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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狸的动作太快,陈大条件反射出手,手伸到一半陡然收手,不料,一旁的轩辕昭见陈大出手,也瞬间出手,陈大只来得及就地一滚,肩胛的衣料被轩辕昭抓破,大刺刺的露出黝黄的肩膀上的纹身:云姬。 沐小狸只是想逼他出手,不料还有这一出。 “原来陈老先生也是如此深情之人,竟将挚爱之人的姓名刻于身,云姬是陈一仁的母亲?”沐小狸挥掌,将陈大背部的衣裳毁个粉碎,除了肩胛,背中央的“云姬”二字更为“深刻”,入肉一寸,伤痕被缝成一只五彩云雀。 “哐当”一声,一个木雕从陈大怀里掉出。 陈大脸色大变,第一时间扑过去,被返回的小德子一脚踩住,俯身捡起。陈大不顾身份败露,突然出招,因着小德子立于皇上前面,他微微侧身,陈大的气劲直奔皇上。轩辕昭扑身抢救,跟陈大缠斗在一起。七招后,陈大突然眼睛一瞪,吐出一口乌血。 沐小狸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再看,小德子将陈大誓死要维护的木雕举在半空,轩辕昭立时僵住。 沐延风一时骇然。 皇帝目光紧敛,阴沉如墨。 “陈大,今年四十六,中年丧妻,仅有一子陈一仁,以贩卖凉茶为生,圣女庙遭歃血盟攻击当日,陈大为妻祈福,身受重伤,七日之后病愈重现,一如往常。”沐小狸步步逼近,双眸似剑,“陈大的夫人,不是姓李吗?” 陈大捂胸喘息,郁郁道:“云氏,是草民的青梅竹马。” “好一个青梅竹马!”沐小狸将木雕夺过,狠狠往地上一掷。陈大奋力一扑,在木雕落地碎裂前截住。 这一扑,将真相也一并扑出。 满殿静息。 下一瞬,皇帝勃然大怒:“好一个以贩卖凉茶为生的草民,竟敢愚弄朕,来人!” 皇帝的狠话未完,就被沐小狸的打断。 “皇上,现下三国使者进京,她在这个当口毁臣女清白,出于何种目的,臣女不妄加揣测。小狸娘去世得早,爹常年不在身边,但若我爹知道,相信也不会允许任人算计欺辱他女儿。”沐小狸陈述平静,却隐隐透着一股狠戾,沐顶天是谁,当朝第一大将军,脾性耿直不阿,但护犊之情朝野尽知,沐小狸可是唯一一个能骑在他脖子上拔胡子的人。“请皇上还小狸一个公允,让小狸自己去讨个公道。” 皇帝看沐小狸不加掩饰的怒意,心底忽然一松,这才该是沐小狸真正的样子嘛。他眼光在陈大身上转悠一下,点头应允。 沐小狸屈身一拜,道一声“谢皇上。”拿过小德子手里的木偶,对着气息不稳的“陈大”冷道:“生不同衾,我成全你们死共穴!” “不要……”陈达自知刚才的那一扑,泄露了身怀武功的事实,漏洞已出,可怎能连累于她。 小德子靠得最近,眼见陈大又将出手,一个激动脚踹了出去,陈大来不及闪躲几个翻滚趴在轩辕昭面前,上衣悉数碎裂。 轩辕昭的目光追随沐小狸,不经意扫过陈大的手臂,倏地,瞳孔放大,上前一步拽起陈大的手臂。 冬风萧肃,阴云徐徐。 九玄殿下外亭台高筑,亭内两男一女,一抹艳红将画面渲染得生灵活色。 汝嫣晴的眼睛几乎黏在轩辕澈身上,双手撑在玉桌,若非轩辕澈的茶杯在前,她估计得扑上他身。嘴巴不断张合,语气欢快。 轩辕渝一直浅笑不语,不亲近不疏离。 轩辕澈专注饮茶,双眸平静,在沐小狸出来的第一时间投来视线。 视线相对,沐小狸一眼就辨出他眼眸里掩藏的不耐和森凉。 有种人,越是平静,情绪起伏的幅度越是巨大。 是在她面前不加掩藏,还是想暗示她什么? 沐小狸脚步不作停留,九玄殿内未完待续,她时间可不多。 不过汝嫣晴没打算放过她。 “喂,沐小狸,你先别走!” 汝嫣晴“抛弃”楚王,飞奔下来,拦住沐小狸的去路。 “太女殿下,不知还有何指教?”沐小狸虽有答话,脚步没有停顿,闪过汝嫣晴,脚步如飞。 汝嫣晴眼睛一瞪,又追上去:“嘿,沐小狸,你武功长进不小啊!” “……” “我要和你重新比试,比武功!” “没空!” “怎么会没空,你无官无职的!” “一国太女不应该一诺千金,愿赌服输吗?” “哼,你耍诈,我哪知道你们东辰女子如此狡猾奸诈。你必须跟我重新比!”汝嫣晴一想起那个“布”就恨得牙根痒。 “那等我找完丞相府的麻烦!” “……嗯?”汝嫣晴不懂,但注意到了三个关键字“找麻烦”,“你要去找别人麻烦?” “对!” “……”汝嫣晴看沐小狸疾步匆匆,嘿嘿一笑,“这个可以等!” 一路出了玄武门,新月和玉儿等在那。 “小姐!” “走,去丞相府!”沐小狸跳上车辕,新月和玉儿紧随其上。 “小姐查出来了吗?”玉儿小心地问道。 “云姬,百里珏的侧夫人,百里莹玉的生母。”沐小狸冷笑道。 “是……是她?”玉儿的脸蛋立即气势汹汹,“百里莹玉被发配边疆是自己活该,他们凭什么这么卑鄙龌龊,小姐,断然不能轻易饶了她,现在无极公子回来了,将军府不怕丞相府!” 