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我可以，收下吗？”女人站在雨中，那清冷的声音是那么小，却竟然连这样的大雨都无法掩盖过去，她说话的语调很奇怪，似乎有些僵硬，那是听起来就好像有一种坏掉的玩具内部零件都变得不灵活了起来的感觉。
男人坐在地上害怕的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睁大眼睛，死死的瞪着那张美丽的艺妓面具的眼睛，明明心中根本不想去看，但却还是无法移开视线，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朝着这边注视。
这张面具当初他进货时人家说这只是一个装饰展品，所以画师并没有做出面具的眼睛，而是用了颜料精心的勾画上去，但此刻他竟然开始害怕那双阖上的，狐狸般细长的眸子会突然睁开来的瞪着他。
女人同男人就这样隔着一张面具的相互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女人仿佛是缓过来了一样，她再次用那好听的声音说出那种奇怪而又僵硬的语调“啊，不行吗？”
身边的涅虎闻声也从喉间发出恐怖的声音，男人见状瞳孔一缩，张口就想否认，不过是一副面具而已，想要就拿去，但明明想这样说，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无法发出半点声音，他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发不出来，所以只能使劲的摇了摇头，但他却忘记了这幅面具并没有眼睛，所以女人根本就看不见。
耳边再次传来烈鸟的惊嚎声，女人侧过身望着身后一片白雾，缓缓抬起头似乎在分辨那鸟鸣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过了几秒，女人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涅虎的头，涅虎抖动了一下耳朵，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鸣，最后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她蹂躏。
“他们，追上来了，这个人，就送你了，办完事，就回山里去吧。”女人松开了握在手心的缰绳淡淡的说道。
一股恶寒由脊梁蔓延全身，脑海里不停的盘旋着女人的话，在看到女人正在解开束缚住涅虎兽口的皮绳时他终于反应过来的回过头打算逃跑，他大声叫喊着挣扎着爬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还没跑几步就又摔倒在一边。耳边女人冰冷僵硬的声音和涅虎时不时会发出的低鸣如同沉重的锁链扣住了他的双腿，濒死的恐惧几乎快要把他的心脏压碎。
在他第二次打算挣扎着爬起来时，背上却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将他狠狠压在地上。
“不要。。。。。。”男人知道，那是涅虎的爪子正踏在他的背上，他十指紧紧扣在石板上，想要向前移动，但是他越想逃跑，背上就越来越重，口中似有似无的有一股腥甜在蔓延，男人甚至有了内脏或许已经破碎，肋骨已经断裂的错觉。
涅虎低下头嗅了嗅没有马上就咬死男人，它知道，这份猎物是志在必得的，它鼻间喷出来的热气在男人的脖颈间徘徊，如同炼狱烈火让他痛不欲生。
男人抬起头望着女人，她依旧保持者握住面具的下方的姿势，她站在他身旁，微微侧过头仿佛在隔着面具欣赏着他此刻的惨状一样。
男人伸出手抓住那双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裸，以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她的脚边，用终于能够发出的声音恳求着她的帮助“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家中还有年幼的孩子和尚未满月的孩子和老婆，还有年上七旬的母亲。。。。。求你了，这个面具你喜欢就拿去，你拿去，求你不要杀我。。。。。。”
女人闻言身子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会下，站在原地依旧一言不发。
涅虎抬起头望着她，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放松了压在男人背上的力道。男人感觉到背上的压力消失不少，心中欣喜若狂，但想要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女人就缓缓蹲下了身子。
在男人的注视下放下了握住面具的手，让出了自己的模样。
男人一惊，那竟是如此绝色的一张脸，即便有些苍白狼狈，却还是无法掩盖那份冷艳的姿色。女人潋滟的眸子半阖低垂着视线看着男人的脸“真好，你有孩子，有爱人，有朋友，有家人。。。。。。可我却什么都没有，在这个世界，我孤独一人，本该死去的人只能同野兽作伴，仿佛不像个人类。”
男人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女人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突然勾了勾唇角，弯起眉眼露出一个足以让人心弦一颤的微笑，但男人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寒意。
“所以如果一个像人类的野兽，想要去屠杀一个人类一定需要什么理由的话，并不是因为食欲，”女人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红光，“不过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而已，因为，很好玩啊。”
男人一惊，背上沉重的压力再一次袭来，甚至严重了许多，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女人脸上呈现的几近扭曲的笑颜时只觉得心脏狠狠一抽。如她所言，这个女人真的是人吗？在她眼中人的性命竟分文不值吗？只是因为她的随心所欲，所以像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只能成为他的玩具吗！
女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的，她笑着说道“恨吗？有可以恨的人直到死去，即便死去也依旧有人在思念你。我呢？哈哈，那个女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在这里，我甚至连用尽全力去恨的人都没有，即便是死了都没有人会思念我！因为我是一个人啊！”她杵着膝盖站起来，甩开男人抓住自己脚裸的手让开了一些，望着涅虎摆了个请的手势。
“不要，求你，求你放过我吧。。。。。。”男人惊恐的再次祈求着，希望女人眼中能够有一次回心转意。他紧紧的盯着女人的眼睛，有一瞬间，他竟觉得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悲伤，大雨迷蒙的双眼，盛在眼眶里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但很快他就知道那或许只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他所见的现实。
因为女人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只有一片看不见未来的乌黑。
女人歪头着看着男人轻笑“一个人很无聊，所以，就用你的鲜血，为我带来些许乐趣吧。”
话音刚落，涅虎便毫不犹豫的咬断了男人的脖子，鲜血从脖颈的动脉飙了出来，溅得一地都是，那刺眼的猩红随着雨水迅速满开，四周很快便陷入一片血红。
男人早已断了气，他瞪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女人，涅虎依旧撕扯着男人残破的身体，而至始至终都没有去看男人的眼睛，却只是盯着地上蔓延开的鲜血，那冰冷的雨水混杂着男人的鲜血仿佛让她置身于血海，如同过去无数次见到过的梦境之中所出现的一样，那种淹没一切的颜色，那种心脏紧缩的疼痛所带来的快感，那颗被染黑的心承受着逐渐堆积的罪恶可以消除所有多余的情绪，让她痛到麻木不会再害怕。
她仰天瞪着天空，竟觉得那份光明是如此刺眼，身处当下，浑身难耐不已，她将面具扣在脸上，掩去那片天空，和她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双肩颤抖着，就好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大笑起来，那朦胧癫狂的笑声穿透雨声响透街道，甚至是笼罩着她的那片雾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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