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我们爱在春暖花开 > 第二十六章 春天的河畔

?    在跟那个女孩交往的那段时间之前,我已经脱离了小敏的“四人组”,学校里虽时有见面,我却再不曾主动去三楼找过她。她偶有几次来找过我,也全都因为洛川的事。洛川是我与小敏之间唯一的羁绊,没有洛川的存在,我跟她根本就不可能认识。

    洛川一直袅无音讯,小敏接连写了好几封信寄给他,却一直没等到回复。为此小敏也常去询问洛川的爷爷,爷爷说洛川有往村里打过几个电话报过平安。他们村里有一个小卖铺,老板是一对年老的夫妇,两年前他们在铺里装了一个电话,那时候电话也是稀罕物,寻常人家鲜有装电话的,于是他们在这上面做起生意,打一个电话一元,接听电话五毛。老夫妇生性热情,一有别人家的电话打来,他们便去村里寻人。寻人费也算作五毛。

    因此洛川打来的电话不多。小敏也问过爷爷洛川那边的电话号码。爷爷只说不知道。或许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来电显示吧。

    直到年底的时候,洛川才从市里回来。我跟他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回来后的前两天,一次是准备回去的前两天。那时我便很少看见他的笑容,心里总觉得他跟以前的他不大一样了,不止性情,连外貌也不大一样了,或许是成长的缘故,样子看上去愈加成熟起来,就如我母亲说的,十五六岁的孩子总是长得特别快,两三天就变一个样。我妈闲暇时也常跟我一起坐在太阳底下感慨时光的匆匆,我总在边上默默地听着。也许由于认识的字不多,她无法很好用语言文字组织起积蓄在她心中的的那些惆怅的情感,于是说完两句便不出声,神情呆滞地目视着前方。

    跟洛川在一起时,我们也不再去游戏厅里打游戏,那种游戏已经令人渐渐觉得乏味起来。我们去学校附近的台球室打台球,所谓的台球室其实是露天的,当时镇里还未有正规的台球室,由于露天,台球桌呈现被风干的状态,桌绒跟球桌分离,上面坑坑洼洼地起着无数的皱褶,饶是如此,我们玩的也很认真。

    我们的话题始终没有触及小敏,仿佛是洛川在刻意回避着小敏。直到临走前,我也没有从他口中听到关于小敏的任何字眼。

    “保重自己,我的朋友。”

    他叫我保重自己,而不是叫我照顾小敏。他的双眼幽幽地散发着一股寂寞的气息,与当时周遭的空气一样,冷得能在窗玻璃上呵出一层白气。

    那一年,我没有见到大雁。或许在我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在我头顶飞走了吧。

    冬去春来,初春仍旧是那么寒冷,我说过,这里的春天没有明显的疆界,唯一能区分开来的,只有墙上的纸质日历显示着的“立春、雨水”等关于春天的名词性字眼。事实上天空仍旧是铅灰色的,为过年而置备的厚厚的新衣还未舍得换下,在那十多天里都是小心翼翼地穿着。

    开学的第一天,学生们照例要在原本做早操的时间里听校长说着冗长的新学年的训诫,又是在那么冷的天气里,谁能静下心来听他说话呢。

    演讲结束后,我顺着窸窸窣窣的人群赶往食堂,正巧又遇上小敏。

    她或许是在特意等我,她在操场的路口处垫着脚尖四下观望,红润的嘴唇轻轻地张着,我远远地便看见她,因为她在人群中确实很好辨认,高挑的身子,漂亮的脸庞,任谁都能在人满为患的地方一眼就能找到她。

    “找什么呢?”

    我默默地走到她身边,朝她打了一声招呼。我原本并不想同她打招呼,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心里只觉得还是不打招呼为好。但是她站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口,从那里出去必定会叫她见到,与其低着头装作不认识,倒不如先主动同她打声招呼,这样也不会叫自己心里太过别扭。可是在我走到她身边的功夫,她竟没看见我,直到我在她身边出声,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总是那么心细胆小。

    她玲珑的脸颊因我的突然出现而变得绯红,但是看上去很有朝气,她乐呵呵地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容来,说:“在找你呀。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的,我竟没有发觉,你是忍者吗?”

    “我有那么不好辨认吗,还是你太笨了,我可是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你了。”我跟她一起并肩走向人少的地方,我问她,“王捷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她早餐吃过了。”

    “楚歌呢?”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我班里的,刚排队的时候也没在隔壁看见他,估计在哪里偷懒吧。”

    “哦,你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想跟你聊聊天,总觉得很久没有跟你聊过天了,自从你谈恋爱之后。跟那个女孩子发展的怎么样?”