新月腮帮子鼓鼓的,掏出手绢,一下一下的擦拭宝剑。 沐小狸望一眼阴沉的天气,眸光清冽,道:“今日,给我端了丞相府!” 新月和玉儿对视一眼,了然,眸中火苗窜烧,满脸写着五个大字:挡小姐者,死! “姬”字乃民间对妻子或深爱之人的爱称,丞相侧夫人全名云婷,否定“云姬”与“云婷”之间的联系无可厚非,但配上与云侧夫人一模一样的木偶,岂能还是巧合? 揉揉眉心,沐小狸将事件的过程重捋一遍,回忆出殿的一刻看到的画面,双眸有些失神。 车轱辘转得飞快,转眼就到丞相府的大门口。 红墙绿瓦,雕梁玉栋,门庭若宽。 丞相府大门,较之将军府,少一分肃穆煞气,多一分温润如徐。 汗血宝马正对敞开的朱门,新月和玉儿下车各站在一边,车帘撩开,露出沐小狸清冷淡凉的脸。 没有表情,却让人忽视不了眼底的那抹肃杀。 守门的仆人,一见如此,双脚莫名发软,哆哆嗦嗦的进府禀告。 宝马突然仰天一啸,后退三步,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新月甩出一根绳索,手臂一抖,将其牢牢捆住,点足一跃,穿过丞相府大门口的屋檐,将绳索挂在沿角之上。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丞相府门前放肆!” 一堆侍卫冲出,见有人在丞相府门前摆尸,纷纷拔剑。 新月冷哼一声,抽出系于腰间的软剑,寒光一闪,三名侍卫已在三寸之外。 玉儿最近得沐小狸的指导,武功大有精进,早就想找人练练手。二话不说,冲过去,与新月一左一右挡在大门口,出来一个打一个,出来一双打一双。反正小姐说了,今日就是要端了丞相府,敢污蔑小姐,揍不死她。 这么大动静,围观的群众一层叠一层,将丞相府面前的大路堵得水泄不通,未免被殃及,也为沐小狸空出一大片地方。 好家伙,居然有人敢公然在丞相府闹事! “咦,这怎么回事?怎么又闹到丞相府了?” “这不是圣医园云谷主的马车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云谷主早就送给小狸小姐了,没看见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吗,那是小狸小姐的婢女!” “小狸小姐怎么跑丞相府来闹事,这不是打丞相大人的脸吗?” “看那个挂在空中的男子没,就是上午自称与小狸小姐有染的男子,怎么就被丢到这里来了?” “先看看再说吧,我有预感,比上午的精彩!” …… 十来个侍卫被新月和玉儿打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最后被叠成罗汉,新月一屁股坐在最上面。玉儿甩着鞭子,谁不老实乱动就抽谁。 丞相府的侍卫被两个女子轻易的收拾了,丞相府这脸,真真丢大发了! “丞相府当家的呢,快点出来,敢污蔑我家小姐清白,就别做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们就闯进去了。”新月气恼地站起,踩着下面的人叫嚣,“百里莹玉被发配边疆是自食其果,由圣上下的口谕,与我家小姐何干,算计我家小姐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围观的群众,顿时真相了,议论声轰然起伏。 府内,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一看情景,这还得了,满眼怨怒,大吼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敢在将军府撒野,不想活……” 新月随手抽出一个侍卫的腰带甩中年男子一个耳光子。 “滚,让丞相府当家的人出来说话!” “今日不给我们小姐一个交代,我们端了你丞相府!”玉儿下巴一昂,叉腰怒骂。反正天已经开始捅了,捅破了也有无极公子和将军担着。 “你……你们……等着!”中年男子捂着血印子的脸蹒跚地跑进府。 乌云渐渐覆盖天空,光熙淡薄,看热闹的群众没有一人离去。 须臾,门内又走出两个高大魁梧的大汉,一人举锤,一举执锏,凶神恶煞。 两位大汉之后,从容走出一位男子。玉儿立即解说,那是丞相府的三少爷,百里宇,生性风流,与容墨染是一丘之貉。 沐小狸半眯眼睛,“快滚,不然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大汉锤锏相击,撞击声振聋发聩。 新月催内力抵挡,未受影响。玉儿就没那么镇定,耳边全是嗡嗡的鸣音,不自觉后退几步。 