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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潜的眼角的光,扫过朱宁磕下来的脑袋顶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少女表忠心,朱準朗声一笑,说:“郡主是朕的知心人。刚好,朕有一件烦心的事,需要郡主出手相助。”
“请皇上吩咐。”朱宁似乎也想到他想说什么,抬起头信誓旦旦地答应着。
*
小屋里,犹如囚犯的三个人,齐羽飞、瑜鞅、大黑,三个人各自盘坐在地上,心里是不言而喻的焦急。
瑜鞅给齐羽飞使了眼色。
齐羽飞暗中点了头,是让兀鹰在外面的上空盘旋,观察这里的地形地貌,为之后他们可能的逃脱做准备。
大黑低着脑袋,突然是想起了什么。
瑜鞅见他表情有些不对,暗中问起:“怎么了?”
大黑说不清楚。说是刚才,雅子突然利索地从他背上爬起来,跟随朱潜走。看出来,好像是病情有了些好转。
这是什么缘故?
大黑想了想,除了朱潜之前说过的,给麋鹿用的那个药或许对治这个病有效果。可给麋鹿用的那个药,不是都给麋鹿用完了吗?
不,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大黑都不能答应,把那珍贵的药草一下子都给个陌生人全用了。他必须有所防备,防备他主子突然间要用上的时候。想到之前,朱潜总是趁他不在意的时候,亲自给雅子喂水。
猛然是,一阵害怕和无奈,浮现在了大黑的心头上。
他那个小主子,别看嘴巴上说的那么的好像漫不经心的,其实,心底里,可真是和王妃一样,是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人的大夫。
大黑顿时沮丧万分,再加上朱潜现在是被那狗皇帝给逮住了,会不会那狗皇帝硬逼着朱潜服毒呢?
瑜鞅听大黑支支吾吾貌似流露出来的那点信息,却已一样马上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可怕性。他脸色哗然而变,焦虑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齐羽飞打量他们两个的神情,一样略微探知了情况的不妙,和瑜鞅暗自说:“要不然,我们等他们换岗的时候,我先溜出去。”
瑜鞅马上意会到他向动用假人,点了下头吩咐:“你出去以后,先找到解药为第一。”
齐羽飞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可怕的信息,顿时张口结舌。
这——
是他也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已经能这么做了。
*
朱準嘎了口茶水,咳咳两声,眼角扫过对面的回明。
眼睛看不见的回明,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朱宁从跪着的地上爬起来,走到了回明的身边,亲热地说:“姐姐,知道我是谁吗?”
回明听着她的声音,却也能听出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答:“我们之前是在哪儿见过吗,姑娘?”
“是的。”朱宁兴奋地点头,“我们之前在山洞里见过面。姐姐的眼睛或许看不见我,但是,我对姐姐的印象十分深刻,因为,我父亲的眼睛,和姐姐的眼睛一样不好。还有,我娘,我姨妈,死去的姨妈的眼睛,和姐姐一样——”
回明听着她说话,貌似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让她不知道如何接上话。
朱宁说到这儿,突然靠近到她身旁,偷偷地说一声,但其实声音很大,大到足以屋里的人都听见,说:“姐姐知道,姐姐和我死去的姨妈长得很像吗?”
回明说:“我眼睛看不见,不明白妹妹的话。”
“姐姐眼睛看不见没有关系,能听见我说话就行了。因为,有些人想说谎,想瞒骗姐姐,但是,终究一定是会被揭穿事实真相的。”
“妹妹意思是想说,说我的身世吗?”
朱宁点头:“姐姐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爹亲娘是谁吗?姐姐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爹亲娘是谁吧。抚养姐姐的人,肯定处心积虑不让姐姐知道这些真相。”
话说到这里,连雅子都不禁拎了一把冷汗起来。目光,看着貌似悠然自得的皇帝,看到那似乎洋洋得意起来的朱宁,以及一直变得沉默的朱潜。
雅子的心头,突然间一疼,想他那么尊敬他爹娘。
朱潜的缄默,似乎是令另两人更为此而感到势在必得。
回明张开了嘴唇,她的嘴唇有些干燥要裂开的样子,可见之前她一路被那个欧阳云墨掳走的时候,并不见得路途上完全轻松,说:“我知道我亲爹亲娘是谁。”
无疑,这句话出了某些人的意料。
朱準抚摸茶盖的手,在杯缘口停顿,眸光里幽幽地闪了下。
朱宁情急地问:“姐姐怎么知道的?姐姐,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我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回明说,“像妹妹你,既然你都说你是我表妹,那么,我想,你应该就是那个,被我养母救了一命的女婴了。”
朱宁很显然没有料到她这话,给吓了一大跳的样子。
“咳——”朱準轻咳一声,适时打断了回明的话,眼神飘向了那边缄默的朱潜,“是世子告诉公主的吗?”
