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间只是傻杵在原地瞧着那头戴玉冠的人发呆,我竟不知该进该退,便一眼眼的细细端详他,但也仅仅是个背影而已。
可仅凭一个背影便可判定,这位主儿正脸绝对差不了,那宽肩细腰,偷溜下玉冠的几缕发丝,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得要命。肩宽一寸过宽,窄一寸过窄;发色深一分过深,浅一分过浅;就连那身杏黄袍都是剪裁得又合体又衬托气质,总之我这张笨嘴是无法形容此人背影之绝代风华了。
便接连深呼吸,嘶,想不到这十里堡居然藏龙卧虎,有这般绝色人物!
他与闫似锦的气质不同,臭小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不羁,一股子嬉笑怒骂任我性儿的劲儿。就算第一次相见,臭小子故意板着脸做一副冷傲样儿,可骨子里散发出的三分熟悉之感也是令我觉得亲切的。而屋里这位主儿,虽仅仅给我个背影,我却自这背影中品出了威严!那是不怒自威,成百上千年凌驾于众人之上、天地间唯吾独尊、日积月累形成的气质,与臭小子截然不同。而最最不同的、也是最最令我抓狂、不惜大量浪费口水的是——这位主儿居然我也熟,并且不是三分熟,是八分熟!
啧啧!这又不是争着做烤鸭,干嘛抢几分熟几分熟啊!
我突然觉得头痛,要命的头痛,这是什么状况?!为嘛自这位背影主儿的身上,我品出了八分熟悉?!简直就像上辈子我与他日日相见,对酒当歌踏月赏云一般!可细细感受,好像这种熟悉又与闫似锦那种熟悉不同,这位主的熟悉之中,又带着令我畏惧之感。
呃,忽然十分恨载浮那厮,要不是他不靠谱,成日介只熏陶我们这帮门下弟子咋赚钱,不教给我们天文地里等等文化知识,我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位主儿,至于如此词穷、如此文盲么!
暗暗咬牙,再将目光投向那背影,就又奇怪,要说我来的时候也不短,可人家就是那么稳稳当当的坐着,好似压根就没发现门被推开,并门口立着个大活人,又是吧唧嘴又是跺脚一般。
便好奇的歪头瞧,试探着走近几步瞧,最后实在憋不住,干脆直接窜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引他注意。
而我晃荡过去才发现,这位主正脸果然比背影更勾人。唉!死载浮,回去一定要痛扁你一顿,已泄本姑娘文盲之恨。
也顾不得搜藏挂肚寻形容词形容此人到底多么绝代风华了,仅一句话,此人是我钱招招自打有神识以来见过的,最标致美男子。
而这位美男子此刻手里正端着杯茶,茶已不再冒热气,显然凉了许久,可他只是保持此姿势,一动不动,就连眼都不眨。
呃?难不成京城的蜡人张隐居在此,闲来无事捏的蜡人?!
我又在他面前晃荡几圈,最后更是伸出手来拼命在他眼前摆,确定他不是蜡人也是石像,至少是个泥人,便重重叹口气,无比替他惋惜。
就凭这条儿,若是活生生个人,定要有无数大姑娘飞蛾扑火呢!
不过蜡人张的手艺愈发进步了,怎的这蜡人做的竟衣服褶皱都逼真至极!
我越看越新奇,可钱招招是谁?!怎能忘了来此目的!便不再欣赏蜡人张手艺,只屋里屋外屋前屋后转悠着,想要寻得那中年汉子,也好知晓我五百年前一家子的底细。
但汉子寻不到,而且这大热天的我又是好一通折腾,并来时匆忙水米没打牙,于是就又累又饿又渴。
索性放弃寻找那中年汉子,我二度进屋,四处瞧瞧,这屋子实在小得可怜,连个厨房之流都无,更别提饭食了。
立在地中间儿摸着瘪瘪的肚子发呆,我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素素也真是的,来之前说得堂而皇之,可一到地儿立马就没影,只留我一个前无进途后无退路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原地坐下,也顾不得这地面到底脏不脏。边揉腿边埋怨,肚腹饥饿之感就更浓。停了口节省力气。就觉饿还好说,挺挺也就过去了,只是这口渴,却是万万挺不过去了。
便起身,顺手拍拍衣衫上沾染的尘土。我再满屋子瞄,果然就瞄到那蜡人手里的茶水子来。
嘿,怎的把这现成的忘了?!
我几步窜过去,朝蜡人呲牙笑,郑重说一句:“对不住了您馁,江湖救急。”便去掰他手,想拿出那杯茶水子。
这手爪子也触到他手了,温软之感也立马觉出了,心也咯噔一声了,蜡人便终于开口了:“还是老样子,你就不能聪明点?!”
啊!?
我手一哆嗦,脱口啊了声,使劲眨眼,就见那蜡人动!