马车里,沐小狸豁然睁开眼,双掌相对,迅速布结,三个手印,道一声“破”,锤锏立分,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就是丞相大人的诚意?”沐小狸声音清寒,嗜血一笑,“看来,丞相大人并不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阴暗的天气,只见奢华富丽的马车里飞出一条白色绸带,目标很明确,丞相府的牌匾。 两名大汉飞身阻拦,新月和玉儿也腾空,半路截住他们。 二对二。 剑对锤,鞭对锏。 新月一方占据上方,玉儿内力不敌,稍显吃力。 绸带的方向顿时一转,飞向执锏大汉,正中胸口,身体向后飞出几丈远。 百里宇见此,脚尖一点,一跃凌空拽住紧追大汉不放的绸带,潇洒落地。 白色绸带被两股力量绷得紧直,一点颤抖的空隙都没有。 空气,一触即爆。 围观群众,顿时噤声。 “小狸小姐,丞相府和将军府向来同仇敌忾,也许是误会一场,何必苦苦相逼!”百里宇丹凤眼一挑,电力十足。 “用‘误会’二字就想抹杀我今日所受侮辱,这就是丞相府的‘同仇敌忾’?”清冷的声音慵懒响起,陡然狠戾,“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一抹黛色闪电般飞向门匾,百里只觉眼前一花,人被甩向朱漆大门,天旋地转,再开眼,两名大汉也四脚朝天的躺在他身前。 最为恼怒的是,丞相府的门匾已被沐小狸踹下,立在十人罗汉之上,而她,踩在门匾之上,衣袂飘渺,目光决然睥睨,嘴角勾勒的弧度,让人如坠冰窖,暗如罗刹。 百里宇掂量一下,讪讪进府。 “既然丞相不可现身,亦不肯教出云侧夫人,那我只好向在场百姓讨个公道!”沐小狸足尖一转,面对围观群众,表情冷肃,已然不现刚才的嗜血,“这个人,想必大家都认识!”沐小狸衣袖一挥,陈一仁凌乱哲脸的头发全部散开。 “我知道,就是陈一仁!我经常在他家的小店里喝凉茶!” “对,我认识都好几年了。” 有人仗着胆子回应。 “你们真的确认他就是陈一仁?”沐小狸歪头反问。 众人一愣,想了想,大声道:“是啊,我认识他十几年了,化成灰我也认得!” “是啊,确定,早上还跪将军府来着,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唉,没想到会自尽而亡,真真的大不孝啊!” “莫不是有人识不得枕边人了……呀,干嘛踩我,我说的是实话……” 巳时,红日当空,万人空巷,只为三国人上人。 申时,乌云蔽日,万人空巷,只为百无聊赖之余的一丝乐趣。 沐小狸凝视那些或疑惑或鄙夷或嘲讽或鼓舞的脸孔,不怒亦无喜,眸光低沉,透出缕缕寂寥。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根本避无可避。 无论是导弹炮舰的现代,还是冷兵器的古代。 “既然大家这么肯定,那请看清楚了!新月……” “唉……”新月应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飞上捆绑尸首的绳索,拔掉瓶塞,将里面的液体倒在陈一仁的脸上。 液体滑过陈一仁的脸落在地上变成泥土色粘稠液,顷刻,陈一仁的脸变成另一张五官齐全,疑似猥琐的脸。 “哇……” 群众一片哗然,居然有人易容成陈一仁,他的目的…… “我沐小狸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有悖人伦的事情,今日却遭人算计陷害,污蔑清白。女子名节高于天,背后之人要的不仅是我的命,更是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吾父镇守边境,七年未归,精忠报国,若我今日忍下这不贞不洁之罪,他当以何颜面回京。所以,就算为我父亲,我也定要追究到底,决不罢休!” 人群再次涌动,沐小狸铿锵有力的言语随风飘散,远而不乱。 “陈一仁怎么是假的,天啊,难道真有人故意陷害小狸小姐?” “谁这么狠心,陷害污蔑什么不好,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这不是把别人往绝路上逼吗?” “哎呀,这要换作别家小姐,可就上吊自尽,香消玉殒啦!” “沐将军一心在边境护我东辰国平安,结果女儿遭人陷害,这要让他知道了,真得寒心啊!” …… 玉儿往前一步,双手一举,群众默契的缄默。 “不仅陈一仁是假冒者,连同陈一仁的父亲‘陈大’是也由江湖人士假冒,在九玄殿,圣上面前,当场被识破。”玉儿亮着嗓子娇啸,“那些所谓我家小姐亲手所写的‘情书’根本是子虚乌有,乃有人模仿笔迹故意栽赃,圣上也已查明。假冒陈大的人,全身绣有‘云姬’二字,身上还携有一个亲手雕刻的木偶,大家一看便知。” 