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村。
几十户人家的小村,男耕女织民风淳朴,犹如世外桃源。
村西有晒谷场,极大。每当村子里有大事件发生,便会在此处理。譬如谁家红白喜事,或者抓到私/通的,为祸相邻的。
当然,这巴掌大的地儿已经和谐相处几百年,私/通的一个未捉到,为祸相邻的也无,这些年村人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本可一直这样安稳平淡的生活下去,但好日子竟到了头。
刘村已经三月未雨。
对于以耕种为生的普通百姓来说,靠天吃饭,若天不肯眷顾,小村的宁静自然很快被打破。更何况三日前还捉了个妖精,此次三月未雨事件的始作俑者。
小村的宁静祥和不再,村人群情激昂,便有些早早的赶去晒谷场,势要瞧瞧这位神通广大的主,到底多大本事,竟能连龙王爷的差事也阻挠。
我与闫似锦致远小道也裹挟在人潮中,一路往晒谷场去。
正盛夏。
大日头高挂中天,一股股撒下芒刺来,扎得我背脊也疼,手臂也疼,浑身每一处暴露在外地儿都疼得紧。
咬牙抹一把汗珠子谁手甩脱,就见那汗珠子还未落地便化作一股青烟,在半空中消散。地皮干得裂开,地面蒸腾着热气。往远了瞧,那热气扭着腰一路向上,似个妖娆的精怪,要将人体内汗液水分吸收干净呢。
“这儿怎的比火焰山还热?”
我又擦额头,却发现再无汗珠儿,也是,这样的天气身体内水分很快蒸发干净,便是连生成汗珠子都奢侈。
闫似锦以手做扇,本红润的嘴唇有轻微口子,与我一般的口干舌燥。见我问,却还有心思笑,“师姐,你先等下哦。”
“呃?”
“我去取扇子。”
“取什么扇子?这般热的天,什么扇子都不解疼。”
“芭蕉扇啊。”
“你当你是孙猴儿啊!”
我见闫似锦的样儿,不由欲哭无泪。臭小子越来越油嘴了,没事就想着编排我!怎的,你是孙猴难道我还是八戒不成!?
偏致远小道将闫似锦的话做了真,本一路走得比谁都急切,如今竟也顿住脚步,一本正经问:“闫道友,原来你认识铁扇公主呢。”
言罢就一脸崇拜。
我厥倒。
闫似锦噗嗤一声笑,笑罢了便歪头瞧致远小道,并叹气:“你说你是真天真还是逗我们玩儿呢?谁都听得出来我在和二师姐开玩笑。”
“开玩笑?致远不懂。”
“是啊。二师姐说这里是火焰山,那我当然就回——去找铁扇公主借芭蕉扇啦。纯粹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让我很有犯罪感啊。”
“可是,可是……”
致远小道支吾着,并挠头。闫似锦就眯起眼瞧他,问道:“别可是不可是的。我就问你,阿蒲是不是在晒谷场?”
“嗯嗯嗯。”这回子致远小道不支吾了。
闫似锦抬步就走,致远小道忙一溜小跑跟着:“闫道友,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别我每句话都研究什么意思好不好?我要疯了。”
“可是……”
“没意思,我就是想说,咱们在磨叽一会,阿蒲姑娘就不在这儿了。”
“闫道友是说,除了咱们还有别人救她?”
“直接见阎王去了,你说算不算还有别人?!还有啊,我告诉过你,别叫我闫道友。”
“那叫什么?”
“随便啦,反正闫道友听着别扭,”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往晒谷场赶,我紧随其后跟着,不由心底觉得快活。哈哈闫似锦,我钱招招制不了你,上苍却怜悯我,居然便派来个这样的使者替我解气,如今你也知道被折磨的滋味了吧!
这般想着脚步却不停,而人流越发多起来,竟是四面八方皆奔了一个地界去。
那地界今儿将是刘村几百年来头一次特大事件处置地,听闻自清晨起柴火堆就已架好,足足有半人高,听闻那神通广大的妖精被绑缚在通天高的木头柱子上,是要宣布完罪行便一并烧死,听闻只要烧死那妖精,刘村便会降下雨水来,一解干旱之苦。
一路走来也听到许多议论,自然皆是那妖精多怪异,生得多丑陋,法术多高强。我越听越纳闷,阿蒲姑娘我见过,虽上次是大晚上,她又蒙着轻纱,但那姑娘气质出众,周身隐隐仙气萦绕,以我的直觉来说,绝不是妖精鬼怪之流。
更何况,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拜托你们积点口德好不?人家阿蒲姑娘怎就生得丑陋法术高强为人歹毒了?你们是亲眼所见还是受过她荼毒?
