿土娘并不当一回事儿,说是几个铜板也不好赚。
“行!那咱明早一大早就去,我上回就跟你说过了,就在西市边上,我有个小院子的,怕是一大早还没啥生意,咱就先去把“绿豆腐”给放在水里凉快凉快,说不准卖起来更快些!”
这院子的事儿田慧一早就说过了,无奈阿土娘死活都不肯要钥匙,只说,就算没什么人要,摊子摆着也总是有人看见,说不准就能卖出几份了。
阿土娘是个说做就做的,拉着田慧一道儿上山去了,“山上就凉快了……”
事关自己兜里的银子问题,热啊这些的都不算是问题了。
古往今来,养孩子的成本都太大了些。
田慧最近真的有些着急了,自己就算是会开几个方子,能瞧瞧简单的病痛,可是苦无生意啊,都被她的“彪悍”给吓跑了。
所以啊,这人啊,还是柔柔弱弱惹人怜呐……
田慧这种,能拿得起笔,也拿得起刀的,退避三舍。不要说求亲的啥的,就是求医的心里头也发憷。
若是一个心情不好,就将人医得半死不活地,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啊,还是保险起见,大夫多的是!
咱可是有医德的好不好!可是旁人不信呐……
田慧很苦恼!
已经摘了好几天的叶子了,田慧摘得越发熟练,虽说还是跟不上阿土娘的节奏。明明是她明天在阿土娘她们去镇上以后,上山摘的叶子。
心里哀怨极了,不过田慧赶紧收了神,再想东想西地怕是连人家的尾巴都沾不上了。
烧了一下午的火,灶房里的柴火都少了许多,“我回去跟阿土他爹说声,让他明儿个顺道地送点儿柴过来!”
今天做的绿豆腐有些多了,可比以前卖得都多了整整一木桶,可能还要多些。反正有地儿落脚,也不怕热坏了,田慧笑说阿土娘这是要将前几日空的都给赚回来。
田慧深觉得自己没找错合伙人,不说别的,就是田慧总往钱氏那儿送“绿豆腐”,阿土娘都是啥话也不说,日子久了,还特意留了一份儿出来。
“这可是又亏了好几个铜板了……”田慧笑着调侃着。
阿土娘正端着木盆子,准备回去,佯装瞪了眼田慧,“那可不是亏了几个铜板,十几二十几个铜板呢,亏大发了……”
田慧乐不可支,凑近阿土娘,“啊哟喂,难怪阿土爹都是听你的,这么能干会算的媳妇,可真不好寻啊。若是我,我也死缠着不放了……”
说完就跳开了,阿土娘难得地脸红了,“你,你个……”
要不是手里捧着木盆子,阿土娘羞得没准就要动手了!
“娘,你跟婶子说什么呢,还不走?”阿土已经走在前头,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娘过来,又跑了几步回来了,才发现他娘还在院门口,不知道跟田婶子说着什么。
田慧笑眯了眼儿,“阿土想知道的话,回头问你娘去,婶子在夸你娘和你爹呢……”
那个脸儿红得呢,阿土娘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说是已经定了亲事的。
啧啧啧,真是容易脸红啊……若是以后都能逗逗大小媳妇,这个日子不要太好过!
田慧推着阿土娘赶紧跟上阿土,自己哼着小曲儿往院子里走,不用回头就能听到阿土在刨根究底。
“娘,婶子夸你跟爹什么了?”阿土想不明白有爹娘有啥事儿可以让田婶子夸的,呃,虽说爹娘自然是最好的。
阿土娘对唯一的儿子也骂不出口, ...
“没事儿,你田婶子开玩笑呢……”
“可是田婶子一向不怎么开玩笑……”阿土有些纠结了,不知道该信谁,不过他还是好想知道自家爹娘有什么好让田婶子夸奖的。他都没怎么被夸过,阿土是不会承认他是有些心里发酸的……
“娘,你就说说吧,田婶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说是要看到别人的长处……”阿土“语重心长”地劝着她娘,坦白从宽。
阿土娘是有“苦”说不出,怎么今天的这条路好像特别长啊……
“嗯,你田婶子教的那些你都要记牢哦,就是以后不考科举,认字长些见识也好的……”阿土娘索性当做没听到,教育起阿土。
说起正事,阿土也点点头,“嗯,我都晓得的。我不知道旁的先生是怎么教的,不过田婶说的话,好像都很有道理,虽说我们几个就是经常吃亏,不过记得就特别牢……嘿嘿,不过还是团子最惨了……”
阿土娘也经常听阿土回家后说起这些事儿,虽说有时候不太明白啥用意,只是让田慧教着,阿土娘就是全身心地信任。“现在这些都不是吃亏,若是以后才是吃亏,别人或许就是相帮也帮不了了!”
这话,是田慧说的,阿土娘觉得很有道理。
阿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土娘也偷偷地松了口气。
入夜,阿水娘哄阿水睡下了,才对阿水爹轻声说:“我娘家今儿个来人了,说是大嫂他们弄的那东西,这么一块就得卖两个铜板!”
阿水爹早就困顿地不行了,挑了一天的水了,中午根本就是睡着流汗。就是夜间还凉快些,就想着早点儿睡,随口应了一句,“嗯……”
“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喂,就那么一块啊,咱每天吃的,就有十几个铜板了……”阿水娘推了推自家男人,阿水爹翻了个身就睡去了。
呼噜声渐起,到底还是心疼自家男人,阿水娘就是有满肚子的话,也只能等着明日再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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