说着,玉儿将云婷的木偶高高举起。尽管天色阴暗,靠的近的人还是火眼金睛的认出木偶所刻的女子。 “天啊,那是云侧夫人!” “是啊,是真的。云侧夫人来自江湖,没那么多规矩,经常出府,我认得!” 人群又一阵喧闹,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至少在沐小狸眼里,这些百姓并不盲从愚昧。 纵观历史,百姓的力量是无穷的,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百姓的智慧更是不容小觑的。 人海中,沐小狸突然发现有过两面之缘的书生,书生似乎察觉到沐小狸的目光,咧嘴一笑,憨憨的摸摸鼻梁。 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丞相府,领先一人四十来岁,不是百里珏又是谁? “小狸小姐,你大闹丞相府,脚踩我丞相牌匾,是何用意?”百里珏双手负背,脸色铁青,深眸隐怒,上位者之威,半点不逊沐延风。 “丞相大人纵容夫人,暗杀不成再行污蔑,又是何意?”沐小狸转过身,右脚搭左脚,轻飘飘坐在牌匾之上。 “放肆,我丞相府牌匾乃先帝御赐,岂容你踩在脚下?”百里珏怒声低喝,满眼怨怼。 “当年先帝赐这牌匾时亲下旨意,丞相百里珏资禀颖悟,践履端方,清正廉洁,政绩斐然,特赐朕亲书牌匾,黄马褂加身,以示皇恩,可对?” “那是先帝对微臣的厚望,微臣一日不敢忘!”百里珏底气十足,昂头眉挑。 “亏得丞相大人知道这是先帝对你的厚望。”沐小狸冷冷一笑,跳下牌匾,将其踢向百里珏,百里珏身后四人迅速上前,在接住牌匾的之后依然挡不住,“哎哟”声声,被撞倒在地。 “丞相大人错把鱼目当珍珠,连同床共枕之人的江湖来历都不清楚,配称资禀颖悟?” “丞相大人教女无方,管妻无道,连家宅都管理不妥,配称践履端方?” “丞相大人纵容夫人一掷千金暗杀陷害于我,敢称清正?” 冷冷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周围鸦雀无声,全然哆嗦,如雪淋身。 “小狸小姐。”百里珏脸色暴怒,厉声喝止。 沐小狸双眸一戾,大声道:“三者皆不对号,你门庭还配高悬这先帝亲笔御赐的牌匾?” 围观群众的眼睛一个瞪成两个大,精彩精彩,恨不得再浇瓢油。 百里珏望望周围八卦的群众,按捺住心里的怒火,深呼吸几下,低声道:“小狸小姐,请你不要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沐小狸一掌劈向“陈一仁”,绳索断裂,仰面滚到百里珏面前,“这张易容过的脸就是被人设计陷害的直接证据,至于其他的,你大可进宫询问皇上,看我所述,是否有一字半句的虚言。” 百里珏被“陈一仁”的尸首唬得连退几步,八字须颤颤巍巍,双手紧拽,半晌,逼出几个字:“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沐小狸并未因他的退让而熄火半分,怒道,“我无故被辱,不该上门讨要公道?云夫人一再闭门不见,我没闯府逮人,不算给你丞相大人面子?现在证据确凿,丞相大人却一味袒护云夫人,是在欺负我将军府无人吗?” 面子?都闹这么大动静,跟闯府逮人有区别么? 百里珏脑袋冒烟,但毕竟这么多年官场生涯,心思不是一般人可比。脑袋迅速运转,道:“此人伪装诬陷,陈大也不过身怀我夫人木偶,并未亲口承认,哪来的证据确凿?” 沐小狸低低的笑了,点足回到马车上,果然没错,皇宫里有百里珏的暗线,早知道她来此的目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久才现身。 “证据?有些证据我怕我把证据交给皇上,就没办法私了了!”沐小狸脚踩车辕,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丢向百里珏。 信,有如劲风铺面,百里珏身边的人施展内力,堪堪接住。 百里珏狐疑的打开信封,一看内容,脸色顿时一沉,匆匆瞥几眼,脸一块黑一块白,最后,将信纸拽成一团,胸口急速起伏,半晌,沉痛道:“你想如何处理?” “念及云夫人思女心切,且丞相府与将军府向来和睦,我就不报官查办,就一个要求……”沐小狸嘴角勾勒冰冷笑意,一字一顿,“斟、茶、认、错!” 百里珏的眉头紧皱,拳头紧了又紧,大叹一口气,恨恨地朝府内走去。 沐小狸眼睛眯了眯,确定没看错一棵松树后闪过的一片裙角,那是百里莹玉。 百里莹玉倒真不愧为东辰第一才女,知道这种时候不宜出面,更何况,谁知道她有没有心顺势踩云婷一脚,毕竟云婷夺去了属于她生母的宠爱。 