想来人言可畏,世人皆是如此,只懂得用耳朵听,却不知用心了。
“二师姐,快走几步,就要到了。”
闫似锦立在前方招呼我,我抬眼瞧,即便如今人流如梭,偏他似鹤立鸡群般出众。臭小子今儿依旧那身黑缎子长袍,依旧无任何装饰,我也曾问过他为何不弄个锦囊荷包挂着,至少也戴个玉佩之流,偏他半真半假玩笑道:“那样抱着你,怕你嫌咯得慌。”
“二师姐,你是用爬吧?蜗牛都比你快。”
臭小子再朝我大力挥手,致远小道却踮着脚尖,整个身子前探,想来全部心思都在晒谷场内呢。
我紧走几步跟上,接下来的路我们几个因人潮越来越多也不方便多说,便只是闭紧了口,紧随着。
很快就到晒谷场。
我立在晒谷场内,放眼瞧,这里竟有栖霞派练武场两个大小,如今挤满了人,竟是无论树梢上,还是靠角落一个磨盘上,皆立着人。更有小孩子个头不够,便骑在大人脖颈上的,双手抱着那大人脑瓜,一个劲的问何时才能开始。
想来整个刘村皆出动,似赶集一般,人人脸上热情洋溢,呃?对,就是那种感觉了,竟是激动万分的将目光投向晒谷场正中位置。
正中位置离地三尺架了个高台,用简易的木板子搭建,高台二十几尺宽,几十尺长,高台中心果然立起一根通天高的柱子,木质,一人环抱粗细,上绑缚一位翠色衣衫女子。
有风吹过,将翠色衣衫角吹拂起,姑娘浑身萦绕仙气,一头青丝披散着,隐隐可见头顶一双小角。
目光下移,就到了姑娘脸面,却见那张面容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倒不是美得多令人词句匮乏,反而是丑的惊天动地了。
这般说吧,我钱招招活的年岁实在不算小,虽常年蜗居栖霞山不舍得动,好歹这百十年总要下几次山,而每每下山是会遇见各色人等的,有如苏姚一般美艳妖娆的,也有清雅脱俗的,又或者十六七岁好芳华的大姑娘,二十七八风韵犹存的小媳妇,各色女子总有各色美。充分令我相信,这世上本无丑女子。可如今见了这姑娘,我方觉过去太武断,哪怕是我曾 ...
认为的丑鬼,都要比她养眼三分。
这姑娘,啧……
她真的是阿蒲?
我回首去寻致远小道,致远小道却一颗心都记挂在那通天高的柱子上。
“闫道友,哦,不对,是闫兄,哎呀,随便什么吧。你说这柱子一定没磨平,会有很多刺吧?糟了糟了,阿蒲被绑在上面肯定很痛!刺会扎到肉里,她那么细皮嫩肉。呜呜,师父当初和我说,山下都是好人,为什么好人要把好人抓起来绑在一根丑兮兮的柱子上呢。”
闫似锦双手死命揪头发,无比郁闷道:“我也不知道柱子有没有刺,不过你确定那上面的人是阿蒲?我怎么记得阿蒲长得不是这样啊!?”
我拿胳膊肘杵闫似锦,臭小子就歪头瞧我并压低音:“我是怕这呆瓜弄错了,回头咱们大张旗鼓的救人,结果鱼没打成反惹一身腥。”
我倒抽口凉气,眯眼仔细瞧高台上女子,“我也说不准,可那夜毕竟她蒙了面纱,也许面纱下本就这样一张面容。”
“不对,面纱上咱看得到啊,眉眼分明挺好看的。”
“闫似锦你!登徒子!”
“不是,师姐,我是说实话。”
我细想,也对,那夜阿蒲虽然蒙住面纱,但眉眼的确与这女子不同。但这女子身上的仙气却是做不得假的。要说面容之类的可以易容,或者法术高深的干脆随心变化,可仙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那仙气有修行到一定程度发散而出,也有一种是人家天生便带了仙气。后天修行的仙气随修为高低而深浅变化,先天就带的,却是自打一落地,便浓郁。
只是仙气非平常人可见,但我与闫似锦皆修行甚久,自然可以清晰得见。
而这位姑娘不但周身仙气萦绕,并头顶三寸处一直都有金光环住,尤其那对小角,的确够刺目。
难道这位姑娘是龙族?
若她真的是阿蒲,那么阿蒲是龙族?可可可,我怎没听说龙族会在现原形的时候这般丑?并她真的是龙族,是的确与刘村这次三月未雨事件有关了?
我头痛……
正此时就见人群自行分开,走出一行人来。众星捧月般搀扶着当中那位老者,老者佝偻着身子,一把年纪,拄着个龙头拐杖,虽走起路来一步三颤,偏一双眼内有精光四射,看来非平寻常百姓。
于是我不止头痛了。
双手拇指大力按压两旁额角,就见那一行人将老者搀扶着上了高台,就有个小童搬一把太师椅来,搀扶着老者坐下。
老者目光在人群中随便一扫,本嘈杂的人声便静止。四下里鸦雀无声,就是掉落一根针都可清晰听得。
“众位乡邻,老朽前几日夜观天象,发现刘村三月未有滴雨降下,只因妖物横行。果然老朽在三日前捕获此妖。今日老朽就要为刘村百姓请命,亲自烧死这妖物,为刘村求雨。”
“老爷子,她是什么妖精啊?!”
便听得人群中有哪个高了声问。
老者就手中龙头拐狠狠戳下地面,大声道:“牛精。”
闫似锦悄悄戳我腰眼,低笑道:“得,这次真的要去请铁扇公主了,连牛精都上来了。”
我拿眼再瞧那姑娘头上一对小角,怎的都不像牛精,反而更似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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