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放低声音,因为我们这时候在散步,身边不停有人经过,“我在科技局工作这大半年,把全县基本上也跑得差不多了,现在全县七十二个乡镇有七个乡镇都在展茯苓,准备展的还有二十多个,项目的资金来源一是扶贫资金,二是老百姓自筹扶贫资金主要是解决菌种,就是无偿给种植户提供,老百姓自筹主要是土地、松木棒和人工,现在展的总面积估计有七千亩,东胜村就展了七百多亩,我下午在地里刨木棒检查了一遍,菌丝萌的不过三分之一,其余的都干死了”
我一惊,“确信是干死的吗?如果是这样,损失就太大了”
“干死只是我初步判断,因为今年冬天干旱少雨即便是干旱,**也大过天灾,既然动员老百姓展,技术指导就应该到位啊,如果有人在菌丝萌期提示一下,也不至于出现这种状况,按有些菌种黑的症状看,菌种显然也存在问题”
我心里有些咯噔,牵涉面太广了,群众利益一旦演变成表面的矛盾,陵水县的官场恐怕又得地震
江家涛吞吞吐吐说道:“我听说闵西县生物公司邓冲与赵县长是老乡……菌种一袋卖给陵水县是4.5元,其实生产成本不过0.8—1.2元…….”
赵县长赵平是闵西县籍人,在陵水县工作已经二十多年了,和张国良是同一批出来的干部,关系非同一般利用项目做手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哪里都是一样,只要不出事,一般就没问题
我点点头,告诫道:“小江,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说,有些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明白吗?”
“明白”他答应着,脸上露着不甘心
有些事现在没法说得太清楚,但相信江家涛也不是笨蛋、愣头青,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应该是有分寸的
“小江,个人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还没着落”
“要求不要过高嘛,现在的女孩子眼睛也是很挑剔的”
江家涛苦笑道:“陆部长,不是我要求高,是现实*的啊,家里穷,工资又少,买不起房…….”
“呵呵……赵欣欣不错啊,她一直对你有意思呢”
“性格合不拢,赵欣欣太小气了,受不了”
我们说着来到河边,这里人流稀少,对面放牛的牧童骑在牛背上,正优哉游哉的往家赶
大约是在杨柳镇合作过一次,江家涛没有我当初对薛秋阳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态,像是把我当朋友一样尊重,这让我感觉很舒畅薛秋阳太认真太严肃,我有些不敢推心置腹的把一切心里话都说出来
“小江,你明天回县城帮我办一件事”
“好,没问题”他还没听什么事呢
“我找朋友筹了10万元现金,你送给县文化馆的孙馆长,她们要办艺术幼儿园,急着用”
江家涛仔细问道:“要她打个借条吗?”
我点点头,嘱咐道:“这件事就不要和其他人说,直接找她本人就行了”
“我知道了”
第二天江家涛拿上钱回县城,下午赶回来时,递给我一张借条,字迹清秀,落款孙婷婷
这事我感觉做得很窝囊,堂堂一个县委常委,解决10万资金问题还要拿自己的钱,而且是偷偷的借给对方
本来我是想找广播局黄一标借,但想到这事搞到这一步,不宜把事情再往大里闹向黄一标借钱,必然是保不了密的,传出去张国良会怎么想?曹大勇会怎么想?张家会怎么想?其他人又会怎么想?人言可畏啊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忍忍也就过去了,历史上多少英雄豪杰未功成名就之前都是咬牙忍过来的
老子现在有的是钱,凉水泉煤矿一年六百多万,养生堂几十万,十万嘛零花钱而已,拿出去一点也不心痛,就是感觉上差了一点
花钱本来是件很痛快的事,可我感觉有点纠结,几天没舒缓过来
明天就是星期五,想到又可以回家了,心里有一股飞的感觉五月的天已经有些闷热,但今天似乎格外闷热,下午就感觉很少凉风,看看天上,云层很低
“莫非要下雨?”我有些担心:郎燕和他们局长柳正文还在市里办事,当天就想返回先锋县,路上恐怕要挨雨了
我给郎燕打电话:“老婆,恐怕要下雨啊,现在时间也晚了,你不如住一晚明天再回?”