天又拉黑一层,森森凉凉。 风过,有妇人忍不住跺脚哆嗦。 “喂,你说那信封里写的什么?” “谁知道啊,管它写什么,看丞相那态度,应该是认了。啧啧,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这下面子丢大了!” “还以为丞相大人多高洁,娶个夫人这么卑鄙无德,简直丢我们东辰国的脸。” 人们窃窃私语,渐渐变成调笑嘲讽,舆论一边倒,纷纷替沐小狸鸣不平,大肆谴责丞相府。 等待变得漫长,沐小狸不急,看官可急了。 “喂,这茶也煮得太久了吧,一壶都该喝完了!” “难怪百里雨柔上次也是敢赌不敢认,原来是有个这样的母亲啊!” 正好,出来一中年男子,看装着,应是管家级别。 “还请小狸小姐移驾府内一聚!” “什么嘛,没得看啊!” “等这么久,是想请人进府再斟茶认错啊!” 沐小狸美眸半眯,拉了拉绸带,懒懒道:“本来是我自己上门讨公道,可你们非要把我拦在外面,当我沐小狸这么好驱使?告诉丞相大人,我现在不乐意进府,我再等一盏茶的时间,不见人,后、果、自、负。” 嘶…… 众人齐抽凉气,这小姐够嚣张,嚣张得很得人心。 优哉游哉的声音如同火折子,点燃众人心底的火焰,这下,身体不冷了,脚也不麻了,腰也不酸了,等得更起劲了,表情更雀跃了。 天空一点点的沉寂,申时已过。 沐小狸闭眼休息,玉儿在一旁掰手指头,突然一炸:“小姐,时间到了!” 一个“走”字还未出口,只见丞相府里走出两排侍卫一排侍女,直到沐小狸面前。 然后,一妇人垂头,脚步灌铅般步步沉重,端茶的手不断抖动。 人群一阵骚动,个个探头踮足,嬉笑声若隐若现,足够刺耳。 “我一时糊涂才会误会小狸小姐,企图暗杀污蔑小姐,云婷在此斟茶道歉,发誓以后再有任何对小狸小姐不利之举,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还请小狸小姐原谅!” 沐小狸听见云婷磨牙切齿的声音,接过茶,刚放到嘴边又挪开,道:“加两个名字吧,若再对我不利,您女儿五雷轰顶,您夫君不得好死。” 云婷蓦然抬头,眼底掩不住的狰狞,几乎咬碎银牙。 “嗯?不行?”沐小狸放下茶杯,眼珠没错过她左脸的五个手指印,这丞相挺暴力嘛,冷哼,悠哉道,“这就是你的诚意?” 云婷下唇被咬出血迹,指甲陷入肉里,一闭眼,道:“我云婷发誓,若再对你不利,我女儿五雷轰顶,我夫君不得好死!” 这下,沐小狸才满意的抿下这口茶,幽幽道:“百里雨柔被人当箭靶子使,被发配边疆,您可别步她后尘。” 眺望了下远方,轩辕昭的身影若隐若现,这厮速度真慢! 她的戏到此为止,剩下的段落,她也仅剩观客身份,希望这出戏码,能有预期效果。 “新月,玉儿,我们走!” 在一众嬉闹和青白交加的脸色里,沐小狸钻进马车,观众自发自觉的让出一条道,众人听着马车里爽朗豪气的笑声,然后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 那方唱罢这方登场。 轩辕昭领着一众御林军,大手一扬,喝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哎呀,幸好好戏都看完了,散了吧散了吧,脚麻腰酸的!” “这都闹完了才来维持次序,会不会是有意纵容小狸小姐找茬啊?” “快滚吧,就你话多,小心御林军的枪不长眼!” …… 人群稀稀落落的散去,听闻七皇子亲临,丞相大人领着一干家眷出府迎接,感激涕零。 不想,轩辕昭无情剑直指刚才颜面全无的云婷:“奉圣上口谕,拿下云侧夫人,全面搜查丞相府!” 乌云积拢如墨,终于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沐小狸一下马车就有人撑伞,快步入府,想了想,往琉璃阁的反方向走去。 经过无极楼便是沐延风所在的院子。 自从生母去世,沐小狸从未踏足过沐延风的地方,乍一看是沐小狸,院内的婢女愣了愣。 沐小狸屏退佣人,径直推开沐延风的房门。 放眼一望,房内摆设清雅富丽,一应俱全。书房与寝室相连,案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副人物画像,而沐延风,站在画像面前,细细摩挲画中人。 见是沐小狸,沐延风微微蹙眉。 沐小狸站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漠然道:“不是每位女子都有守宫砂,也不是每位女子的初夜都有落红。” 闻此,沐延风几不可闻的一抖。 “真爱一个人是不会在乎对方身体的贞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女子本就是弱者,意外无法避免,若对方真遭遇难以启齿的侮辱,你希望对方自刎以谢罪?