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相识万里
少华送走了父亲，回到学校已经6点过了。少华买了些生活用品，回到了宿舍。
少华还没打开门，就听到宿舍里有人在说话，结果是程万里在津津有味地玩着他刚刚买的纸牌，少华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程万里看到有人进来了，想必是舍友，就主动打了个招呼。
“嗨！”
“嗨！”少华也很客气的回应。
“你是咱们宿舍的？我叫程万里。”程万里的确显得要比少华要大方。
“是的，难道不像？我叫程少华！”
“没有没有。”万里赶忙解释，“那个程？chen还是cheng？”
“禾—”
“禾口王？”还没等少华说完，万里迫不及待的打断少华的话。
“对！”
“哎，正好，家门，我还以为是chen，你那普通话也太不标准了！”万里觉得少华把普通话说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接着问，“你是那儿的人？”
“贵州的啊！”意识里少华尽管不承认自己普通话有多么糟糕，但是觉得初来乍到的，又是舍友，所以不便计较。
“也难怪！”万里摇了摇。
“是的，我们从来不说普通话。”少华解释。
“那你们高中上课也不说普通话？”万里有些好奇。
“是的，只有老师说普通话，我们都说方言，包括回答问题。”
“啊？”
“很不可思议是吧？”少华反问。
“是的，我以为现在全国都普及普通话了！”
“怎么可能，我们贵州很穷的，我要是告诉你我小学的时候还坐在石头上读书你肯定不信。”少华一向都是个很真实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真的假的？那得有多穷啊？”万里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了，于是给少华搬来个凳子让少华坐下，表示请少华慢慢道来。
“有没有袋子？”少华突然转换话题，
“什么袋子？”万里不解。
“塑料袋什么的都可以！”
“这还真没有。”
少华看到墙上挂着一打黑色的塑料袋，于是就随手扯下一个，从书包里把跟父亲在长江大桥和玄武湖边上的合影仔细放进去，然后轻轻的包裹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抽屉。
“你这是干嘛？那可是垃圾袋！”少华的一举一动万里都看在眼里，很不能理解。
“怕什么！包起来免得弄坏了！”少华并不觉得用垃圾袋包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照片很珍贵，是我和我爸在南京照的。”
“那你爸呢？”万里关心的问。
“回去了，我刚送他回来。”
“你爸还送你来啊？”
“嗯，我爸送我来的，难道你一个人来的？对了，你家是那儿的？”
“我家济南的，我自己来的，这还需要送？”
“济南？知道，山东首*都，喔，不对，山东省会，还有一个lx技校！”
“啊？这你都知道啊？”万里觉得少华还真博识。
“这全国人*民都知道吧，天天在电视上放。”
“呵呵呵！”程万里这才恍然大悟，“对了，你跟我讲讲你们坐石头上课的事情吧，还真有意思。”
“呵呵！”少华觉得城里人见识还真少，什么都很好奇。不过感觉跟万里还挺能聊的，少华一直都是一个特别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只要被人稍微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或者稍微关心一下自己，他都会觉得这个人可靠，值得交往。看来，他已经把万里当朋友了。
“我们小学的时候—”少华才刚开口，万里把手中刚削好的梨切了三分一递给少华，少华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谢谢，我们家是农村的，小的时候条件很艰苦，上小学时桌椅都得自己带，但那时一般人家都不会有多余的桌子给孩子上学用，所以就只能用石头搭着当桌椅。我们家还算好一点的，有一张杀年猪用的桌子，过年的时候抬回家，平时都是放在教室里当课桌。”
万里越听越入迷。
“那教室肯定很糟糕了？”
“是的，教室很破，是六十年代修建的，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而且光线很暗，没有任何照明设施，最重要的是很危险，因为房屋实在是太破旧了，好在6年下来没有出什么事情。”
“天呐，竟然还有这么穷的地方！电视里不是经常报到偏远山区都修建了很多新学校，那你们那里为什么没有？”
“有的，但是我们是私学，一个老师教三个班，一个教室两个年级，所以不同于公立学校。”
“那你干嘛不去公立学校？”
“要是我去公立学校，今天恐怕就不能见到你了，再说公立学校离我家很远，需要翻山越岭。”
“那—哎—”当程万里还想继续追根问底的时候，少华的电话响了，万里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喂，嗯，到学校了！”电话是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万里一听都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但没有聊几句，少华就挂电话了。
“谁啊，你女朋友？”程万里问。
“呵呵，没有没有，目前光杆子一个。”少华略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吹吧！你高中就没有谈恋爱？
“恋爱，有吧，但是也没有！”
“到底有没有，你这是？”
“好像没有吧！”
“哎，这孩子，不老实！”
其实，刚刚的电话是高三的时候跟少华暧昧了很长时间的一个同学夏雪打来的，由于夏雪考上了大学，少华补习了一年，距离的原因，两个人交往越来越少了，少华考上后，夏雪跟另一个高中同学很暧昧，少华有些失落，就冷落了夏雪。
夏雪曾经这样跟少华说过：“如果我们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或者是在同一座城市，那我们完全有可能在一起，并且我确定我是喜欢你的。”
“那你谈过恋爱没有？”少华反问万里。
“切，我们哪有时间去谈恋爱，你不知道山东省竞争有多激烈，70万考生。”万里一副不屑的样子。
“相比你们，我们好多了，才20万考生。”
“20万？”万里感到很不可思议，“20万，那我们都能考上清华北大了。”感觉突然间自己有点掉价，说不出的无奈。
“说到恋爱嘛，好像也没正式谈过，但是暧昧还是有的，就比如有女生劈腿表白，攀爬教室窗子，两个人对月传情等等这些也都经历了。”少华显得有些优越感，话题还是转移到了爱情上面。
万里听了，似乎有些迷糊，似懂非懂，半信半疑：
“小子，没 ...