“柳局长还在汇报,估计快了”她接到我电话很开心,“别担心老公,现在才六点嘛,明天记得早点回来……我等你”
我心里一阵腻腻的感觉,低声说道:“现在好想你”
“知道了,柳局长出来了,明天见”
“明天见”
我收了电话,躺在床上分外激动,以前从没这样想过她…….窗外有了动静,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刚才还明亮的天空,这时候已经乌黑乌黑,云层密布,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我正在担着心,忽然,从天际飘来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四周顿时黑暗下来,浓浓的乌云压抑得心里的胃液像是在酵,连出气也有些不均匀的感觉随后,狂风大作,只见窗外的小草、花朵,远处的大树都开始摇摆接着,一道道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好似把把晃着寒光的匕划破了漆黑的天空紧接着,地面上出现了雨点,雨越下越大…..顷刻间,牛毛般的细雨变成了豆大的雨珠,从天上倾倒下来——暴风雨来了
今年的暴雨来得太早了点,比往年提前了一个多月,以至于镇上的居民缺乏准备,窗前的大雨里不时可以现一两个黑影在飞快的跑过,淋得像落汤鸡似的
“郎燕已经在路上了?”我担心的看着窗外瓢泼似的雨注
忽然,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给万物罩上了一层银光,紧接着“轰隆隆”一个惊雷,把我吓了一大跳
暴雨像天河决了口一样铺天盖地而来,雨越下越大,雷越打越响,整个大地都在抖雨打在对面屋顶上,溅起朵朵水花,屋面上一片烟雾大股水流从屋檐上奔泻而下,街面上一下子积满了水
就连原本震耳欲聋的雷声这时候也被雨水声掩盖,整个世界仿佛都已被这滔天的雨水淹没
闪电雷鸣,暴雨哗哗,凶猛地下泄,我真担心整个大地都会被暴雨吞没
本能的拿起手机想给郎燕打电话,窗外一个“噼嚓嚓”的惊雷掠过,我忽然惊醒: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打电话的
气馁的放下手里的电话,心里的惶惑就像在这被雷电肆虐的大地我心焦的看着窗外的暴雨,一阵紧过一阵,好像没有结束的样子……
暴雨结束已经是九点半了,我确信天上不会再有雷电,急忙掏出手机给郎燕去了一个电话,手机里一直是忙音
难道她把手机关了?我连拨了三次都是这样,只好给家里打了过去
是保姆小张接的电话
“小张,我是陆川”
“陆大哥,有事吗?”小张的声音很稳定,我略微放心了
“你燕姐回来了吗?”
“燕姐,没有啊?”
“没有?怎么回事?”我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快叫刘姨接电话”
小张把电话递给了刘姨
“妈,郎燕回来没有?”
“没有,燕子在吴德办事,没回来”
“她说了要回来的啊,哪里去了?”
“啊?是不是没走成?刚才下那么大的雨,欢欢吓得一直在哭”
“嗯,有可能,我再打打看”我突然想起郎一平,问道,“妈,爸爸还没回家吗?”
“还没有呢,陆川,你记得给郎燕打电话啊”
我答应着,又给郎燕拨了一个电话,依然是忙音,只好颓然坐下,准备过一会再打
过了大约半小时,我拨过去依然不通,心里有些着慌了,“干什么呢?如果刚才怕雷电,这时候也该开机了啊?”
我正困惑着,手机响了,心里狂喜,一接才知道是刘姨打来的
“陆川,你给燕子打电话没有?”
“打了,不通”
“我们也没打通,哪里去了?”
我正要说话,电话里传来郎一平的声音,“陆川,你确信郎燕说过要回家的吗?”
“是啊,下雨之前大约六点的样子我们才通过电话”
郎一平沉默了一会儿,揣测道:“是不是他们临时决定不走了?柳局长家里也说不见人回去,电话也不通”
我不敢妄加猜测,“也许是爸,欢欢没哭了?”
“没有”他语气还比较轻松,我也放心了,郎燕他们最大的可能是见雨大没有离开吴德市,至于电话不通,有可能两人见雷声大把电话关了,这时候又搞忘了打开
虽然说这样的事同时生有些巧,但并非不可能的事
我这样想着,洗脸洗脚上床睡觉,一夜无梦,第二天神清气爽,像外间的空气一样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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