作为男子不应该为没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惭愧吗?有落红可以证明一个女子的贞洁,但没有落红不代表不是初夜。滴血认亲,古代素有,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狗屁。你若不信,大可找人试验,是不是所有亲生父子的血都可以相溶,是不是陌生人的血都会相互排斥。天下万物,无奇不有,连体婴,六指婴,因为不同于千万百姓就被否定是人?这些,不过都是人的心魔而已。何况,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流连花丛,女子就必须从一而终,独守空房。这不是千古传承,西凤国女子照样可以三夫四侍,都是男人自私自利的想法。我言尽于此!” 沐小狸对沐延风脸色的动容熟视无睹,抬腿就走出了这座院子。 玉儿感受到沐小狸身上浓浓的哀戚,闷不吭声地举伞亦步亦趋。 沐延风的故事要追溯到四十多年前。 沐延风官拜少将,一次征战受伤,返程途中病情恶化,不得不脱队停留于当地知府家中治疗。 这家知府有三个女儿,见沐延风是京都大官,想着送一个女儿给他,正妻之位不行,做妾也是好的。所以指使三个女儿每日都必须在沐延风面前溜达一次。他三个女儿花容月貌,总有一个合沐延风的心意。 其中,知府的三女儿,却从不献媚献殷勤,每次出现在沐延风面前只为敷衍她爹爹,冷冰冰的。 偏偏,就上了沐延风的心。 后来,因为她的一句:此生绝不为妾,绝不与人共侍一夫。沐延风无可救药的认定她。 回京后,沐延风向先帝禀明,求娶那女子。可当时先帝怕他年纪轻轻陷入温柔乡,许下承诺,先订婚,来年再娶。 一年后,当沐延风再次去到知府家,听到很多关于女子的传闻,与她出身青楼的娘亲一样,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夜不归宿,行为不端,各种负面流言铺天盖地。 女子面容憔悴,却只说一句,我没有。 为这一句“我没有”,沐延风顶着流言蜚语,迎娶她进门。 可是,洞房花烛,女子没有落红,成了沐延风的心病。尽管他没有说,女子心思何其敏锐,无形间两人的隔阂宽厚如山。 女子郁猝,早产生下沐顶天。沐延风的母亲听过女子的传闻,私下悄悄让沐延风和儿子滴血认亲,看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想女子突然醒来,亲眼目睹银针刺入自己儿子的指尖。被撞破的沐延风虽然尴尬,却没有一字解释,女子至此,心灰意冷。 而后,女子同意婆婆替沐延风纳妾的建议,然后带着儿子居住偏院,一住五年。 第五年冬,沐延风携侧夫人进宫参宴,女子当晚病逝,留下绝笔书信。 书信共两页纸。 第一页:此生我若曾负沐郎,人神共愤,天地可诛,我儿孤苦一生。 第二页:你心冰封似海深,我情飘渺欲断魂。从古未有天长客,此今哪得枯木春?恩情随风飞湮灭,断桥相会总消沉。义字不换千金玉,绝处焉能再逢生? 沐延风对着这两页纸,一天一夜,没有落泪,心却在滴血。 女子入殓之后,沐延风消沉半年,不言不语,半年后,突然连纳五名姬妾,夜夜*。但,沐延风再也没笑过。 沐小狸凝视窗外的细雨绵绵,不禁感叹,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沐延风英名一世,独独在这件事情上放不开。 不过,或许沐延风不是不懂,只是苦果已经亲手酿成。有些错误一旦承认,某些悔恨就会铺天盖地,淹没他的后半生。 因为无颜,才会不敢面对沐顶天,不敢面对,所以越加冷漠,连她这个嫡孙女也变成一块疙瘩。 亥时,万籁俱寂,烟雨蒙蒙,偶有几处灯火通明。 一团黑影如鬼魅踏行。 仙林湖外的八洛亭。 黑影飘落,借着亭角的灯火,露出倾世容颜。 相对而坐,凝神静望。 “我既答应歃血盟不再过问朝廷事宜便会说到做到,今日之事纯属程元与云侧夫人的私人问题与歃血盟无关。”黑色斗篷将沐小狸全身上下全部遮住,仅留巴掌大的脸,在晃动的烛火里或明或暗,如梦似幻。 这是轩辕凌第二次见她,依旧恍惚。 “皇上想知道云侧夫人跟歃血盟的关系。” “我刚接手歃血盟没多久,内部很多信息都被毁掉,据我所查,云侧夫人与歃血盟没有关系。”沐小狸道,“程元四年前阴差阳错救白旗门门主一命,才加入歃血盟,不出这档子事,或许我都不会知道歃血盟还有这样一个人。” “那盟主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他们两个都是无关轻重的人,程元任由你们处置,我歃血盟绝不多言半字。”