朱潜抬头,看着皇帝,嘴角微微扬了下说:“皇上,臣年岁比你小,很多事情,臣之前都没有亲眼目睹,怎能对公主胡说八道?没有亲眼目睹的事情,臣是不敢张口就说的。”
朱宁那头拉起了回明的手,使劲儿地摇晃着,着急的:“姐姐,你千万不能被他们骗了。他们是逆贼!是意图谋反朝廷的土匪!他们的话是不可信的,是想让姐姐骨肉相残。你想想,姐姐只要想想,和姐姐最亲的人都是谁,绝对不是他们!”
回明似乎露出感觉有些奇怪的表情,说:“妹妹这话让我感到不解。难道他们对我说的是错的?难道,送我出宫的淑妃娘娘没死?难道,当年的皇后不是想杀我,皇上才和淑妃娘娘把我送了出宫?”
朱宁或许还不太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可是,朱準作为当年身居宫中的当事人之一,肯定是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的。
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朱準说:“公主是被人所骗的了。实际上是,有人和当年的淑贵妃密谋,把公主给盗出了皇宫,目的就是为了让当年的皇上,痛彻心扉,痛失公主。”
朱宁跟随这话用力点头:“对,就是这样!姐姐,你不能被他们骗了!他们盗走你,伤害你,同时,把你培养成他们的人,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让你成为伤害我们这些人的利器。”
眼看,场上的形势一边倒,不利于护国公王府这边。
雅子心头不禁想,当年,他父母收养这个人的时候,可是曾有想到今时今日的一切?以他们父母那般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见他的父母,是一对真的很仁心的人。
外界传闻的种种,什么夜叉,残酷的隶王一说,根本上,都不及如今她雅子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只知道,和他接触过以后,固然她都没有见过他父母,但是,只从他的为人,能教出他这样的孩子,不用说,他父母肯定是十分优秀的人。
无论他人怎么讲,都是不能违背这个事实的,只要是聪明人,都能一眼揭穿这些人的满嘴谎言和对护国公王府的恶意中伤。
只可惜,回明是个瞎子,她能一眼揭穿吗?
雅子抬头,再看回明那张脸。这个大小姐,她总共和对方只说过一次话的样子。只知道,这个大小姐,似乎很为朱潜所想。
可终究是养女而已,而且,是护国公死对头的女儿。
朱潜突然揭开盖子喝茶的声音,惊动了室内一边倒的趋势。
看着他平静喝茶,朱準想: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他怎么不辩解了?
是,接下来他准备要做的是,他怎么可以亲自动手呢?不能的。那是护国公的儿子,他皇帝再想对其动手,总不能直接引发护国公带军攻打关内。必然是要找个合适的借口的,对得起天下所有的民意。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突然暴毙,不明缘由的病死。
哪怕护国公真查到是怎么回事,也必然是只能对自己当年做过的事后悔不已,比如,为什么突然发善心想把回明带回去抚养了。
再退一步想,不是还有个摄政王垫背的吗?
刚才,告诉回明真相的,引发回明对养父母的仇恨和报复施以到养父母儿子身上的人,可是摄政王的女儿。这样一来,一切都是摄政王谋划的了。
朱準再咳了两声,对身旁的太监说:“世子早就饿了。这个菜,热到现在都没有热好吗?”
太监急急忙忙跑出去让厨房送菜。
朱準回头,对朱宁说:“你姐姐,恐怕一时难以平心中的情绪。毕竟真相来的过于残酷。这样,你陪她,到隔壁坐一坐。”
朱宁立马应好。
她刚要拉起回明的手时,突然,被回明的手冷冰冰地一晃,给甩开了。
“狗皇帝!”回明突然嘴唇里吐出这三个字时,室内所有人全部一愣。
朱準的眸光里顿时射出一抹利光。
“狗皇帝,你想利用我杀人,也不想想,你想杀的人是谁,是你能杀得了吗?”
朱準的五指抓紧了手里的茶盅。
而朱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应该与她和皇帝都很亲的表姐。
回明冷笑两声:“狗皇帝,你要是都忘记了,不如我说给你听,当年,你是如何狼狈的,向你要杀的人的父母求助救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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