    我们一起走到宿舍楼的后面,那里临近一条人工河,河的对岸是一片农田,田里因为还没栽上庄稼而显得光秃秃的,田地硬邦邦的,裂出无数条缝隙,我记得更小的时候的这个时候,我常跟玩伴们一起在这样的农田里玩游戏,那时候硬邦邦的土块也可以玩的不亦乐乎。我跟小敏在河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欣赏着这样的景致,一边消磨着一点点的时光。事实上我并不关心这里的景致,我只想快点回去,因为我害怕藏在心底的某一种情感会瞬间炸裂开来。我含糊地告诉她我跟那个女孩的发展情况。说完后我们两人就一同静默下来,她垂着头,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的石子和旁边宿舍楼里学生们丢下来的生活垃圾,大约静默了一分钟,在我的感官里那一分钟极长,她转过头来问我,表情真挚:“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仍旧答道:“当然。”虽说着“当然”,可连我自己心里也迷糊起来。

    “哎……总感觉跟你生分了,这种感觉令我不好受,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这是千真万确的,我想把这句话告诉你,不然我心里会很不是滋味。从小我的朋友就很少,在那个村子里几乎没有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而家里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你也是独子,这种感觉你知道吧,我每天都只能一个人在门前看其他孩子在玩。后来洛川就成了我的第一个朋友,他是第一个走到我面前的男孩子,他对我说,喂,要不要一起玩。那时他说话的时候还流着鼻涕呢,于是我就跟着他,天天跟着他。后来我们还一起认识了你,虽然我们只认识半年,但我们真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哦,不止洛川,我也是呢。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是你不会给人一种小弟弟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总是觉得跟你的关系生疏了,是因为新交了女朋友的关系吗?还是因为洛川,洛川跟你一样,似乎也在刻意回避我,我能感觉的出来,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过年的时候虽然见过他,但是总没机会独处,许多话不好说出口。可我知道他是在故意回避我,你知道原因吗?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肯定知道原因吧,因为他在回避我,于是连你也开始回避我对不对?”

    听到最后,我才明白小敏找我的原因仍然与洛川有关,洛川仿佛就是我跟小敏  ...

    之间早已根深蒂固的芥蒂,这点令我有些微微气恼,而这种情绪竟让我口不择言,我说:“他的确是在逃避你。”

    “为什么呢?”她恍惚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爸嘛,你还不明白吗,你爸不愿意他跟你在一起。做父母的都会这样不是吗。”

    “可这是我跟洛川两个人的关系……”

    她还未说完,我便接口说道:“在这点洛川想的比你远多了。”

    她茫然地望向我,那种目光令我怜悯,我说:“给他点时间吧,毕竟时间还很长不是吗?”

    张爱玲在《半生缘》里说,对于中年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顾间的事,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对当时的小敏来说,我想也是一样的吧,往后的日子那么长远,她怎么会看在眼里,她要的,不过是此刻与洛川的一生一世。小敏是个心细而聪敏的女孩,聪明的人想的东西总会很多,想的东西一多,问题也会随之衍生出来,越积越多,最后多到变成连她自己也应付不了的烦恼。我看在眼里,感到愈加心疼,我将那晚她父亲告诉洛川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她,我告诉她,洛川此刻正为她的人生而烦恼,纵使人生这种东西总是琢磨不定难以揣测的,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她平添一些可能的坎坷,这点对爱她的洛川而言是极其要命的。

    最后,我还对她说:“我想,他现在一定正在为你努力着吧,或许正在豁出性命似的为你的未来而奋斗呢,他可以为了你往后的五十年而放弃现在的三年五载,这种心情一定比你现在的心情更加寂寞。你可以为他这么做吗?为他再等待三年五载,或许会更久。”

    她茫然地注视着前方,好久都没有回话,河面倒映出她那清澈的影子,风一吹,便随着涟漪柔软地扭曲着。河边的柳树也在寒冷的天气里荡漾着枝条,光秃秃的枝条上,微微绽开无数个绿色的幼苞。小敏恍惚了好一阵子,默默无声地沉静在她的思绪中。我侧过头看向她的侧脸,悬直的鼻梁勾勒出她那美好的轮廓,由于看起来太过美好,当时的我甚至想伸出食指去勾一勾她的鼻梁。

    我漫无目的地遐想着,直到她轻轻地笑出声来,她转过头望向我,她对我说:“卫东,你才十三岁不是吗?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成年人?总觉得你比我成熟多了。”

    我说:“过了年,我已经十四了。”

    “那我也十六了,不管怎么说我总会比你大两岁。啊,二十六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呢?真期待呢。”她睁着一双美目幻想着她的未来。

    周围太过安逸,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第二堂课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了。我跟小敏急急忙忙朝教学楼跑去,我倒无所谓,心中不以为意,小敏却是第一次迟到,路上着急地问我该怎么办。我给她支招,找个借口跟老师说是闹肚子,厕所里呆到现在。从小敏的表情上看出她无法接受这个借口。

    当我们在教学楼下分别前,小敏再一次郑重地问我:“我们是朋友对吗?”

    我恍惚地记起洛川的奶奶在离世前也问过我这样的一个类似的问题,心中觉得讳忌起来,于是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叫她快点回去。

    直至今天,我仍旧记得小敏那时的表情,满带着惶恐而不安,而当多年后我再一次回想起这副表情以及她走向楼梯时落寞的背影,我才突然发现,这个女生心中竟是如此的缺乏安全感。跟大多数女人一样。脆弱的如同草芥。在我看来,女人或许大致上可以分别成两类,一类是用金钱和物质充斥空虚的**的女人,她们草草地填充着心中所缺乏的安全感,日复一日地在琉璃色的光景中度过她们的青春,我不用“荒度”这个词,是因为我并不反对这种做法,凡是有能力的大多都会这样做,人生只有一次,且行且尽兴;而另一类是如同小敏这样的,她们抱团取暖,在他人的言语和行动中找寻自己存活下去的意义,往往会因为她人的一句话而感到欣喜,或因一句话而感到不安。但归根结底,她们也不知存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她们仿佛植物的盘根,本能一般,不断地吸取着地底的精华。这类人虽然符合常理,但在我看来,却是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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