蜡人不但动了,并拇指食指一扣一曲,给了我实实诚诚一个爆栗。
嘿,姑奶奶这小暴脾气……
立马就要摆开架势开打,那蜡人却在偷/袭我成功后果断朝我笑。于是便可耻的觉得,与有此笑容的家伙对打实在是件极其不雅的行为。
收手,我也朝他傻笑。
指指他头上玉冠,我问:“天上的?”我方才虽脑瓜不灵光,可这时节了,再没点觉悟没点认识,今后就甭在三界六道混了。
蜡人便朝我点头。
我继续傻笑,指着那玉冠再问:“真的?”
“如假包换。”蜡人不但回答我,并爽快的将玉冠摘下来,顺手往桌子上一放,一指那玉冠,口气轻松随便得就像只是摘下顶旧帽子。
“不信你验货。”
嘿!本姑奶奶,还真就不敢验!
我悄悄往后退几步,笑得脸上肌肉都僵硬:“不用验不用验,这玩应儿还是您自己戴着好,我粗手笨脚的,怕弄掉一颗半颗珠子宝石之流的,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那蜡人便目光中透出股奇怪情绪,好半响方轻叹一声,道:“本帝君什么给不了你?你至于到如今地步么?”
停!您停!这都哪跟哪啊!原谅我钱招招脑瓜笨,一时跟不上您节奏!
我一听蜡人如此说,差点没当场咬断了舌头!瞬时间脑中飘过无数念头,难不成江湖传言都是真的,原来我与闫似锦,也就是华阳,还有虬褫素素,不是三角恋啊!
加上这位九重天正主,这不成了四角恋了么!哎呀娘啊,三角恋爱死得快,这四角恋岂不是死得更快?!
我当场腿肚子攥筋,只手边没镜子,要不然定能照见自己表情了!不过没镜子我也知晓,自己的表情绝不会好,恐怕是满脸惊吓过度外加每条肌肉都颤抖吧!
深呼吸再深呼吸,我好歹算是伸出只手来,指向目光还黏在我身上的帝君:“你你你,我我我,不不不,会会会会……”
那帝君便抿唇一笑,摇头道:“你啊,怎么人间历练三百年,一点进步都没有。”
我更紧张,越听九天神帝的话头越觉亲密得过分,再联系之前那八分熟悉之感,头又开始疼了。
就再试探:“我原来在九重天 ...
时,与您很熟?”
帝君点头,微笑不语。
“有多熟。”
“同吃同睡过。”
“啊?!我上辈子不是女财神么?我说的是被贬之前。”
“是女财神。”
“神帝与女财神同吃同睡?!这,这,也太贴近基层了吧?!”
帝君便又抿唇笑,笑得那叫一个回味无穷。
“那我被贬,也是您贬的?”
“当然。”
帝君收敛笑容,目光再度锁定我,内里有无数情绪闪过。
瞧着他那张脸以及一副神思恍惚的样,我暗道声:“糟!”
同吃同睡同吃同睡!这世间男女在什么关系之下才能同吃同睡?!一思及此我一颗头变成三颗大。
万一一会他告诉我,当年我被贬下界其实是他泄私愤,岂不糟糕?!
万一一会他再告诉我,当年泄私愤只因为我绿了他,其实我是他的哪个嫔哪个妾之类,结果偷偷与华阳上仙私/会,被当场抓个现行,岂不更更糟糕!
完了完了完了,想不到我钱招招一世英名,却败在一个色/字上,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想不到臭小子上辈子还挺有手段,居然就轻易把我勾到手并直接导致如此悲惨后果。
呜呜……为何一点都不伤心?!
脑补了一大堆情节出来,却不觉得特别伤心难过。暗暗自责,难道与载浮那厮学得脸皮厚比城墙了?即便上辈子被臭小子蹲在墙头等红杏,也不羞?!
这般想不由就去摸自己的脸,又悲哀的发现一点都不烫。便叹口气,我索性开门见山:“得,原来素素说的带我到个地方,我就一定会同意回九重天,便是这个原因啊!我钱招招明白了,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如今我人间历练三百年,苦也受过穷也受过,可依旧死性不改欢喜着闫似锦。”
说到此又生怕神帝君不懂,便补充道:“就是华阳啦。所以您来也来了,干脆咱就撕破脸,话说明白,素素告诉我九重天遇到大麻烦需要我帮助,我愿意帮。可上辈子的事儿我真心一点都记不得了,所以对您一点愧疚都没有。您也别和我谈旧情,钱招招过的就是今生,前世事前世了。”
挺挺/胸,我继续道:“钱招招只知晓今生欢喜闫似锦!您就说吧,什么条件能给我自由身?呃,九重天妃嫔制度我也不懂啊!这没文化……相信您能理解吧?!总之我再重复最后一遍,民间传说中红线姻缘,绑定我与华阳转世就可携手共老,算不算数?!是不是需要您先休了我?!”
我慷慨言辞时正赶上帝君去饮那杯茶水子,结果便毫无悬念的呛到了……
听着他剧烈咳嗽,我只原地挠头。正尴尬间,就闻身后一阵脚步轻响,回首便见偷偷闪人的素素,此刻也是笑意盈盈,并边行边娇声嗔怪我:“姐姐你想哪去了?姐姐与帝君不是那种关系,是更亲密的关系。”
“呃?更亲密的关系?难道血缘?儿子?女儿?还是亲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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