沐小狸从衣袖拿出一纸文书,“这是程元在歃血盟的卷宗,记载他进入歃血盟之前的生平和进入歃血盟之后的活动,我能做的,就这些,但是,我不认为皇上会相信。” 轩辕凌手指一握,眉头微蹙。 皇上生性多疑,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就算有歃血盟盟主亲口否则云婷与歃血盟的关系,皇上也不见得相信,一个与朝廷想方设法要剿灭的江湖组织有密切往来的人,皇上可会轻易放过。 轩辕凌温润的眉宇此刻蒙上一缕淡淡的忧虑,看来,这步棋,压到他的痛脚。 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仍派他来跟她会面,要么就是皇帝对轩辕凌深信不疑,要么就是借此试探他的态度。 按照轩辕玄夜的心性,后者的可能比前者大太多。 “宣王,时辰不早了,就此告辞。” “东方姑娘……” 沐小狸未作停留,踏雨离去。 轩辕凌心里其实早有打算,不过是不愿背负不义的罪名。 一将功臣万骨枯,局势稍纵即变,哪容的下一丝的妇人之仁。 飞跃回到琉璃阁,忽闻熟悉的气息,脸色深沉。幸亏命步惊天前去查探三大旗主的继任情况,否则,琉璃阁现在估计已经变成废墟。 “楚王是想往采花贼的发展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沐小狸指尖一弹,一簇烛光“嗤”的串起。 微微烛光将房间晕染成一片橙黄,温和暖融。 玉椅之上,玉盖京都的男子,嘴唇微抿,邪魅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她,眸光似冰潭寒气,转瞬,寒气尽散,仿佛刚才的愠怒不过一时错觉,噙一抹淡笑,缓缓道:“我以为,你有话要问。” 沐小狸取下斗篷的手一顿,整个人立在那,一动不动。 轩辕澈也不急,不疾不徐的倒茶饮茶,心下暗算她隐忍的时间。 果然,一口水未尽,沐小狸倏地将斗篷一扔,柳眉倒竖,冷眸肃杀,风驰电掣般朝他攻过来。 轩辕澈早料如此,当即手按竹桌,往后倾倒,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飞起。 内力比不过,沐小狸干脆使用现代的近身格斗术。 小小的房间,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天昏地暗,衣袂交缠。 窗纸上,两个人影,肢体重合,亲密无间,身体缠绵,好一出旖旎亲热皮影戏。 破空声,风行如啸。 白色绸带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如繁华绽放,层层叠开。 轩辕澈游走在八段绸带之间,宛如蛟龙,行云流水,不攻只守,游刃有余。 就是这种戏弄的态度,火上浇油,沐小狸差点亮出天蝉丝,断掉他的子孙龙根。 沐小狸招招直攻关键部位,轩辕澈右手捞住四段,一脚踩一道,还有两段被左手所擒,促狭道:“怎么你老是跟我这里过不去?” 沐小狸哼一声:“反正长你身上也不没用,还不如替你废了!” “我是没用,但不代表,有人没用,说不定……”轩辕澈一个旋身,眨眼间,一张俊颜在沐小狸眼前放大,鼻尖对鼻尖,沐小狸卷翘的睫毛,近乎刷到轩辕澈的眼睛。 看着轩辕澈深邃的双眸,仿佛星光揉碎了在他眼底,温热的气息,缱绻交缠,让人不禁想起浅语阁的那个晚上。 双颊渐渐爬上一抹红晕。 “说不定你以后需要用呢?” 轩辕澈一口炙热的呼吸喷在沐小狸的耳垂,暧昧迤逦。 “轩辕澈,你……”沐小狸不怒,刚张开嘴咆哮,一粒药丸丢进嘴里,入口即化,余留一口臊味,蓓蕾倍遭恶心。 来不及动怒骂人,沐小狸忙不迭冲到桌边,对准水壶灌水,一壶尽,嘴里的臊味才不那么浓烈。 轩辕澈目视她的一连串表情和动作,不由产生一丝欣慰,至少她相信自己,没认为那是毒药。 “这是紫莲血。” 五个字,沐小狸动作一滞。 紫莲血,由从终雪山上的雪莲提炼出的液体,混合长白山独有的独角兽的血,日晒三天三夜方得一颗的补血神药。 终雪山的雪莲一年一开,一次一朵,若非绝顶内力呵护,一夜即败。 长白山的独角兽,生性凶残,终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沐小狸沉默,压抑心底莫名的悸动。 长白山距离终雪山日夜兼程也需两天一夜,不论哪里,再回京都都需要两天两夜。 回首,轩辕澈半靠在椅子上,卸去一脸熠熠,脸色泛白。 轩辕澈抬眸,深深地看她一眼,半晌,自嘲一笑,难不成你还希望得到她一丝关心? “问吧!”轩辕澈又回到第一个话题。 沐小狸视线挪开,避视那张半明半暗,面容疲惫的脸:“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若是我,今日,你端的不就是楚王府,还会等我送上门?” 