看出来嘛！你不知道，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没笑出来，我以为是那个非洲人呢！”万里打趣着少华。
“呵呵，我是天生的，健康，也符合我们江南煤都的特色。”少华自嘲道。
“不过说实在的，你普通话实在是听不懂。”万里又一次强调。
这次少华心里头还是有点憋屈，感觉自己普通话也没那么差劲吧，但是的确有的时候有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表达，不过忠言逆耳，少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跟程万里学习普通话了。
这天晚上，少华跟万里聊得还比较开心，不但从小学聊到大学，从学习聊到爱情，还从天南聊到地北，从中国聊到世界，无所不聊，少华也毫无顾忌。然而大多都是少华操着一腔浓重的贵州地方口音，甚至半方言办普通话，但万里还是比较有趣，所以一直都是竖着耳朵听。
南京的夜晚很长，感觉都天黑几个小时了，少华看时间才10点半，这才想到给父亲打个电话，问问父亲在火车上的情况，父亲告诉少华，车上人不多，空了好多座位，可以睡觉，这才让少华放了心。
宿舍里仍然只有程少华和程万里，但是这分钟很安静，他们都在各自玩着自己的手机，时不时听到从少华的那部伸缩式的山寨手机发出“神剑出鞘”的声音，打破那种安静的气氛，引起万里的注意，似乎有一点是不言而喻的：就单从手机来看，就知道少华的品位和身份了。如果再再看看少华的衣着，谁也不敢怀疑他是个农民。当然，这些都是少华目前没有感觉到的。因为高中的时候周围的就那么穿，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少华这个人，尽管不是那么讲究面子，但是从来都不会让人看不起，就算有人看不起，他也会努力让别人看得起，这是他一直以来前进的动力。原本少华第一年高考都被一个二本学校录取了，就算去读那所二本学校，少华那在村里面也是佼佼者，但是少华顶着压力，一心只想走出大山，上一所“211”，这样他的人生才有意义。他过去经历的那一年，我们可以从他一首自己写的诗歌《六月的风》里面看到一点他的风骨：
那年那夜的雨下得很大
雷鸣响彻似乎天要塌陷
树叶应该被打成了骷髅
山洪不断袭击我的小屋
冰冷的水浸入墙上的缝
快坍圮的小屋奋力掩护
雨水还是打湿我的被褥
让我无法进入我的梦乡
骤雨初歇夜空还在抽泣
点点滴滴如散落的愁绪
望眼欲穿只有四堵墙壁
那夜的雨俨如丧失柔情
魂魄如残花般到处飘零
那夜我通宵达旦地期盼
拂晓时分依然阴雨连绵
正当我悲恸欲绝的时候
朋友告诉我天总会放晴
于是我便抹去残留的泪
虔诚地祈祷下一个春天
我忘了那不堪回首的夜
忘了那曾经湿透过的心
忘了鹊桥对岸的那个人
一心只顾朝着远方飞去
风雨兼程只能勇往直前
这里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无声无息迎来同一个夜
一个仍然下着大雨的夜
同样是雨夜不同的心情
在同一个小屋的庇护下
我安然进入了我的梦乡
翌日的天空那么的晴朗
纵使电闪雷鸣我也不怕
因为我已学会逆风前行
怀着一颗默默希翼的心
六月的风终究垂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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