沐小狸不予否定,“但是,你别说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过袖手旁观而已。” “袖手旁观?”沐小狸冷道,“没你的设计,云婷会入狱,丞相会遭怀疑?” 轩辕澈从未想过隐瞒沐小狸什么,他的心思,他相信,她一眼就懂,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们是同类。 这下,认得也干脆:“我只是让真相揭得更彻底,并未捏造任何事情。” “可是你利用我!”沐小狸眸光闪过一丝寒芒。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这纷繁世局,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可安逸一世,你的身份注定你无法出尘于世。”轩辕澈目光森森,“与我为陌路,你的生活就平静?” 沐小狸一直看不懂他,就如现在,她懂他的每字每句,可猜不出他终究想表达什么。 她避开与他牵扯,可麻烦依旧源源不断。 这纷乱朝局,她有想保护的人,必然避无可避。 与轩辕澈为盟,只把利刃,可,这“利刃”是把双刃剑,一不小心,自己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先是贤王府,这次是丞相府,以楚王的心思计谋,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应该不在话下,费心拉拢我一个嫡女,我实在猜不出楚王的用意。” 轩辕澈眼眸晃过一缕恍惚,稍纵即逝,垂眸,道:“并不是任何事情都有用意,人生,难免有那么一件失控莫名的事情。” “我可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荣幸成为楚王人生里失控的那件事!”沐小狸没错过他眼底飘过的恍惚,他的画外音,听在耳朵,格外讽刺嘲弄,于是,沐小狸也说得格外尖锐讽刺,“你的人生,我更没兴趣参与!” 不知是被她刺激到回忆,还是因她唇角的弧度格外刺眼,轩辕澈有种扯坏那抹弧度的冲动,眸光幽寒,倏地起身就走,撞翻椅凳也未停步。 走到门口,轩辕澈突然回头,目光犀利清冷道:“你以为大闹丞相府,众所周知你与丞相有仇怨就可保证皇上寿宴上众人因为忌惮丞相的报复而不敢求亲?真幼稚!” 房门敞开,夜风骚动,烛光疯狂摇曳,张牙舞爪如同某人躁动的心绪。 良久,沐小狸才“砰……”的关上房门,将自己摔到床上。 今天的嚣张高调的确是有意而为之,虽然皇帝答应她婚姻自主,但后天的寿宴上,难保会有意外的事和意外的人出现。借云婷污蔑一事大闹特闹,是想驱赶一些意外的人。 轩辕澈,果真懂她。这样的默契,连前世的小猫都是在相处五年,共事三年后才获得。 真幼稚! 轩辕澈说的根本不是她大闹丞相府的事情,是对她戳破他心事的恼怒,让她别自以为是。 骂人,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轩辕澈,你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透过我,你在寻找谁的影子? 轩辕澈,我沐小狸又怎么会是别人的影子! 这次“清白”事件,定然是云婷不甘女儿被发配边疆的复仇之举,找身为歃血盟成员的程元合谋。但轩辕澈能将计就计,陷丞相府于不义,眼线,该遍布到何种地步? 想起最后离开九玄殿,程元被扯开的手臂上,那处歃血盟的烙印。轩辕昭调查歃血盟已久,怎会认不出。 朝廷一直视歃血盟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年的歃血盟清剿行动由丞相出谋划策,无一成功。早就人怀疑,朝廷有人和歃血盟里应外合,不然怎么每次歃血盟成员都能洞悉他们的围剿计划,全身而退,而朝廷损失惨重。 这两年,轩辕凌润物细无声,一步步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委以剿灭歃血盟的重任。 没有丞相的加入,居然一举成功。 再联系上今日九玄殿这一出,以皇上的疑心,够丞相喝一壶。 沐小狸不得不一叹,轩辕澈,眼线的确够遍布。 沐小狸半睡半醒间,脸上似有清凉之气萦绕,豁然睁眼,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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